方家的戒指

方家的戒指

石巖不知道木槿對他的這些腹誹,他很快把車開到一家大型綜合商場樓下停好,然後側臉看着她道:“趕緊下車吧,今晚買東西你做主,我給你當苦力,等下幫你提東西就成了。”

木槿額頭上當即就汗了一下,不就買點日用品麼,能有多重,他還苦力呢?

可等上了商場木槿才知道,今晚要買的東西不少,因爲石巖說新租的房子,牀衣櫃沙發等傢俱他下午倒是叫傢俱市場的老闆送過去了,但是這牀上用品等,他不知道她喜歡什麼樣的款式,畢竟兩個人要過日子,以後要一起用這些東西,所以還是決定讓她親自來挑選。

商場牀上用品專賣區裡各大品牌都有,木槿一家一家的看着,石巖就推了個大大的購物車跟在她身邊,默默的看着她用手去撫摸那布料,然後和售賣員一起討論材質的含量,最底能給到什麼樣的折扣等等。

木槿不是第一次來買全套的牀上用品,因爲三年前,她即將要和方逸塵結婚時,也曾親自來商場的牀上用品專櫃買過牀上用品槊。

只不過,那一次是她一個人來的,不,準確的說,和方逸塵結婚時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她一個人買回去的。

當然,還包括了那棟別墅的室內設計,那是她作爲設計師的第一幅作品。

那時,或許是想着要和方逸塵結婚,心裡無比的興奮,以至於一個人忙碌也高興,卻忘記了,在整個婚禮的籌備過程中,方逸塵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進來氣。

而今,她和石巖結婚了,他帶她來買牀上用品,和她一起買東西回去佈置他們的家,她心裡突然覺得——

這樣很好!

她和石巖或許並不相愛,但是,他們卻都在認真負責的對待這段婚姻,即使是買牀上用品這種小事,他也親力親爲不打馬虎。

木槿原本不是很挑剔之人,所以買東西時並沒有挑最貴的買,而是挑了適合自己的,同時也是自己喜歡的來買。

要佈置一個新家,要買的東西還真多,除了兩套牀上用品,沙發抱枕,還買了其它很多日常用品,如紙巾盒晾衣架等。

在買茶杯時兩人發生了爭執,木槿要挑選兩個透明的玻璃杯,石巖不願意要玻璃杯,非要兩個印有小笨熊的瓷杯,還說那小笨熊像木槿。

木槿氣得伸手要打他,他嬉笑着朝旁邊一閃,差點把手裡的瓷杯閃到地上,她手忙腳亂的抓緊瓷杯蓋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卻依了他。

日用品買得非常的順利,木槿挑選完自己認爲必須買的東西后覺得差不多了,最後問石巖要不要買點食材回去做飯吃。

石巖說今晚就算了,因爲回去還要佈置新家,不過廚房用具倒是應該買一些回去,雖然說租的那套房子裡大型廚具如爐竈煙機什麼的他都買了,但是鍋碗瓢盆之類的也還是要買回去。

於是倆人又來到廚具區,對於廚具木槿是外行,她在家裡都是母親邵敏之做飯,她很少下廚房的,鍋碗瓢盆她是根本就不會挑選。

石巖當然更加不會,所以廚具就按照了石巖的風格,只撿貴的買,用他的話來說,貴的東西再次也次不到哪裡去。

倆人推了滿滿兩大購物車去買單,好在不是週末晚上,而且正是飯口,商場人並不多,所以幾乎沒有排隊就買單了。

兩大購物車東西,花了一萬多塊錢,把石巖車的尾箱和後排塞得緊緊的,木槿看着滿滿的一車東西吐吐舌頭。

“早知道就把我的車開來了,兩輛車也不至於這麼擁擠。”木槿把一個塞不下的抱枕抱在懷裡上車。

“你把那輛車賣了吧,”石巖漫不經心的開口。

“賣了我用什麼代步啊?”木槿白了他一眼:“我那車雖然不值錢,可好歹我想去哪裡就能把我拉去哪裡啊?”

“以後我們住在一起,上下班我接送行不?”石巖側臉看着她:“我給你當司機,免費的苦力。”

“天天有你這個高富帥當司機我當然樂意了,”木槿笑着回答,接着話鋒一轉道:“可關鍵是我上班時還時常要去工地查看施工狀況,你能保證隨叫隨到不?”

