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番外 情不知何時所起,一往而深42(津然篇 結束)
被雲童宇扯着嗓門一喊,大夥兒的目光全都齊刷刷看向花圃邊上站着的兩人,包括那些進進出出在張羅的慕家傭人們。
慕悅然的臉瞬間就紅了,岑津倒是依然淡笑着,彎身看腳邊那兩個小人兒。
六歲的雲童宇已經越來越機靈,而被他牽着的那個小不點兒,慕斯言,垂着的手裡拎着絨毛玩具兔子的耳朵,仰着腦袋看着兩大人,純真的大眼睛有些茫然,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身邊的小哥哥剛剛在說的是什麼吧。
“這一次,蜀黍先帶悅然姐姐去探路,要是確定好玩了,下一回再帶着你們兩去,好嗎?”
他摸`摸兩人的小腦袋,慕斯言就笑了,特別可愛耘。
雲童宇卻皺眉:“是麼?”
“當然,你想想,要是不好玩,蜀黍直接帶你們去也是浪費時間,對不對?而且你們是小孩子,到處跑不方便,還是等你們悅然姐姐回來告訴你們,那兒好不好玩,你們再去。踝”
雲童宇點點頭,同意了,轉頭對慕悅然:“那悅然姐姐可得替我們看看,可是,爲什麼要晚上去?明天白天不行麼?”
“這個……”慕悅然無言以對。
“這不是爲了節約時間嗎,我們先晚上去,要是好玩了,你們明天白天就可以一起去了,不需要再等。”岑津依然溫和解釋。
慕悅然望着他,心中真是佩服,怎麼以前就沒有發現他原來有這樣說謊的本事,說得跟真的一樣,神色自然。
今兒雲童宇望向她求證的時候,她立馬跟着點了點頭:“嗯,童童跟言言乖乖等着。”
陶安走過來,撫着兒子腦袋:“其實童童還是應該稱悅然小阿姨合適,言言都喊姑姑呢——”
再說,以後岑津跟慕悅然在一起,總不能老喊一個蜀黍,一個姐姐的,這不是很怪麼。
阿姨……
雖然慕悅然的年紀確實可以當雲童宇阿姨,可這麼喊起來,還是瞬間覺得自己老了啊——
“沒關係,童童喜歡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好了。”她笑。
“還是叫姐姐吧,過幾年再改稱呼也可以,要不然,有人心裡要不平衡了。”
身邊的岑津話語帶笑,慕悅然轉頭偷偷瞪他一眼。
陶安自然感覺出來他們之間的情意,笑了:“那好,就隨着他們小孩兒吧。”
然後抱起慕斯言轉身走,同時說:“童童,你姑姑在客廳裡準備了好多好吃的,你不去看看麼?”
雲童宇一聽,立馬轉身跟着他媽`咪往客廳的方向去了,要跟着去賞月什麼的那些事早忘諸腦後。
看着他們離開,慕悅然鬆了口氣,臉上帶着淡淡笑意。
岑津轉頭看她:“在想什麼?”
