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汐姐——”
門口一道聲音響起，接着，慕悅然的身影就出現在房間裡。
雲汐跟慕彥沉同時轉頭看回去。
“在樓道里就聞到好香的雞湯味兒，我都餓了。”
慕悅然笑着說，然後看着面前正望着自己的兩人，突然又悟到什麼一樣，有點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影響了你們倆親熱了？”
“沒——”雲汐無奈地笑徑。
“在學校沒吃飽？”
慕彥沉睨了自己妹妹一眼，放開雲汐轉身往臥室裡面走。
“吃了，只是雞湯太香，聞到了還饞嘛——”慕悅然上來，看着雲汐的肚子。
“那等會你也喝一點，有一鍋呢。”雲汐拉她到沙發去坐。
“那是小汐做的。”裡面的人補了一句。
慕悅然笑了：“嗯嗯，我嫂子手藝真好真好，哥哥你好幸福。”
她順着慕彥沉的話答，知道自己哥哥現在明擺着就是在炫耀。
正從掛着的外套口袋裡掏煙盒跟打火機的慕彥沉兀自笑了一下，沒說話。
他本來打算要跟雲汐說的事，因爲慕悅然的突然回來而打住了。
這樣也好，他其實也有些猶豫，雖然想告訴她，又怕她好不容易變好些的心情又受了影響低落起來。
先過了今天再說吧，晚上還有大夥兒來家裡吃飯，應該是開心熱鬧的。
拿了東西他走出外廳：“你們聊，我到隔壁。”
雲汐擡頭看他：“要吃午飯了，等會再忙不行嗎？”
“我先處理點事情，午飯好了你去叫我。”
“陪陪你嫂子。”慕彥沉又對慕悅然說，然後就走了出去。
慕悅然看着自己哥哥走了，收回目光，嘖嘖道：“汐姐，我越發覺得我哥跟以前不一樣了，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似的——”
“怎麼不一樣？”雲汐不解。
“嗯……說不出來，就是，就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能想象出，我哥結婚了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爲他一直都是那麼酷酷的，在家在外面都是，沒想到，現在看着你們相處對話，他……唔，獅子變成了大貓，對，就是這樣的感覺！”
慕悅然努力想着怎麼表達自己的感受，最終是想到了這麼個，覺得自己比喻的很貼切，還滿意地自個兒點了點頭。
雲汐噗呲一聲笑出來，獅子變大貓？虧慕悅然想得出來這樣的比喻。
“真的啊，看他對你說話多溫柔，跟以前對那個——”
慕悅然話到這裡打住，沒往下說了。
雲汐知道她想說的是宋清雅吧，不過她沒什麼介意的，都已經過去了。
“哎呀，不說那些了。汐姐，今晚上都有誰來家裡啊，我現在放假了，好無聊——”
慕悅然話題一轉，扯到別的上面去，雲汐也就順着她的回答，不再繼續剛纔的話題。
－
下午慕彥沉去了一趟公司，慕悅然也跟朋友有約出去玩去了，雲汐則出門去跟Byrne見面。
從雲汐婚禮的時候Byrne來寧城，一轉眼已經有一段時間，本來他計劃中並沒有打算停留那麼久，但卻因爲朋友介紹而接了新的工作，才一直待在寧城。
又是一個新的心理課程培訓，封閉式的，外面的事情發生了那麼多，對於Byrne來說，卻是一無所知。
約的地方是Byrne給學員做培訓的練習場，環境靜謐，舒適，適合現在的雲汐。
室內一道淡淡的清香，是雲汐在印度的時候常聞到的，並不陌生，那是Byrne喜歡點的一種薰香，溫暖的香氣，能安神靜心。
Byrne親自泡了一壺果茶，坐在桌前與雲汐相對，爲彼此的杯中都倒了一些。
“我這兩天看到了先前的報紙，才知道了宋家的事。”他說。
本來這些都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因爲雲汐，那些事多少也會成爲他關注的範圍。
“哦，是。”雲汐雙手捧着杯子暖手，點頭。
她猶豫着，想要把自己跟宋家的關聯告訴Byrne，卻又有點不想說，不是不想對Byrne說，是她連提起都不想提起，不想去承認。