石巖稍微一愣,這纔想起她工作的性子來,於是眉頭略微皺了一下道:“那成,後天週六去車行挑車,給你買輛新車吧。”

“我那車還能用啊,”木槿側臉看着他疑惑的道:“爲什麼要買新車啊?多浪費。”

“方逸塵人還四肢健全呢,你扔他怎麼沒覺得浪費?”石巖突然冷冰着一張臉,非常不悅的反問着。

木槿稍微一愣反應過來,即刻不吱聲了,估計石巖知道她那車是方逸塵買給她的。

好吧,她這重新嫁人了,還開前夫買的車,這讓新夫非常的不爽,那她還真是要把那輛帕沙特賣掉才行,總不至於扔掉吧?

“我賣了車的錢可以花吧?”木槿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石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有言語,木槿即刻知趣的又說:“得,我還是給我父母花吧,我自己花自己的工資。”

石巖被她這自作聰明的理解給弄得哭笑不得,他又沒說那錢她不能花,好吧,她不花更好,反正他養得起老婆。

因爲沒有買食材,所以選擇在外邊吃飯,倆人並沒有刻意的去找高檔酒店,只是路過一家西餐廳時把車停了下來。

木槿在車上並沒有注意西餐廳的名字,等下車來才發現,居然是老樹咖啡,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整個濱城,只有一家老樹咖啡。

曾經,在很多年前,她還在上初中時,有個男生喜歡帶她來老樹咖啡寫作業,那個時候,他已經在上濱大了。

她其實不想來老樹咖啡,因爲這裡有曾經的記憶,可石巖已經帶她朝裡面走了,她又不好意思說不在這裡用餐。

老樹咖啡和別的西餐廳唯一不同的是沙發單獨成半包圍的,人一做進去,可以把整個身子窩進去。

石巖在點餐,問她想吃什麼,她對西餐興趣不大,而西餐廳做的中餐味道也極不好,於是就點了杯卡布奇諾和要了份豬扒飯,好歹是豬肉做的。

石巖點了什麼她沒怎麼在意,只是沒一會兒服務員就端了兩杯咖啡上來,她的是卡布奇諾,石巖的是什麼她不知道,也沒問。

咖啡杯邊放了奶和糖,她都直接推開了,她不喜歡給咖啡裡添加任何的東西,對於很多東西她都要求原滋原味,不喜歡摻和別的東西進去,總覺得摻和了別的東西就不純了。

端起這杯還在冒着熱氣的咖啡送到嘴邊喝了一口,苦,幾乎是苦不堪言,不由得讓她想起蓮子心中苦來。

曾經,她以爲她的身邊只會出現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從小就佔據了她的心靈。

曾經,她用嘲諷的眼神看待身邊男男女女的分分合合,因爲她的愛情一帆風順得連波浪都沒有。

那麼多的曾經,那麼多的自信,那麼篤定一輩子不會變的感情......

原來,世事無常,原來,風雲突變不只是小說和言情劇,也適用於現實生活。

石巖就那樣斜靠着沙發看着她,那個女人,明明就和他隔着一個餐桌,就在他一臂之遙的距離,可爲何,他卻總覺得很難再朝她走近一步?

服務員端了他們點的餐上來,木槿的豬扒套餐,一塊鐵板端上來,裡面的食材還在吱吱的響,雞蛋中間的蛋黃還在隱隱約約的晃動着,當真是糖心蛋。

木槿對不熟的東西興趣不大,所以直接把那雞蛋扒拉到一邊,刀叉也並不怎麼熟練,直接拿了刀把那塊豬扒給率先切成小塊堆在一邊,然後把刀叉丟開,這纔拿湯裡的勺子來吃飯。

木槿的行動把對面的石巖給弄得笑出聲來,他是第一次見女孩子這樣吃西餐的,以前的那些個女孩子,即使不會用刀叉,在他面前也假裝自己會,結果是經常弄巧成拙。

“笑什麼笑,沒見過中國人吃西餐啊?”木槿白了他一眼,“我沒有直接用筷子夾起一大片豬扒當蔥油餅啃就不錯了,這已經非常文雅了。”

石巖聽了她的話笑得乾脆放下了手裡的刀叉,他恍然間覺得,自己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的在她面前吃牛排就顯得有些崇洋媚外了似的。

木槿無視他的笑聲,低頭吃自己的晚餐,今天因爲去商場買東西的緣故,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還真是餓了。

雖然這飯菜並不怎麼對胃口,可人餓了倒是覺得吃什麼都香,正吃得起勁,突然一聲略微熟悉的聲音略顯驚訝的在身邊響起:“啊槿,好巧啊,你......你也來這裡吃飯啊?”

