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被氣樂了,無恥?怎麼在鄧大小姐眼裡男婚女嫁就成了無恥了?看着一臉怒容的鄧珍珠,明玉乾脆下了馬車,眯着眼睛問道:“鄧小姐是什麼意思?男婚女嫁人之大倫,怎麼就無恥了?莫不是鄧小姐認爲,男人理當做和尚,女人該進尼姑庵?”說着,明玉捂着嘴笑了起來,兩隻黑亮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不知道鄧小姐對自己以後是如何打算的?”京城裡的尼姑庵不少,鄧家錢又多,尼姑庵應該會搶着接收鄧大小姐的。
徐明燁坐在馬車裡,捂着嘴悶聲笑了起來,他真是發現,自從妹妹定親後,那張嘴是愈發的毒辣了,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架勢。
明玉其實心裡也憋着一肚子氣,沒有女人會對自己丈夫的愛慕者有好臉『色』的,況且這鄧小姐還趾高氣昂的以未來司馬太太的身份“施捨”她銀子,就算她表面上不說,心裡早就氣壞了,別指望一個小心眼的姑娘能大度到哪裡去。[再嫁]
“你就是無恥!還有臉在這裡強詞奪理?”鄧珍珠氣的臉漲的通紅,跺着腳罵道,“當初看安西侯府敗落了,慌不擇路的要同他們撇清關係,是你要同安西侯爺和離的吧!如今看安西侯爺有前途了,又厚顏無恥的貼上來,勾勾搭搭……真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明玉微微有些訝然,有一瞬間的恍神,她其實早就想到會有人這麼議論她,只是被人當面如此叫罵,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她想到,其實別人說的也沒錯,倘若司馬宏仍然是之前的司馬宏,她想她是不會再嫁給他的。
就在明玉愣神的功夫,車簾被人一把掀開了,徐明燁臉『色』鐵青,長腿一跨下了馬車,清俊的臉上滿是怒容,“鄧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我妹子和司馬侯爺和離之時,聖上已經要下旨命司馬侯爺繼承爵位了,賞賜慰問不在少數,我妹子如何看侯府敗落要撇清關係了?再者,如今定親,也是安西侯府求娶在前,怎麼就成我妹子厚顏無恥了?說清楚,不說清楚……”徐明燁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聲音都透『露』着嚴厲,“我要向聖上參鄧國公大人一本,參他教女無方,當街撒潑,造謠生事,誹謗中傷他人!”
徐明燁是承安舍人,官職雖然只有七品,卻是言官,可以直接向皇上上書進言。鄧珍珠是知道這點的,她不過是個年輕的未經歷過大事的小姑娘,雖然來找徐明玉撒氣,但心裡其實是相當害怕這件事被捅出去的。徐明燁要是真上書了,全大楚都會知道她鄧珍珠因爲司馬侯爺沒有娶她,而在街上撒潑失態了,她這輩子也就完了。
然而看徐明燁嚴肅着臉,一副言之鑿鑿要上書進言的模樣,鄧珍珠是真的害怕了起來,眼淚漸漸的蓄滿了眼眶,這夥人無恥也就罷了,還聯合起來欺負她?當她就沒有靠山了嗎?
“你們這羣無恥的壞人!”鄧珍珠哭叫了起來,車上的『乳』母見情勢不對,慌忙跳下馬車將鄧珍珠摟進了懷裡,捂住了她的嘴,就要把她往車上拖。
家裡人在她身邊,鄧珍珠反而有了底氣,心裡的恐懼也漸漸消失了,她想她有什麼好怕的,徐家小門小戶的,她隨便找個人,就能把徐家當成個螞蟻踩死了,上書又有什麼好怕的,鄧家還會怕一個七品芝麻官的上書?
“我告訴你,我不怕你們!你們算什麼東西?”鄧珍珠推開了抱住她的『乳』母,大罵道,“我要讓昌容公主姐姐跟皇上說說,把你爹和你哥的芝麻官職都抹下來,削職爲民!看你們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明玉不可思議的看着發狂的鄧珍珠,華麗繁複的曳地外袍,繡花羅裙,滿頭的珠翠,雖然年紀小,臉龐尚未長開,卻白皙豐潤,眉眼極爲精緻,長大了一定是個出挑的嬌美人,即便是在跳腳大罵,聲音也帶着少女的嬌俏和天真,然而聽她說的話,卻讓人滿腦門的官司,根本不像是被大戶人家精心教導出來的千金小姐。
且不說公主不得干政,皇上能從一個被追殺到狼狽躲藏的王爺,到起兵造反,最後龍袍加身,他是傻子嗎?一個公主說要抹掉誰的職位,皇上就抹掉誰的職位?
