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很平靜地看着容瑾,但是目光落到施維維的手上時還是不免地一陣不舒服。
後者注意到她,像宣誓所有權一般把容瑾的手臂攬得更緊。
笙歌嘴角勾起很濃的嘲諷,視線移向容瑾定定開口:“容先生,既然遇見了,那麼正好,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手續給辦了吧?”
容瑾擰了擰眉,不動聲色地把臂彎拿出來,看着施維維神色神色冷厲:“我和她有話說。”
施維維眼底涌過幾番不樂意,但還是順從的走到一旁。
目光卻不曾從二人身上移開過償。
顧如年凝神思索了幾秒,也捂着手臂走到了遠處。
“今天沒空。”容瑾擡起腕錶看了下:“兩點的時候我要出席一場記者會。”
他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無意識地在腕錶邊緣摩挲着。
笙歌注意到其上顯示的時間。
十三點十分零八秒。
從這裡趕到容氏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看來他的確沒空。
還沒容得笙歌應話,他望着她繼續開口:“家裡的東西,你什麼都沒帶走,晚點我讓商博給你送過去。”
家?
好諷刺的字眼……
“不必,那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若你看得不順眼,就讓李媽把我的東西收一收,扔了吧。”
容瑾眸色暗潮翻涌,一時之間,沉默無言。
良久,他才點頭應道:“好。”
笙歌闔了闔眸,這廂二人的談話已成定局,那邊施維維還警惕地朝他們的方向張望着。
那模樣讓她覺得好笑。
她微微偏了臉:“容瑾,你猜我要是現在對你做點什麼,她會不會撲過來?”
容瑾搖了搖頭,注視着她肯定道:“我只猜你不會。”
她蜷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你就這麼肯定?”
“因爲你是顧笙歌,顧笙歌很聰明而且素來驕傲,對於每一件事,她都有自己的計較和考量,並且從中判斷出最有益於自己的局勢,然後做出決定。”
容瑾的目光鎖着她,話語帶着淡淡的自嘲,莫名地笙歌心一顫。
毫無疑問,他是對的,而無論過去和現在,她向來理性勝於感性。
她苦嘲道:“那你可真瞭解我。”
“一個人不可能完全瞭解另一個人。”容瑾垂了垂眸,手指依舊停留在腕錶邊緣:“我對你,亦是。”
“可我卻從來不曾瞭解過你,容瑾,你口中的話,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他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你若相信,就都是真的,你若不信,那便都是假的。”
笙歌冷冷一笑:“好,那我再問一次,她肚子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他聞言,手指從腕錶上慢慢移開,看着她一字一頓開口:“羊水親子鑑定報告結果顯示吻合。”
果然……
笙歌腳步猛地一趔趄,容瑾見狀眸光閃了閃,沒有舉動。
顧如年從剛纔到現在一直注意笙歌的情況,見她不對勁,連忙走上來扶住她:“小歌,你沒事吧?”
容瑾的眉心幾不可見地一擰。
笙歌晃過神來,嘴角拉出一絲晦澀的笑意:“容瑾,謝謝你打碎了我最後的希望。”
她拂開顧如年,兀自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顧如年看着容瑾皺緊了眉心:“容瑾,你從一開始就不該來招惹她!”
“五十步笑一百步?顧如年,論手段你又比我高尚得了多少?況且,我想請問你是站在什麼角度來替她說話的?”容瑾鬆了鬆錶帶,又重新扣上,目光始終沒落到他臉上。
顧如年的臉色驀地一變。
容瑾不再與他糾纏,擡步朝施維維的方向走去。
顧如年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凝了凝,終是黯淡下來。
“阿瑾……”施維維看着他走來眼睛一亮。
容瑾躲開她欲纏繞上來的手臂:“如果沒有問題的,就出發去記者會吧。”
施維維見狀,臉上一陣失落,可還是盡力扯出一絲笑意:“好,那……”
話語未落,就見她臉色劇變,捂着肚子彎曲身子,臉上冷汗直冒:“阿瑾,我肚子好痛。”
容瑾擰擰眉,扶住她:“怎麼回事?”