“以前……慕家過節挺冷清的,即使是蓉姨跟二哥還在的時候,也是分開吃的,像現在這麼多人一起過節,很熱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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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被他牽起,傳來他掌心的溫度:“以後,還有我,還有我的父母,都會是你的家人。”
-
晚飯後,慕悅然跟着岑津一起回岑家。
今天過節,家裡的阿姨也請假回家去了,只有兩老在。
晚飯時間已過,徐如在廚房洗了水果切好,端出來放在茶几上,岑信之目光從報紙中擡起,瞅着她。
“看你笑意盈盈的。”
“嗯,阿津說在那邊吃過晚飯就帶悅然回來陪我們賞月,沒想到,突然我們家就多了準兒媳了。”
徐如邊說,邊自己叉起蘋果片兒吃。
“悅然還是我的學生——”
“學生也沒事,就讓他們先處着,我看悅然性格還不錯,應該是可長遠發展,再說,這麼久了,你看我們兒子帶過誰回家,看來他很認真。”
正說着,門那邊響起鈴聲,她走過去開門。
“伯母。”悅然打招呼。
“哎,回來了,先進來,進來——”
慕悅然進去,也跟岑信之問了好,把帶來的水果糕點放桌上,又被徐如數落說太見外。
“今天不一樣,過節呢,怎麼能不帶點水果點心,下次不了,就這一次。”慕悅然笑着解釋。
徐如要進去準備等會賞月供奉的東西,慕悅然主動要求幫忙,兩個人都進了廚房裡,岑津在客廳坐下,拿起水果吃。
“今天晚上不出去?”岑信之抖了抖報紙,問。
“對了,今晚上中心廣場有遊園燈會,你跟媽不去看看?”岑津說。
“不了,這樣的晚上在家賞賞月挺好,你們要出去就出去,不用記掛着陪我們。”
慕悅然跟着徐如一起,端着果盤往樓上去,岑津起身想去幫她,她說:“你陪你爸坐坐,我來弄就好。”
看着她跟自己老媽上了樓去了,岑津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原來,家裡多一個喜歡的人在,那種感覺,真的很溫暖。
p後來都弄好了,慕悅然下來請他們上去,樓頂上,月光下,圓桌上擺着好些種水果糕點以及月餅,這也算是南方的一種習俗,拜月光。
擺放的四張椅子隨意坐,慕悅然自然就坐在岑津身邊。
岑信之畢竟是中文系的教授,此情此景,自然就有些文人的情懷流露,想起了幾句古人的詩,轉頭看慕悅然。
“悅然,讀過的那些詩詞裡,關於中秋的,你最喜歡哪一首?”
慕悅然正吃着甜甜的柚子,跟岑津眉目傳情,被這麼一問,怔住,腦海裡立馬回想。
那模樣,讓岑津心中好笑,可他面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着她,等着。
“哎呀,我說你這老頭子,賞月就賞月,還出什麼題目,別把悅然嚇到了。”徐如說。
“這不是應景地隨意聊聊嘛,從古至今關於中秋的詩詞那麼多,並不是難題。”
岑信之手裡拿着一把紙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他本就是個有氣質的帥老頭,看着還真的有那麼點感覺。
慕悅然心裡還是緊張,這出題的不止是自己的導師,還是岑津的父親,她當然不能失誤。
“唔……我想起一首——”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動聽的聲音念得很有韻律,岑津看着她,笑了。
岑信之又問:“那李商隱的這詩裡,說的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講講。”
“說的是天上廣寒宮中的孤寒,嫦娥應該後悔了當初偷吃靈藥,現在獨自望着碧海青天,夜夜孤寂難眠。”
慕悅然小心翼翼地解釋,看到岑信之點了點頭,才悄悄呼了口氣。
岑津看她模樣可愛,笑了,剛巧轉身的岑信之看到,手中紙扇點着他:“看來你心中也有話,那你來念一首。”
慕悅然轉頭看岑津,眨眨眼睛等着,她還從沒有聽過他念古詩呢。
徐如也看向兒子,那神色是:兒子,你可得爭氣讓你爸瞧瞧啊。
“這有什麼難——”
岑津放下手裡的水果,開始有模有樣地念:“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慕悅然反應過來後,低下頭抿着脣忍着笑。
岑信之搖搖頭,那神色似乎在說:文學造詣如此深厚的我,這麼兒子是這個水平。
“行了行了,又不是上課考試,那麼認真做什麼,今天晚上不是有燈會,悅然,你們要出去玩就去吧,不用一直陪着我們。”徐如說。
岑津站起來,順帶拉起慕悅然:“那麼,我們就出去了啊。”
慕悅然也說:“那伯父伯母,我們先走了。”
“去吧去吧,玩得開心點。”徐如擺擺手。
岑信之也點了頭。
下樓的時候岑津說要回房拿什麼東西,讓慕悅然自己先到樓下等一會兒。
之後出門外取車,岑津將一件外套放在後座,說晚些時候天涼了可以給慕悅然暫時披一披。
坐進車裡,慕悅然還在暗暗地笑,岑津看她:“我念的詩就那麼好笑?”
