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魂
每個人的心中都住着一隻獸
““哈哈哈哈……漫漫無盡黃泉路,舊友笑聞彼岸花。螳螂兄,看在蠍子老黑還有這三千軍士的份上,你就勉爲其難的陪我走一趟吧!”
服下了大爆炸,羅逸接着燃燒自己的機體與所有生命力的瞬間,爆發出來了強悍無比的力量,亦如當初擊殺那些恐爪龍之時。就在半空之中,羅逸的身影猛然加速,到達了一個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看清楚的地步。
寒光一閃,羅逸的身體出現在了螳螂身後五十多米遠的地方。原本一頭短短的黑髮,依然變白,在血漿的映襯下白的刺眼,羅逸的皮膚外貌已經說不上是老態了,大片大片乾巴巴的皺在一起的脫水肌肉,就那樣裸露在空中,整個人就像是風乾的木乃伊一樣的恐怖。
沒有營養液的支持,在自己的身體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的情況下再度大劑量服用大爆炸,羅逸能爆發出來的也就只有這麼短短的一瞬了。
所有人都遠遠的退了開來,而原本圍在羅醫身邊的幾人更是驚魂未定的看着羅逸,還有左臂擋在身前擺出了一副防禦姿勢的螳螂。
羅逸用他那已經所剩無幾的乾枯肌肉,勾勒出了一個恐怖的笑容,變的白茫茫混沌一片的眼睛也是在下一刻就化爲了飛灰,只留下了兩個黑洞。但是他還是笑了,每個看到的人都知道羅逸在笑。在羅逸這無聲的笑聲之中,他與螳螂之間猛然爆發出來了一陣氣流,在這一線之上所有的存在瞬間都變的粉碎。
甚至於距離螳螂較近的兩名高手,也同時痛吼起來。剛剛沒有什麼,現在他們才發現,一個失去了右臂,另一個更加恐怖的就連半邊心臟的躍動都看的是一清二楚。手臂粉碎的傢伙還能夠植入義肢,但是那個心臟都爛了一半的傢伙,就算是恢復液也迴天乏力了,被粉碎的身體實在是太多了。
張天垢心有餘悸的站在那裡,強忍着伸手去抹掉頭上冷汗的衝動,站直了身體板着臉挺住了。威風不能到,雖然說羅逸已經死了,但是如果說他的露出一些軟弱,讓本來就已經低迷到不能在低迷的士氣再度滑落的話,那麼後面的戰鬥也不用打了。
朵麗兒還或者,遺蹟構裝守衛還在。
僅此一戰,原本五千人的主力軍團頓時銳減到滿打滿算才兩千人的部隊,高手更是死三剩三,其中還有一個殘了一隻手。如果說不是他本人和玉婼妍是真正對付朵麗兒的王牌的話。就憑這眼前的軍隊,他都已經可以宣告同朵麗兒的戰鬥失敗了。還好,還有機會,還有機會。
但是,還有機會麼?
“啊……天啊,他是喪屍麼?”忽然一陣驚懼慌亂的喊聲驚醒了正在沉思中的張天垢,而那個喊聲的源頭,真是羅逸所處的地方。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隻獸,一隻名爲惡的獸,一隻名爲慾望的獸。看見美麗的女人就想要和她一起繁衍,看到不爽的人就行要殺死他,看到金錢看到權利的浮誇心中更是會充滿悸動……不過,人是有理智存在的,那些都只是衝動,不是每個人都會吧衝動化爲行動。
但是,理智只能夠抑制這種衝動,不可能消滅他,就算是絕大多數人一生都能夠抑制着這種衝動的爆發。但是絕對,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完全消滅這頭潛藏在心底裡的怪獸。
如今就在羅逸失去了生命,也失去了理智的這一瞬間,潛藏在羅逸心中的那頭獸甦醒了。
宛如沉寂了幾千年的老機械剛剛重新開始工作一樣,羅逸按常理說已經是崩潰的身體緩緩的動了起來,半跪在地上的他沒有站起來,反倒是屈下了另一條腿,雙手支在了地上,俯下了身體。好像,就好像低頭要在河邊飲水的人一樣,不過這裡可沒有什麼河水。
有的只有一片海,一片匯聚了五千多熱血男兒鮮血的修羅之海。
“都愣着幹什麼,攻擊,攻擊!”張天垢也愣住了,但是他清醒的遠比任何人都快。他一面憤怒的大喊着,一面躲過了身邊一個發呆士兵的步槍,瞄準了羅逸。
“噠噠噠噠……”金屬風暴席捲了羅逸所在的位置,所有能夠看到羅逸的人,所有有槍射擊的人,都將目標放在了那裡。他們心中有着一個共同的感覺,危險,致命的危險。絕對絕對不能夠讓他喝道那口鮮血,否則的話絕對就會產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羅逸的手被打斷了,羅逸的頭顱被擊碎了,羅逸的身軀也變的千瘡百孔,羅逸這個存在,完完全全的被淹沒在了一片金屬風暴之中徹徹底底的化爲了粉碎。
硝煙散盡,驚魂未定的衆人,終於安心了,那飄蕩在一片血泊之中的殘破肢片讓他們安心了。
“你們心中有惡,此等罪惡應得償還,此等罪惡應得報應。”恐怖再臨,一個陰沉的聲音響了起來,算不得洪亮,但是就是響徹了每個人的耳邊,就像是有人偷偷的躲在他的腳下說話一樣。而起那個人的聲音他們又怎麼會忘記,那個剛剛肆意大笑着,重新鼓舞了黑鐵軍士的士氣,那個臨死都狂暴不減弱的聲音他們又怎會忘記,怎能忘記。
“向他們報復吧,將他們毀滅吧。”
“喪鐘在爲何敲響,獵物有因何而悲泣。有些傷口永遠不能夠癒合,有些背叛永遠都不能夠原諒;面對這極度的恐懼,就像是見到老朋友一般的喜悅吧!去死吧,朋友。”