木槿不用擡頭聽聲音就知道站在身邊的女人是孟若雪,還真是巧,她這麼晚吃晚餐,而且還是石巖隨便找的一家西餐廳,居然也能碰到孟若雪。

以爲她身邊此時站着方逸塵,擡起頭來才赫然發現,居然是孟若雪一個人,還真是難得,她沒有叫方逸塵陪她來用餐麼?

“的確有些巧,”木槿淡淡的點頭,隨即推開跟前的鐵板,站起身冷冷的丟下一句:“沒想到在這西餐廳也能遇到這麼大一隻蒼蠅,我噁心得只能去洗手間吐了。”

木槿說完這句就真的朝洗手間走去,對於藍若水,她是真的不想見到她,所以乾脆躲開算了。

然而,對於不要臉的女人,你有時候無法估計她不要臉到什麼程度。

木槿剛上了廁所在洗手池邊洗手,擡頭的瞬間,就發現鏡子裡多了那隻蒼蠅的臉。

她皺眉正想開口,就聽見孟若雪譏諷的道:“木槿,你不要以爲逸塵回來跟你說要復婚你就得意起來了,我告訴你,他不過是爲了能跟創科合作一起去大運城分一杯羹,你只不過是他利用的棋子而已,而他真正愛着的人是我......”

“他愛的人是你就是你唄,跟我有什麼關係?”木槿只覺得孟若雪這人好笑,於是冷冷的道:“不好意思,孟小姐,我對你和方逸塵這對狗男女的愛情沒有半點興趣,麻煩你不要像只臭蒼蠅在我耳朵邊嗡嗡的叫好嗎?”

“怎麼能跟你沒關係呢?”孟若雪一下子激動了起來,聲音也忍不住提高了兩個分貝的喊着:“木槿,如果不是你要和他復婚,他最近幾天又怎麼可能不理我呢?我都懷了他的孩子了,他居然叫我去打掉,目的就是爲了要和你復婚。”

“什麼?你懷了他的孩子?”木槿聽了這話也大吃一驚,然後盯着孟若雪那還平坦的肚子,不由得想起那晚在惠竹軒看見孟若雪彎下腰去一臉痛苦的場景。

“是,我懷了他的孩子,”孟若雪說話間眼淚都出來了,然後‘砰’的一聲跪在木槿跟前:“求求你,不要跟逸塵復婚,我跟他孩子都有了,只要你堅持不和他復婚,他就會和我結婚的。”

木槿被孟若雪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身體本能的朝後退了兩步,卻又因爲洗手間地面滑差點摔倒,她身體連着晃動了幾下才穩住。

“喂,孟若雪,你這什麼意思?”木槿見她還跪在那裡,忍不住喊了起來:“你趕緊起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方逸塵復婚了?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答應他的復婚要求,我都......”

“你怎麼可能會沒同意呢?”孟若雪迅速的搶斷木槿的話,然後滿臉委屈滿臉淚水的喊着:“如果你不是想要跟逸塵復婚,你爲什麼拿着方家只傳兒媳婦的戒指死活都不肯交出來呢?如果你不答應他復婚,他又怎麼可能去把公司名更改成裝潢設計公司呢?如果你不答應他復婚,他又怎麼可能大手筆的在公司成立一個設計部出來呢?而且家家順公司的員工都在傳,設計部的總監是老闆娘安木槿......”