“鄧小姐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明玉冷冷的看着鄧珍珠,連最後的客氣也收了起來,“你自己腦袋缺根筋也就罷了,還要連累上公主,公主有你這樣的妹妹,真是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你……你才腦袋缺根筋!你還敢罵人?我讓公主姐姐……”鄧珍珠急了,跳腳大罵。
“你鬧夠了沒有?”明玉打斷了她的話,“公主貴爲公主,胸懷我大楚萬民,關心我大楚社稷,爲皇上分憂解難,你居然要公主殿下爲了你一時莫名其妙的氣不平,就向皇上進言抹掉兩位忠心大楚的大臣的官職?豈不是要全天下的人嘲笑鄙夷昌榮公主?你和昌榮公主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纔要如此害她?老實說,我真是從未見過比你更蠢的人了。”
鄧珍珠哭的臉上的妝容全花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聽着明玉的話,憤怒之下又覺得似乎有點道理,被反駁的半晌說不出話來,想想心中那個陽剛俊朗的安西侯爺,好像自己的心都被人掏空了一半,愣愣間眼淚又重新掉了下來。
“你們兩個合夥起來欺負我……司馬宏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你能幫的了他什麼?我爹是鄧國公,你爹纔是個小官罷了……”鄧珍珠喃喃說道,她想說,安西侯爺又不是傻子,難道不知道娶了她,以後就能平步青雲,不用打仗賣命也能升官加爵嗎?娶了徐明玉有什麼好處?
明玉想起那個一門心思認定了她的二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了起來,輕聲說道:“你這麼想他實在是侮辱了他,他那麼驕傲的人,哪裡會肯靠裙帶關係來成全自己的前程?我問你,他可曾向你許諾過什麼?”
鄧珍珠一愣,搖了搖頭,隨即不服氣的咬着脣,“但是,我同他說過話,還送他荷包……”說着,她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明玉冷笑,“我還同他成過親呢!很快就要成第二次了。”
一旁的徐明燁聽不下去了,確認自家妹妹在吵架方面不會吃虧,悶笑着上了馬車。[再嫁]?好看的小說?首發?再嫁248
鄧珍珠剛下去的眼淚又涌了上來,面紅耳赤的罵道:“你真是不知羞恥……”
明玉也沒個好臉『色』,“我知不知道羞恥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鄧小姐先管好自己再說吧。”說着,便撩開簾子,徐明燁在馬車裡面伸手拉了她一般,上了馬車。
敲了敲馬車的車廂,明玉沉聲說道:“我們往後退一步,你們愛過過,不愛過就這麼呆着吧,等看熱鬧的人圍過來,看丟的是誰的臉!”
鄧珍珠不服氣,還要再開口,身後的『乳』母卻是下了狠心了,捂着她的嘴硬拖回了馬車上,鄧珍珠心裡有氣,委屈的要命,又覺得在“情敵”面前被如此對待,實在太丟臉,掙扎了一路,還是抗不過身強體壯的『乳』母。
鄧家的車伕也不敢再造次了,看徐家的馬車慢慢退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口處,他小心的趕着馬車,貼着牆邊越過了徐家的馬車,東元這才揚鞭趕着馬車出去。
鄧珍珠白嫩的臉上還掛着淚,氣憤憤下一把推開了車窗,靜靜的看着徐家遠去的那輛小馬車,十一月的冷風呼呼的灌進了馬車裡,把馬車裡燃着的炭火都吹熄了,然而鄧珍珠卻絲毫不覺得冷,她突然覺得人生真是神奇,之前的時候,不論別人如何對她說司馬侯爺把徐明玉放到了心上,一回京城就圍着她轉,她從未當回事過,那是因爲她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徐明玉對她夠不成任何的威脅,一個是小官之女,還和離過,一個是國公家的千金小姐,但凡腦子正常點的,都知道該選誰,她要是把徐明玉當成了威脅,不是自掉身價麼。
然而如今她才明白,爲何那日她故作姿態的去給徐明玉送銀票,她看到司馬宏爲了徐明玉上公堂,她心裡真的害怕了,不自信了,司馬宏從未對她表示過什麼,卻把徐明玉的一切都放在了心上。
她自作聰明的學母親姐姐們羞辱外室姨娘的手段,去打擊徐明玉。然而徐明玉卻是那樣一副態度,當時的她想不明白,現在看來,其實是徐明玉沒有把她當成威脅,只把她的故作姿態當成一樁笑話來看待,她連被徐明玉當成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這種認知非但沒讓她覺得情緒平靜下來,反而讓她心中的羞憤怒火越燒越旺盛,她想,徐明玉是什麼人,憑什麼瞧不起她?又憑什麼在安西侯府敗落的時候絕情的走,等安西侯爺有了前途,轉身回來享受一切?她就不覺得羞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