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未到上班高峰,街道上空蕩蕩的。
一輛賓利慕尚疾駛其上。
車上,容瑾微微側眸,看着副駕駛座上凝神沉思的笙歌,“在想什麼?”
“我在想爺爺怎麼會突然病重,按照我以前的經驗來看,不太符合常理。”笙歌猶豫了片刻,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容瑾眸光垂了垂,“不用擔心,王主任都說沒有大問題了,況且本來爺爺這病就跟定時炸彈一樣,現在只能盡力觀察,以便於保證每次發病的時候,都能做好最佳的應對準備。攖”
“嗯,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正巧碰到紅綠燈檔口,容瑾剎車,空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疑神疑鬼也是職業病?償”
笙歌瞪了他一眼,“容教授,這叫知而存疑不是疑神疑鬼!”
容瑾失笑:“哦,是我成語用錯了。”
“你不覺得嗎?”她反問。
紅燈轉綠燈,容瑾一邊啓動車子一邊緩緩開口:“術業有專攻,這方面是你的強項而並非我的強項,無論如何,我只知道爺爺渡過了危險期就好。你也不要想太多,或許事情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爺爺既然能突然發病,明天或許突然醒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笙歌思索了片刻,不再在這上面過分糾結,“你說得也對。”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是二人心知容老爺子現在的狀態很糟糕。
容瑾眸光幾不可見地一暗。
剛到達別墅,李媽就迎了出來,急切問道,“少爺,太太,老爺怎麼樣?”
“沒事。”容瑾淡淡應了聲後,闊步朝別墅裡走去。
笙歌看着李媽,解釋着:“爺爺渡過危險期了,暫時沒什麼大問題,容叔一早就去醫院守着了。”
李媽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
笙歌往裡面看了眼,“秦燃還沒起牀嗎?”
“還沒,也該起來了。”
“嗯。我去叫他。”
她尾隨着容瑾朝樓上走去,來到秦燃的房間。
秦燃已經醒了,卻沒有起來,睜着雙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笙歌走了過去,喚了他一聲。
他的視線這才緩緩聚焦,看向她的眸光不自覺地閃了閃。
她拿過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問道:“怎麼了?”
秦燃揉着眼睛坐了起來,“昨天我聽李媽說容老師的老爺生病了,是生了很嚴重很嚴重,有可能會死的那種病,然後我剛纔就在想人爲什麼會死。”
笙歌的心猛地一顫,不過她臉上沒有露出一點異樣,就像平時跟他解釋習題一樣耐心解釋着,“人從出生到死亡都是大自然的規律,所以我們沒有辦法抵抗死亡。”
“每個人嗎?包括燃燃,包括秦姐姐、容老師?”他問。
“嗯。”笙歌撐開毛衣圓領給他套上,“今天天氣冷,多套一件毛衣。”
秦燃從毛衣中鑽出腦袋,忽然認真地看着她,“秦姐姐,如果人註定要死的話,那我希望早點死。”
笙歌擰眉不悅,“胡說八道什麼?你現在無病無災,不會死!”
被訓的緣故,秦燃聾拉着腦袋,他囁嚅着,“可是燃燃不想再承受那樣的痛苦了,太難受了。”
氣氛凝滯了幾秒。
笙歌神色動了動,知道他又想起往事了,摸着他的腦袋低聲道:“時間不早了,把剩下的衣服穿好,等會我開車送你去學校。”
秦燃“嗯”了一聲,也不用她幫忙,迅速穿好了衣服。
洗漱完畢,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下去吃飯。”
秦燃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笙歌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什麼?”屬於容瑾的淡漠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已經衝好澡了,裹着一件浴袍,正擡手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看着她站在門口發呆,便走出來看一下。
笙歌收回目光,朝他笑了笑,“沒事,我就是在想冬天快到了,別墅空蕩蕩地,總感覺有點冷。”
容瑾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低低道:“我倒忘了你那麼怕冷,明天我讓人把地毯鋪上。”
她本沒有這個意思,聽見他開口,不免心裡一暖。但是還是忍不住打趣他,“容教授,你現在似乎比我更怕冷。”
聞言,容瑾思忖了片刻,“哦,那是不是應該鋪厚一點?”
