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蛹了?”
“蛹?”
“對,蛹……”
裡面隱藏着的是更加美麗和真實的東西……
“魔術師,魔術師……”光頭一的呼喚,將魔術師從回憶中驚醒了過來,“哈,能夠見到你發呆,還真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啊。怎麼了,想到什麼事情了麼?”
“是想到一些過去的事情,不過,沒有什麼可在意的。”魔術師笑着回答道,是的,的確是沒有什麼可在意的了。
就算是愚者說的是對的,現在的羅逸是一個美麗的蛹,但是他在也沒有什麼機會孵化出來了。因爲,他死了。
對,他死了。好像是在爲自己打氣一樣,魔術師在心裡面再度喊了一次。
“真的沒有什麼?”光頭一一副不信任的模樣看着魔術師,“說實話,你的臉色可不像是沒什麼的樣子啊!”
“我的臉色怎麼了?”
“怎麼了?”光頭一有些氣笑了的感覺,“你說怎麼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眼睛你怎麼了。”
眼睛?
儘管心中充滿疑惑,魔術師還是隨手喚出了一面水鏡看了起來。
眼睛,滿是紅色的眼睛,只有鮮血的赤紅還有木然。從裡面看不到初步勝利的喜悅,也看不到即將同愚者正面對抗的恐懼,除了那一片詭異的赤紅和木然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我?這是我的眼睛?”魔術師有些呆呆的撫上了水鏡,好像要伸手去撫摸那鏡中的眼睛一樣,但是那終究不是真實的鏡子。
當魔術師的手和鏡中的手接觸的時候,水鏡一陣盪漾,然後消失了。徒留魔術師有些癡呆的伸着手,木然的看着前方不知道的什麼地方。
有些奇怪呢,明明夙願就要達成了,爲什麼自己卻感覺不到快樂呢?
“要微笑,微笑,不是麼?魔術師!”魔術師微笑了起來,對着前方說道,對着曾經說道。雖然說生活就像一面哈哈鏡,你對它微笑,他卻對你做鬼臉。
所謂魔術師的傳承,就是當血之狂宴只剩下了最後一位倖存者的時候,他就可以去見他們共同的父親或者母親了。傳承,在那個時候就會開始。
當然,以往曾經有過逃避的倖存者,明明已經是擊敗了所有的競爭者,卻想要終結這不幸的血脈傳承。所以,選擇了逃避,然後魔術師去找他們了。
至於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尚且可以不論,只需要知道,魔術師的傳承依舊在進行着就對了。所有成爲了魔術師的人,沒有一個放棄過傳承,不管說他們之前有多麼的想要終結這個可憎的傳承。
不管說,他們曾經距離終結這個傳承是怎樣唾手可得的位置。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親手扼殺了九的三十二,看着這個精緻的猶如瓷娃娃一般的女人臉上幸福驚恐還有恍然大悟混合在一起的古怪表情,鬆開了自己那被骸骨染成了死亡的白色的雙手。
三十二擡頭看着灰濛濛稀稀疏疏的下着細雨的天空
,喃喃道:“結束了,終於一切都要結束了,這不幸的血脈,就從我這裡開始永遠的斷絕吧!”
三十二緩緩的舉起了右手,對準了自己的面門,下一個瞬間,這雙手。這雙殺死了自己的妻女的手,同樣會殺死自己。
“好像見到你們啊……”魔術師看着自己那灰白的右手,已經是泣不成聲,雖然說只有那隻微笑的眼睛在流着滾燙的眼淚。
“住手吧,三十二。”一個鐵塔一般壯碩的人影出現在了三十二的面前,“沒用的,就算是你死了,也會活過來,承受這必然的宿命。”
“父親?您來了,呵呵呵,可是我是不會接受傳承的,絕對不會。”三十二放下了右手,有氣無力的說着,軟綿綿的話中透露着斬釘截鐵的意志。就如同他眼中的淚水一般,無可阻擋。
鐵塔般壯碩的男人,也就是三十二的父親,有着魔術師這個名字的男人。
在聽到了三十二的話後,他沒有選擇強行做什麼,只是雙手插在了胸前,盤腿坐到了地上。他看着三十二的眼神中只有平淡,一絲一毫別的意味都看不出來,那倒在旁邊的九,好像就連一具屍體都算不上,更別說是他的親生女兒了。
“你知道麼,把你重新拉進遊戲的人不是別人,是我。”
“……哦,是麼。”三十二依舊半死不活的坐在九的身上,魔術師所說的話好像和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不是傻子,能夠在百多名極其優秀的精神使者之中脫穎而出,站在最高峰獲得魔術師稱號的三十二。絕對不會是一個傻子,在不斷地復仇,將三十三,十三,六十六,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們一個接着一個的殺死的時候。
三十二就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這個遊戲,只有一個勝利者,那就是魔術師。不是他三十二,也不會是他的兄弟姐妹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他們共同的父親,魔術師。
“從我決定了要進行血之狂宴的那一刻開始,我所認定的最後一人不是最強者六十六,也不是最長着一,更不是看起來最聰明的九,或者最執着和純粹的十三,而是你,三十二。”
三十二沒有說話,一對死魚一樣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珠子就和死魚一樣直勾勾的盯着魔術師。
“你不知道一個事實,從初代之後,沒有任何一位魔術師是願意當魔術師的,沒有任何一位魔術師是不想終結這不幸的血脈的。更加諷刺的是,所有的勝利者都是如此,沒有哪一個從一開始就對魔術師這個名字充滿了渴望,或者說是抱着無所謂的心態的人當上魔術師過的。”
“每一位魔術師,獲得了這個名字的人,沒有一個是不對這個名字深惡痛絕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那你爲什麼還要進行血之狂宴?先祖大人的任務,自身的責任,血脈存在的意義?傳統?還是其他什麼說出來能夠讓我笑一下的東西?”