“好痛,阿瑾,孩子……”施維維臉色一片青色,疼得渾身痙攣,不像是裝得。
他不再猶豫,抱起她往產科的方向走去。
急診室門口,醫生看着容瑾嚴肅開口:“產婦身體太虛,導致胎兒跡象不穩,建議住院臥牀觀察幾天。”
容瑾沉默地點了點頭。
醫生離去後,商博走到他身後:“容少,記者會按照你的要求推遲了,老爺子得知消息已經在來醫院的路上了。”
容瑾彈掉手裡的白色粉末,緩緩道:“季婉君找到了?”
商博搖了搖頭,遞過一條幹淨的帕子。
容瑾垂眸擦拭着傾長的手指,眉梢擡了擡:“去辦住院手續吧。”
病房內,施維維已經醒來,臉色有些孱弱。
她醒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肚子。
“孩子沒事。”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施維維看向出聲的容瑾,猛然想記者會的事情。
對她來說,這場記者會至關重要。
因爲,容瑾答應容老爺會在記者會上承認她的身份。
只要公諸於世,那麼她所謀劃的一切纔是真正的定局,她就不會生活在顧笙歌的陰影下,從此名正言順。
所以,較於孩子,她更關心的是這場記者會。
想至此,她掙扎地從牀上起身:“阿瑾,我們趕緊去記者會吧,不然來不及了……”
“今天的記者會已經取消了。”
施維維的動作猛地僵在原處,震驚地擡頭看向他:“已經……取消了?”
“醫生說胎兒跡象不穩,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他淡漠的一句話,已經解釋了所有。
施維維心底又惱又恨,卻又沒有辦法。
可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
對,她還有孩子,只要孩子還在的話,她便沒什麼好擔憂的。
於是她乖順地躺回去,她自責地開口:“阿瑾,對不起,若不是我不注意,孩子也不會……”
她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眸中泛動的淚花足夠惹人憐惜。
“我已經通知了爺爺,所以……”容瑾擡起眉梢瞥了她一眼,涼薄的脣緩緩翕動:“省點力氣!”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施維維揪着身下的牀單,嘴脣咬得青白。
碧海灣
笙歌剛打開門,一陣撲鼻的香味迎面而來。
黎之語正在廚房和飯桌間來回穿梭,見她回來,連忙招呼她去洗手吃飯。
“又叫那家的外賣了?”她站在飯桌前擰了擰眉,自然不會傻到認爲這是出自黎之語的手筆。
黎之語見狀瀟灑地打了個響指:“聰明。”
二人叫面的第二天,她爲了證實笙歌話語的真實性,抱着試一試的態度,點了一份鵝肝。
結果讓她瞠目結舌。
麪館裡還真的有賣鵝肝,而且味道還和青城頂級的法國餐廳不差分毫。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她又嘗試了幾次,那家麪館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她不傻,很快就猜到了端倪,但是有人既然願意,她就樂呵折騰。
黎之語別得不會,整人的手段一大溜。
點菜專門往犄角旮旯裡點,還限時要送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刁難,但是接外賣電話的那個人永遠只有一個字,那就是好。
並非單純的口頭承諾,他是真的做到了。
“翠閣的醉蝦,鳴人軒的糖悶蓮子,東心樓的三絲魚翅,還有這個……”
“香滿園的白果燒雞,半閒居的炸春花肉。”笙歌淡淡提醒。
黎之語腦門一拍:“對,是這個名字來着,秦姐姐,我照着網上的菜單隨便點的來着,然後你猜從我下單到送來過用了多久?”
“很重要嗎?”笙歌看都不看一眼,從冰箱裡拿了一瓶酸奶。
“要知道翠閣和鳴人軒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東西樓和香滿園也不近,但是離這裡至少路程要一個小時以上,他竟然五十分鐘都送到了,而且你看這菜色就知道廚師沒有敷衍,這太神奇了。”
笙歌擰了擰眉:“語兒,你覺得很好玩?”
“難道不好玩?”黎之語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目光裡盡是小算計。
她冷冷眉,緩緩吐出一句話:“那就玩死他!”
---題外話---二更晚上,淺爬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