木槿聽着孟若雪這些話,恍然間好似聽見了天方夜譚一般,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方逸塵復婚的事情,至於方逸塵更改公司名成立設計部什麼的,那完全是他一廂情願,跟她毛關係都沒有。

她的臉逐漸的冷了下來,看着還跪在那裡的孟若雪,並沒有伸手去拉她,而是冷冷的道:“孟若雪,我沒有心情跟你廢話,我只說一句,我不會跟一個背叛我的男人復婚的,信不信由你。”

說完這句,她即刻側身朝門外走去,孟若雪愛跪就讓她繼續在這裡跪好了,關她何事,孟若雪喜歡下賤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只是,她剛走到孟若雪的身邊,正想兩步走過去,卻被孟若雪一下子伸出手臂抱住了她的腿,然後就聽孟若雪帶着哭腔的祈求着:“木槿,求求你,把方家的那枚只傳兒媳婦的戒指給我吧,你既然不跟方逸塵復婚了,就不是方家的兒媳婦了......”

“戒指?什麼戒指?”木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於是忍不住一邊用力抽自己的腿一邊煩躁的喊着:“你放開我,我和方逸塵結婚時的戒指我沒有戴了,都扔在以前的房間裡,你要想要讓他給你不就成了?”

“不是那枚戒指,”孟若雪大聲的喊着:“安木槿,你不要裝瘋賣傻,逸塵爸爸死的時候明明給了你一枚戒指的,那是方家傳給兒媳婦的戒指,你不是逸塵的老婆,你憑什麼拿着那枚戒指?”

木槿聽孟若雪這一說,這纔想起的確是有這麼一枚戒指。

於是,她一邊用力抽着自己的腿一邊煩躁的開口:“孟若雪,你放手,戒指不在我身上,就算在我身上我也不會交給你的,我改天會親自交給方逸塵,你要那枚戒指找方逸塵要去。”

“我不放,”孟若雪愈發的抱緊她的腿,依然跪在那裡,嘴裡卻喊着:“你不能把戒指交給逸塵,因爲逸塵逸塵現在一心要和你復婚,所以,你只能把戒指交給我......”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負責把那戒指物歸原主,”木槿煩躁的喊了一聲,然後加大力度抽着自己被孟若雪抱緊的腿。

孟若雪在見木槿幾乎使了最大的勁時突然鬆手的,而木槿因爲用力太大,現在一下子穩不住自己單腳站着的身體,地面又滑,所以整個人就直直的朝前面撲下去,然後摔了個狗吃屎。

“咚!”木槿的額頭直直的磕碰到堅硬的地板上,當即就磕碰出一條口子來。

孟若雪趁機站了起來,看見有人朝這邊走過來,她擡起腳朝木槿身上踹了兩腳,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道:“這就是當小三的下場,讓你當小三!”

剛走過來的是兩個中年婦女,聽孟若雪說這個摔倒在地上的女人是小三,剛剛涌起的那一絲同情心和愛心在瞬間消失。

原來是小三啊,怪不得被人打呢,現在的小三真是無處不在啊。

地面很滑,木槿掙扎着幾下才爬起來,手心撐破了皮,正滲出血來,好在手掌在慌亂中撐在了地板上,這才減輕了額頭磕碰在地板上的力度,以至於額頭上那條口子並不深。

等她站起來時,孟若雪早就不見了,而那兩個中年婦女正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其中一個還說着風涼話:“活該被人打,誰讓你沒事跑去做小三呢?”

“是啊,剛剛這個正室還真是心慈手軟,只是把她給推倒而已,如果我老公在外邊找了小三,我一定要拿把刀把那女人胸前的兩個饅頭給削了,看她用什麼去勾/引男人。”

木槿原本想要解釋一下,說自己不是小三,剛剛那個女人才是真正的小三,是她破壞了自己的家庭搶了她的老公。

可是手心和額頭傳來輕微的痛,最主要的是,這個兩個女人是陌生人,她解釋估計人家也不會相信,還以爲她是欲蓋彌彰。

算了,跟兩個陌生的女人計較犯不着。

稍微穩定了一下身子,然後慢慢的用手扶着牆壁走出去,剛走出門口,就看見石巖過來了,看見她時明顯的嚇了一大跳。

“啊木,你怎麼了?”石巖即刻過來攙扶着她,關心的問:“是摔跤了嗎?怎麼會這樣?”

木槿渾身發軟,搖搖頭道:“不是,是着了孟若雪的道了。”

孟若雪?石巖眉頭一緊,就是剛剛跟她打招呼她說人家是一隻大蒼蠅的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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