“都不是,是終結,爲了終結這不幸的命運。因爲只有最強者,才能夠做到這一切,這是爲了復仇。向着遠古的復仇!”
三十二聽到了魔術
師牙齒嘎吱作響的聲音,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從這個看似狂躁實則溫文爾雅的男人身上看到憤怒的表現。
曾經就算是殺人,他都是那麼的瀟灑,舉手投足談笑間,會讓他有可能發怒的東西就已經毀滅了。所以,他纔會從來都沒有發過怒,因爲讓魔術師動怒的東西,在魔術師真正的憤怒之前就已經會被毀掉了。
“復仇?”三十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種屬於生者的感情,疑惑。
“是的,復仇,向着遠古的怪物,給了我們這個家族和血脈永遠的痛苦的愚者復仇。”
“愚者……那個寒山之巔的老人?”
從未改變過,在三十二的記憶中那個老人枯坐在那裡的模樣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就好像他是一尊寒山之巔的雕塑一般。同樣的記憶,印刻在每一位魔術師的腦海之中,除了初代。
“向着他復仇吧,記着,我的兒子,如果說你沒有必勝的把握的話,就等待吧,慢慢的積蓄力量。直到你認爲你能夠成功的時候……”話剛至此,魔術師,那個鐵塔般壯碩的男人就垂下了頭顱,沒有了聲息。
虎死三年威不倒,這個壯碩的男人,就是一隻虎。雖然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但是他抱胸盤腿坐在那裡瀟灑自若的氣勢,就已經足以讓所有的人都爲止折服了。
“直到我認爲我能夠成功的時候,如果說我沒有等到那個機會,就將這份仇恨傳遞到我的孩子手中……麼?”三十二接受了傳承,或者說是被接受了傳承。
那不是什麼力量或者境界之類的東西,只是一個物品的使用權利,卡俄斯之念。
血之狂宴,這是一個國王遊戲。
每一位參賽者,都在爲了奪取那個國王的位置而戰鬥着。或者說,爲了勝利。在這裡,勝利就和一切之間畫上了等號。
不過,諷刺的是,那些失敗者之中的佼佼者,距離那個王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遙的強者們,擁有了生存的權利。每一任魔術師都會復活他們,爲復仇積攢力量,他們就是木偶軍團之中的精銳,傀儡部隊的由來。
但是,每一任魔術師,都會迎來死亡的命運,甚至就連延長自己的壽命都做不到。因爲卡俄斯之念的負擔,消耗着他們的生命力。
而且,戰爭之中,一個統一的軍隊不需要一個以上的王者。
魔術師,這個王之名的代表,不需要有兩個。
最終的復仇將由一名魔術師來進行,他會帶着歷代魔術師們用鮮血和生命累積下來的力量,向着愚者,向着那個遠古的怪物復仇。
獲得了全部的,會失去生命,獲得了生命的,會喪屍所有。
這就是血之狂宴的真相。
這就是魔術師們,那扭曲和虛假的真相。
不知道,初代魔術師看到這一幕,會怎麼想。他是否會後悔,爲了卡俄斯之念所造成的着一些呢?
不過,不論如何。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向着愚者復仇,爲了那所有流過的鮮血,爲了那所有悲慘的命運。
復仇時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