“……有些事，我最近剛知道。”
最終，她還是開口。
“嗯？”
Byrne擡眸望她，那雙深邃的黑色的眸，帶着一種神秘，讓雲汐恍惚覺得，自己有心事，總是被他先看穿。
“還記得那一年你到印度找我——汐，現在的你跟當年的你已經天差地別。”
“所以你該很清楚，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看待的，怎麼想的，而不是事件本身。你覺得它重要，它才重要，你要是不放在心上，它干擾不了你。”
Byrne說着，輕輕抿了一口果茶。
雲汐點頭：“是……我剛知道的時候無比……無比震驚，可是我發現我自己調節得算快——”
“不，那些都是表面的，你如果真把自己調節好了，現在就不會對我吞吞吐吐。”
Byrne，總是能一語道破，雲汐無言以對。
握着杯子，握得更緊。
“說吧，敞開心，當年那樣的你都能面對，還有什麼能夠打擊到你，先放鬆自己，我就在這裡，隨時等着聽，不着急。”
舒緩的聲調像是有魔力，如果說對於那些訪客來講雲汐是醫師，那麼她的醫師，就是Byrne。
“是關於我……真正的身世……”
……
臨近傍晚的時候走出大樓，暮色從街道的盡頭照過來，有淡淡的金色。
Byrne送雲汐到門口。
“注意身體。”
他只有這簡短的四個字，可雲汐知道他對自己的關心，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雲霽陽外還有誰對她如家人一般關懷，那麼就是Byrne。
雲汐點頭，跟對的人傾訴心中的事，得到的結果是理想的，至少，她心裡又更踏實了一些。
“你什麼時候走？”
雲汐多希望，他能多留在這兒，這樣，自己身邊親近的人就更多了一些，以前她的性格很獨立，自從懷了孕，特別地容易依賴別人，總希望自己所愛的人都能在自己的周圍，想見就能見。
“應該還會有一段時間才離開，還有些事——”
說着，擡眸看街道邊剛停下的那一輛車，“車來了。”
“今天晚上，你真的不去嗎？大家你都認識的。”
雲汐想讓他一起到家裡去吃飯。
“不了，我今天還約了別人，改天。”他淡笑。
雲汐不強求，點個頭，轉身`下了臺階，往路邊停着的車子走去，站在車邊上的小虎看到她來了趕緊給拉開後座車門。
Byrne就望着她的背影。
挺着的肚子已經明顯，提醒着他，她是人婦，且即將成爲孩子的媽，腦海裡卻還恍惚浮現當年青澀的她，一臉素淨出現在印度出現在他面前的情景。
此刻，她是幸福的。
車子駛離門外，匯入車流中消失不見，他仍手插口袋望着那個方向。
深冬，道路兩旁的樹木蕭瑟，枝幹明顯，映着傍晚的霞光，卻也有一種冬日的美。
其實一年四季，不管是繁盛的，還是蕭瑟的，都有它的美，端看人以什麼樣的心態去看待。
外套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看到來電，他接了。
“她剛離開，聊的還不錯，相信她吧，都會好起來的。”
只跟對方簡短說了兩句之後，彼此就掛斷了通話。
屏幕要暗下去之前，赫然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是——慕彥沉。
－
其實，在雲汐來找Byrne之前，慕彥沉就已經先跟Byrne見過一面。
因爲雲汐跟Byrne約見面，並沒有瞞着慕彥沉，所以慕彥沉是知道的。
慕彥沉對於最近的雲汐很擔心，所以先跟Byrne見了一面，也把雲汐的身世說了，只希望Byrne能好好開導雲汐，讓她真正開心起來。
剛剛那個通話，算是來問問情況的吧。
——“如果你們之間再有事情發生，我會聽從你哥的意見，把你帶離開這裡。你知道，我有那個能力，即使是慕彥沉，也再不能找到你。”
他想起自己曾經對雲汐說過的這一句話，那時候雲汐因爲受傷住院，而跟慕彥沉之間也正在冷戰分居。
說的時候，是認真的，但現在看情況……他應該，是永遠不會有那個機會了。
慕彥沉對她很珍惜。
……也好，他是真的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