慕悅然搖頭:“不是你念得好笑,是大家期待都太高,結果你來了首《靜夜思》。”
說到這裡,她再次忍不住笑起來。
“伯父一定期待你來一首讓他刮目相看的,結果——”她捂着嘴,繼續笑。
岑津看她那麼開心,輕嘆氣:“算了,能讓你那麼開心,我被嫌棄也是值得。”
他啓動車子,往小區外開出去。
“沒有嫌棄你啦。”慕悅然解釋。
“真的?”他問。
“嗯。”慕悅然點頭。
“那——表示一下,讓我知道你真的沒有嫌棄?”他瞥她一眼。
慕悅然咬脣想了想,傾身靠過去,脣在他右臉頰上親了一下,“可以了吧?”
“唔……還算可以吧。”
兩人相視,都笑了。
-
先去了公園賞燈看人家猜燈謎,長長的迴廊上,有來往的人經過身邊,兩人一直牽着手慢慢走。
逛夠了,岑津開車帶她上山。
晚上九點多,山頂上有風,慕悅然下車後覺得有些涼,可下一刻,就有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轉頭看,岑津就在身邊。
從他們所站的位置,能夠俯瞰寧城的萬家燈火,那繁華與美麗,盡收眼底。
她被他摟着,靠着寬厚的肩膀,仰頭看天空中那一輪明月。
那麼大那麼圓那麼近,橙黃色的月亮中,有隱隱的黑影。
想起自己剛纔唸的那首詩,她說:“相傳月亮中暗影的輪廓,就是廣寒宮還有月桂樹的所在,你看出來了麼?”
岑津跟着往月亮看:“嗯,看到了。”
“你相信?”她問。
“無關信不信,此刻,時光真好,一切正正好,你說什麼,我就應什麼。”
浪漫,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慕悅然心裡很開心,但還是故意道:“嘖嘖,有點肉麻,岑醫生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種話了?”
“不是不會說,是要看,對什麼樣的人。”
他望着她,那眸光映着月色,溫柔深情。
“有一樣東西,要送你,先閉上眼睛?”
“嗯?”慕悅然目光疑惑。
“先閉上。”他再次說。
慕悅然只能乖乖閉上。
岑津從她身上披着的,剛纔他特意從家裡拿出來的那件外套的口袋中取出一方黑色絲絨的小盒子。
打開,裡面的物什被月光一照,反射着瑩瑩閃動的光澤。
他牽起她的右手,將那物什慢慢推到了她纖長好看的無名指上。
那一刻,慕悅然當然感覺出來了,驚訝地張開眼。
只見自己右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閃動着光澤的銀白鑽戒。
她茫然地擡頭看他,心跳,卻開始加速。
“現在你還在念書,我知道如果我說要娶你回家,你哥哥肯定不同意,我爸也是。”
“還有快兩年……我想,至少先將你這樣套着,我才能安心等到你畢業的時候。”岑津很認真,很鄭重地望着她:“我將它套在你手上,你願意的嗎?”