笙歌看着他認真的眉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好啊。”
他亦是彎了眉眼,墨黑的眼睛裡氤氳了笑意,顯得格外地好看。
在笙歌眼中,有些人的容貌簡直就是上帝的恩賜,令人百看不厭,無疑容瑾就是屬於這一類人之中。
“歌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容易引人犯罪?”突然,容瑾一手攬住了她的腰肢,迫使她往他身上貼去。
“呃?”笙歌臉上盡是困惑,她不過笑了一下,怎麼就惹人犯罪了?
容瑾捏了捏她的臉,“因爲此時此刻你的眼睛裡只有我一個,讓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想幹嘛?”
他良畜無害地笑了笑,“忍不住想把你壓在身下,狠狠地要你!”
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開口的話語也平淡無奇,但是言語間的深意卻足夠讓人面紅耳赤。
“一大早的發什麼情?”笙歌嗔了他一眼。
“一天之中,早晨是男性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候,而科學研究證明,在早上進行性生活,質量高於任何每個時候。我想這一點,身爲醫學全能的顧醫生應該很清楚地知道纔對。”容瑾望着她,臉不紅心跳。
笙歌可以毫無禁忌地在男同事面前談論各種兩~性話題,但是此刻卻被他盯得微微發窘。
她故作鎮定地拍開他的手,“快把頭髮擦擦,我去洗澡。”
容瑾望着她走入浴室略有些倉皇的腳步,眯了眯眸。
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但是方纔目光碰觸到她微紅的耳根時,就覺得某個地方開始微微發疼。
也不知是逗了她還是苦了自己?
容瑾嘆了口氣,認命地去吹頭髮了。
***
容氏發生了一件大事,廣告部負責人張恆因爲之前g.n發佈會的意外,引咎請辭,容瑾顧念他對容氏二十幾年兢兢業業的份上,給了一筆豐厚的補償金。
但是此事無疑沸騰了整個容氏。
二人在意見上經常相左,氣氛本就劍拔弩張。
而張恆是容世傑的人衆所周知,容瑾此舉難不成是殺雞儆猴?
倘若二人到最後不免撕破臉面的話,那公司就不可能避免地迎來了一場大洗盤。
衆人戰戰兢兢,唯恐自己站錯了對。
容氏副總辦公室。
張恆望着端坐在辦公桌後的容世傑,憤憤開口:“副總,你可要爲我做主,容總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在我頭上,我可是冤枉得很!好歹我也在容氏辛辛苦苦幹了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在,就算如今老爺子還管事,也會掂量着留我三分情面,這容總倒好,一句話不說,‘咔嚓’一聲把我這些年辛苦的維繫剪得一乾二淨,完全不留半分情面。”
容世傑冷冷一笑:“年輕人不免心高氣盛,不吃點苦頭恐怕是不知道什麼是痛!暫且讓他先得意一陣子,沒有了老爺子的庇佑,等這一陣子過後看他到底還囂不囂張得起來?”
張恆聞言眼中掠過一抹喜色,“副總的意思是?”
容瑾不悅的瞥了他一眼,“你先按照他的意思回去,就當做帶薪休假,到合適的時候孫奇會通知你回來。記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禍從口出!”
張恆心中一凜,連忙點頭:“副總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那我先下去了。”
容世傑揮了揮手。
張恆離開後,助理孫奇走了進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聞言,容世傑蹙緊了眉頭,“消息屬實?”
孫奇後退了一步,“屬實,容總封鎖了消息。老爺子昨天下午就犯病了,我們的人直到早上纔打探到一點消息。聽說才脫離了危險期,而容總夫妻昨天一整夜都在醫院陪護早上直到容叔過去才離開。據我瞭解,老爺子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還在重症病房內,想要甦醒的話可能有些困難。”
容瑾嗤笑一聲:“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倒是天時地利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