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榆半點也不慌。
她不緊不慢,似有埋怨:“我哥哥不跟我講……”
“哦。”聯想到上次她還花分買那棗子的敗家行徑,中年男人又恍然了,這會兒意猶未盡的咂咂嘴:
“總之呢,那衣服就是特製的,妹子你想穿那樣的衣服,不容易。探險者們有時候會去買幾件報損的殘次品,但也不適合你穿啊,你就死心吧。”
懷榆點了點頭,盯着對方慢吞吞鏟豆子的手,目光逐漸恍惚。
中年男人一點沒察覺,這會兒將袋子拎起來感覺一下:“沒問你家多大種植面積呢?估摸着有十斤,夠嗎?”
“豆科便宜,三分一斤,你大膽種,就試試我說那法子,可別在這上頭省分,沒那必要。”
懷榆點了點頭,也沒說夠不夠:“謝謝叔叔。”
等袋子拎到手裡後,她突然又問道:“戍衛軍會經常一個人悄悄去荒原執行任務的嗎?”
“那誰知道啊!”中年男人拎着袋子往收銀臺去:“那不都是看作戰計劃麼。不過荒原那麼危險,一般都是協同作戰吧……一個人去,唉!估計是變異值突破臨……”
他突然閉口不言,而後放緩腳步,神色嚴肅地看着懷榆:“妹子,你家裡有人自己去了?戍衛軍?還是探險者?”
懷榆頓了頓,點了點頭:“戍衛軍。”
對方的神色瞬間唏噓起來,彷彿帶着不忍,又彷彿有着憐惜和敬意。
半晌,他低聲道:“沒事,估計上頭有什麼指示吧……唉,你別操心那些了,多省點分,好好過日子就行。”
他接過把懷榆的袋子先放上稱,這會兒有心想說拿着烈士證過來會打折,但這姑娘看起來被保護的那麼好,人家當哥哥的都費盡心思瞞着,他也不應該多嘴的。
於是嘆了口氣,又只好閉口不言了。
懷榆拎着袋子卻沒第一時間離開,種子店還有很多二十天就能速生的蔬菜,還都附帶種植辦法。
她挑來挑去,又選了幾種。
只是在門口結賬時看到中年男人遠去的背影,不知爲何,神情又有些恍惚。
她大概能猜到對方想說什麼。
林雪風說過,變異值一旦突破臨界值,人就會發瘋,然後走向死亡。
他還說過,在荒原上有薔薇陪伴,會很浪漫。
雨夜中他獨自一人穿行薔薇走廊,爲的什麼,不言而喻。
“一共132分。”種子店老闆漫不經心拿出交易環。懷榆回過神來,也利索地結了賬。
真可惜啊。
她揹着揹簍,有點惆悵地看着天邊昏沉的雲朵,再看看步行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忍不住又一次想起對方一身雪白制服、在雨中對自己無奈微笑的樣子,內心涌出了無限傷感。
……
但再怎麼傷感,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懷榆打起精神,想來想去,還是要買一牀被子,一個枕頭,一張牀單。
畢竟天天用睡袋,束手束腳,挺不舒服的。如今自己暫時沒什麼急迫的生存需求,分就用來改善生活啦!
不過在這之前,她又去到那家賣米麪糧油的。
“大米多少錢一斤?好點的。”
店老闆懶洋洋擡頭頭來:“漲價了,變異值13的一斤35。”
“面最好的變異值14,32分。”
懷榆瞬間又覺得自己沒那麼闊了。
但她實在是有些饞,這會兒就說道:“最差的米麪,給我各來兩斤。”
老闆頭也不擡:“用什麼裝啊?”
懷榆:……
她於是又先去隔壁買了兩個泡菜罐,雖然是塑料的,但陶罐實在很沉,先將就着吧。
另外又買了十個塑料袋,米麪用這些就行。
想了想,轉身又去買了一個帶蓋子的不鏽鋼飯盒——這個最貴,因爲可以直接在火上加熱,足足花了35分。
“新鮮豬板油兩斤!那個10分的米麪各來兩斤。”
既然自己能淨化,那寧願自己累點,剛好可以省點分。
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個幹辣椒,也給我稱……稱……”
她本來想說半斤的,但一看價格一斤185,於是迅速改口:“稱二兩。”
“鹽再來一包。”
看來看去,目前湊合着吃也夠了,於是滿意的把東西塞進揹簍,這才準備去買被子。
剛到手的810分瞬間只剩338分,加上之前的兩百多分,存款成功回到570。
就是揹簍裡的東西太沉了,加起來十七斤多,她真怕壓着自己都不長個子了。
但進城一趟來回需要四個小時,儘管懷榆也不想每次都大包小包,可現實如此,她如今還是得揹着沉甸甸的東西去買牀品衣服。
畢竟太潮溼了,衣服洗了都幹不了,只能在火邊盯着烘乾,實在麻煩。
嶄新的內衣褲一套要50分,懷榆聽着店裡的客戶聊天,看來也是雨後漲了價,而且聽預報還要連綿三四天……
所以儘管大家滿腹抱怨,可該買還得買。
四斤的絲綿被子一牀需要168分,老粗布牀單40一條。懷榆軟磨硬泡,對方總算答應送她一個枕套。
她在店裡看了半天,還是又給自己添置了一套更舒服的家居服。
這個她沒買二手衣服,於是80分又沒了。
下雨天只能縮在樹屋裡,還是要想辦法讓自己更舒服一點纔是。
但這麼一通買買買,手裡的分又回到了232分。
她默默嘆口氣,接受了自己存款就是超不過300分的命。
大包小包塞滿了揹簍,手裡還拎着真空包裝的被子和牀單枕套,懷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於是最後再看了一眼步行街,轉身離去。
片刻後她又折返回來,在雜貨店奢侈的花了10分,買了一個小巧可愛的白色高瓷花瓶。
雜貨店老闆是個高高瘦瘦的阿姨,看她大包小包的全是過日子的東西,還勸道:
“姑娘,買花瓶挑大的,可以裝水裝東西。你這個太小了,雖然比別的便宜點,但啥也幹不了,中看不中用,不划算的。”
懷榆搖了搖頭:“謝謝阿姨,我分不多,就要這個啦。”
她在老闆不贊同的目光中將花瓶放好,而後重新背上沉甸甸的揹簍,轉身離開了紅勝步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