慕悅然心中澎湃,幾乎說不出話來,岑津說他想要娶她,說要先將她套牢等着她畢業……
即使他們已經在交往,那一步她都還不敢想,此刻聽到他親口說出,竟有些激動得想哭。
“以後,我會保護你,愛護你,讓你繼續過開心簡單的生活,你,願意被我套牢嗎?”他再次溫聲問。
她喉間梗着,不能平息自己的情緒,也說不出話,最終只能點點頭,鼻子泛酸。
“親口告訴我,不着急。”他笑。
慕悅然脣動了動,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點着頭輕聲說:“我願意。”
下一秒,她被擁入他懷中,緊緊抱着,那個胸膛,讓人溫暖而安心。
“月光做見證,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了。”
他的聲音帶着嘆息,那嘆息,是因爲終於放下了心——
“可是,爲什麼只有我被套牢了,那你呢?”她突然從他懷裡出來,問。
岑津捏着另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舉在她眼前:“換你將它套在我手上,我們從此就被彼此套牢,約定好了。”
慕悅然接過戒指,給他的左手無名指套上,戒指緩緩往裡推的時候,心裡的某一處地方,被觸動柔`軟得直想哭。
月輝灑在觀景臺,籠着兩人的身上,他低頭吻她的脣,溫柔而憐惜地吻着,深情纏`綿……
傳說月圓的時候能量最大,許願容易達成心願,那麼,就讓這兜兜轉轉了那麼長時間終於走到一起的兩人,往後好好地牽手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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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的曙光透過沒有拉緊的窗簾,灑在柔`軟的大牀裡。
牀裡躺着的人,好看的臉蛋上被一束淡金的光劃過,不禁微微蹙眉,想要轉身換個方向躲避那道光線,卻更蹙緊了眉。
身上,除了覺得累,還有疼……
“醒了?”
一道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慕悅然緩緩睜開眼,看到他的那一刻,又立馬閉上了眼睛。
岑津看她這模樣,笑了,摟着她的長臂再收緊一些,她就更靠着他的胸膛,赤`裸的胸膛。
昨夜,兩人在山頂待了很久,剛開始是在觀景臺邊相擁親吻賞月,後來氣溫低,就回到了車裡,聽着電臺裡的情歌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兒。
一直到很晚很晚,從山頂下來,岑津詢問了她的意思,之後帶她來的這個酒店的房間。
熱戀中的人就是這樣,一時一會都不想分開,所以,昨晚他們只是順應了自己的心聲。
身上的疼痛跟疲累提醒着慕悅然,昨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麼,纏`綿到天光漸露才沉沉入睡,那是她的第一次。
她臉紅得要滴血,埋首在他懷裡,男人的高體溫卻讓她的臉跟全身更熱。
“還適應嗎?”他輕聲溫柔問。
忍不住又低頭去親吻她的臉,雪白的頸脖……
慕悅然害羞地想躲,卻被他圈着,只能任他索取,慢慢地,被他溫柔地安撫着,她也放鬆下來,手摟着他的腰身,給予迴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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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打算自己開車,但想到你昨天那麼累……”
飛機上,靠窗的座位邊,岑津將慕悅然摟入懷中,此時是中秋節後的第三天,他們正出發去寧城隔壁的那座城,也是當初他們相遇的地方。
一提到這個,慕悅然臉就紅了,不許他再講,轉移話題,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
“我總覺得,它看着……”她微微蹙眉,想說又說不上來。
“看着,有點眼熟?”岑津替她說出。
慕悅然點點頭,疑惑地轉頭看他,再看他手上戴着的那一枚,與她的一模一樣。
“還記得七夕的時候,遊戲裡的活動,我跟你組隊做任務曾拿了一對戒指?”岑津點出。
他這麼一說,慕悅然腦海中回想那戒指的模樣,再看向兩人手上的,終於領悟過來,原來,這竟是按照那對戒指的款式特意設計成實物的麼?
她驚訝地擡頭看他,而他只是笑着說:“不光是外表款式一樣,裡面——”
他說着將自己手上的那一枚取下,讓她看內圈,她看到了,那兒淺淺的刻着“慕悅然”三個字。
她也取下自己手上的那一枚,內圈果然是“岑津”二字……
感動於他這份細膩的心意,慕悅然說不出話,心裡很甜,只能緊緊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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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裡的戒指,刻的是青絲冉冉與聽絃斷,而現實中,刻的是你跟我——
被雙重綁定,這密碼,只有我們能彼此開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