低語聲,無處不在的低語聲徹底的讓士兵們緊繃的神經崩潰了。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沒有任何人在說話,但是每個人都能夠切切實實的聽到那些話。看着周圍同伴見了鬼似的感覺他們又怎麼不知道對方也是聽到了這些呢?這就像是一隻惡魔在耳邊低語。
“背叛的罪惡只有鮮血才能夠洗清,殺死你們的朋友吧,用他們的鮮血洗清自我的罪孽吧!”這個時候,聲音變得越來越詭異,就像是有無數人在同時低語一樣。很多人已經發現了,那低語聲都是已死之人的聲音,有人聽到了自己死去的戰友的聲音,有人聽到了戰死的長官的聲音,有人聽到了死在自己手下敵人的聲音。
“沒有真相可以被發現,沒有道理可以被遵循,我們都會理解,我們都不會原諒,不會原諒沒有揹負着罪孽的生者。”
“砰!”第一聲槍響,中斷了那血泊中響起的聲音。
一名金羊毛近衛,舉着還硝煙縈繞的步槍,身前另一名後腦被掀飛了大半的軍士搖晃着倒在了地上。
“你們都聽到了吧,你們都聽到了吧!”槍客抱着槍跪在地上哭泣着,這種超自然的現象,讓他感覺到絕望了。他渴望被理解,人們也都理解他,但是同樣的,不會有人原諒他。“必須要有人死啊,這些事鬼魂啊
,遭受了背叛的鬼魂啊,還有那些看着我們還活着的隊友的鬼魂啊,嗚嗚嗚……他們要來索命了,不給他們祭品的話死的就是我們了啊!”
“你說什麼胡話。”他的隊長還活着,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最不敢相信的,恐怕就是那個倒下的盾矛手了,他的眼中還是那對詭異之音的畏懼。
不過,就這樣也好。至少那個盾矛手不用再看到接下來的,真正的宛如地獄一般的場景了。
“你向我們獻祭了應得報復之人,你洗刷了自己的罪惡,你有活下去的權利。”以羅逸爲主,混雜着無數人喃呢之音的聲音再度響起。
之後整個戰場再度恢復了寧靜,只有那個槍客,掛着瘋癲的笑容拉着他隊長的胳膊大吼道:“聽到了吧,聽到了吧,你們都聽到了吧,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你們都會死啊,哈哈,你們都會死啊……”
“嘭!”第二聲槍響,徹底的奏響了華麗的死亡奏鳴曲。
誰都無法阻止了,就算是那些個還心存疑慮,想要搞明白事情真相的傢伙也被迫想着隊友開槍了。沒有人知道誰可以信任,沒有人知道誰想要殺死自己,所有人身邊的所有人此時都化爲了怪物。第一個槍兵的頭顱高高的躍起,還帶着喜極而泣的淚水,就那樣跌落在了血泊之中。已經獻祭了一人的他,又成爲了別人的祭品。
沒有人知道誰殺過朋友,沒有人知道誰沒有殺過朋友,爲了活着,請原諒吧,都是爲了活着。是的,誰都會理解,都是爲了活着,但是絕對不會有誰去原諒,這種必然沾染着罪孽的倖存。
張天垢撤出了戰場,他的身邊只剩下了最後三名基因植入者,剩下的所有人都被那片瘋狂的修羅場吞噬了。他無能爲力面對着瘋狂的屬下他無能爲力,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了衝出來,他究竟殺掉了多少士兵。
“真的是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了啊!”玉婼惜緩緩的走到了跪倒在地,無力的看着那片血泊的張天垢身邊,“我不知道除了出了什麼事情,不過,眼下靠這最後一百人的親衛還有他們三個……是絕對不可能對付得了朵麗兒的了。走吧,那些人沒救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知道麼”張天垢沙啞着嗓子,朝着玉婼惜問道。
“最有可能就是羅逸在搞鬼了,毒藥或者聲波什麼的,不過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可能,我們親眼看着羅逸死了,死的屍骨無存。”僥倖活下來的十三忘記了玉婼惜的恐怖,大吼了起來。
玉婼惜也是沒有生氣,嘩的一下子打開了摺扇遮在了面前,之露着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一下十三。“我可是感覺的一清二楚,羅逸不但沒有死,而且還活的好好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好。我只說這麼多,至於說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張天垢沒有懷疑玉婼惜的判斷,他死死的盯着那片還在痛飲着犧牲品鮮血的戰場,森白的牙齒咯吱作響,牙齦都不堪重負的滲出了鮮血。“羅逸,羅逸,此仇不報,我誓不爲人。”
淒厲沙啞的吼聲響了起來,沒有人相信,眼前這個滿身血污,瘋狂的仰天大吼的男人竟然就是張天垢。那個被稱爲雄主,時時刻刻都保持着自己上位者風度的張天垢。
有一種局面叫做事不可爲,有一種仇恨叫做不共戴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