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漢尼拔在自己的揹包中呼呼大睡,蕭焚輕巧的從幾個房頂上連續跑過,腳下隱約傳來沙沙的踏水聲。外面的雨雖然沒有繼續變大,但是也沒減小的跡象,在這樣靡靡的雨氣中,那些街燈和警車都變得有些迷濛。
腰部上的疼痛感越來越重,就算是軟組織扭傷,也必須要有一定的休息時間,否則傷勢會進一步加劇。而蕭焚身上的疼痛遠比軟組織扭傷更爲嚴重,理應休息更長一段時間。不過現在蕭焚沒有停下來的可能,修道院那邊的情況可能比他想象的更爲糟糕,他必須在一切變得更加惡化之前,努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幾分鐘後,蕭焚悄悄的跳在地面,在他眼前,就是那個古怪的教堂。從現在的角度上看,這是一個丁字路口,但是蕭焚剛纔在其他角度看過,從教堂面前分開的兩條道路繞過一個巨大的圈子後,重新匯流到了一起。教堂高聳的尖頂連同下面所有的牆壁像是一個巨大的屏障,牢牢的嵌入在這個城市中,如果從高空俯瞰,這個教堂就如同一個巨大的孤島,獨自守候着周圍燈火輝煌的世界。
蕭焚長長吐了口氣,從斗篷中取出格洛克,有些笨拙的將彈匣裝上。他決定了,如果這次回到世界之樹的空間,一定把自己的槍械掌握天賦提升到中級。否則在這樣的現實世界戰鬥中,他的戰鬥實力會因此大打折扣。
雨落在他的兜帽上,發出簌簌的聲音,在這個聲音之外,天地間一片寂靜。不過蕭焚依稀能夠聽見,似乎有種痛苦的嘶嚎正在從前方的教堂中發出。不僅僅是他。就連一直在他揹包中沉睡的漢尼拔也猛然睜開眼睛,從揹包中探出頭來,對着那個教堂發出嗚嗚的聲音。
蕭焚輕輕地拍了拍漢尼拔的腦袋,示意它稍安勿躁,隨後走到街口。左右看了看。幾百米外的警車燈光還在不斷閃爍,不過現在已經稀疏了很多,看起來有種蕭條的味道。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什麼警察對這個教堂還有興趣,蕭焚迅速穿過街道,走到教堂大門那裡。
雨水洗刷着教堂大門兩邊的花圃和草坪。一股清新的的泥土味正在這裡釋放,與此同時,漢尼拔已經開始不斷拱動着皮包。顯然對漢尼拔來說,這個教堂中還有一些更爲刺激的味道,讓它覺得不舒服。蕭焚把漢尼拔從皮包中掏了出來,放在地上。隨後伸手嘗試着推了一下教堂的大門。
出乎他的意料,這個看上去緊閉的大門裡面並沒有關上,隨着蕭焚的推動,這扇大門發出了沉悶的轉動聲,裡面暗淡的光線迅速傾瀉了出來。蕭焚此時已經無路可退,大門發出的聲音已經暴露了他的存在,畏首畏尾舉棋不定不是他的個性。將已經完全充滿技能的法杖握在手中,蕭焚猛然衝進了這個教堂之中。
在他的腳邊,漢尼拔也緊緊跟隨其後,進入教堂後,這隻小狗謹慎的觀察着其他方向。它已經沒有以前面對惡魔時那麼躁動,在發現祈禱大廳裡沒有什麼特別危險的存在後,漢尼拔乖巧的轉入那些高高的長條靠背椅下面。在這裡,大多數視線都會受到阻礙,從而對一個本來就不明顯的小狗更加忽視。
祈禱大廳中空無一人,半穹頂的彩色玻璃窗上。鑲嵌着美麗的圖像。如果現在是白天,燦爛的陽光投射下來,就會讓這些玻璃窗上的景象在地面上浮現出來。人行走在這樣的景象中,就如同行走於雲端之上,看着那些經卷中的傳說在身邊不斷上演。
只不過。現在的天空中只有淅淅瀝瀝落下的雨滴,這些雨滴不停地滴落在玻璃窗上,發出滴滴答答的敲擊聲,隨後變成一道道水痕從玻璃窗上留下。乍看上去,就像是這個教堂的在風雨中淚痕一般。除了這些封閉的玻璃窗,地面牆壁上,每隔一個巨大的正方形石柱,也有一個鏤空的巨大玻璃窗,這些窗戶現在全部開啓,外面的雨滴夾雜着微風不斷捲進大廳,將窗戶後的白色窗簾吹動的搖擺不定。
大廳中空無一人,蕭焚看到的暗淡光線來自門口腳邊的夜燈,除此之外,整個大廳的光線都來自正前方。在巨大的背景牆上,釘在十字架上的雕像面無表情的看着蕭焚,兩隻跳動不停的蠟燭火苗讓這個雕像的身體不斷髮生着明暗變化。偶爾有風從十字架下側後方的神職人員出入口吹過,這些疏淡的風穿過祈禱大廳,受到物體遮擋和空氣溫度變化影響,產生不同的分流,發出一種類似管風琴一樣的長長地低鳴聲。聽起來就像是在教堂的某個角落,有人正在演奏着什麼美妙的音樂,只是距離太過遙遠,以至於在祈禱大廳裡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音樂一樣。
整個大廳從十字架的地方開始,向着周圍逐漸昏暗下去,蕭焚所在的大門那裡,如果不是有夜燈在腳邊,就會處於絕對的黑暗之中。
這樣的景象,如果加上一羣咕咕叫的鴿子,蕭焚絕對會以爲自己來到了某個電影拍攝現場。左手持握着格洛克,右手拿着法杖,謹慎的沿着教堂正中央的甬道向前行進。
腳下的木地板開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似乎在地板下全部都是積存的水漬,以至於這些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的地板正在腐壞。蕭焚謹慎地感知着眼前的一切,在他的視野中,到處都是緊緊關閉的,閃着紅色光芒的大門。包括那些不斷飄進一點雨花的窗戶,也被紅色燈光所標記,似乎從這些窗戶中出去,外面就會出現非常可怕的對手一樣。
路過剛纔那幾名修女坐着祈禱的長條椅,蕭焚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這裡距離前面的燭光還有些距離,不過蕭焚已經能夠清楚的看見,長條椅前面的地上,似乎有着一層沒有乾涸的水光。只不過這層水光看起來更加粘稠,在水光中,似乎還有着一條類似胳膊的肢體存在。
漢尼拔從這層水光邊走過,刻意的繞開一圈,扭頭看了蕭焚一眼後,小狗再次隱沒入長條椅下面的黑暗中。
那幾名修女剛纔根本就不是在祈禱,而是在啃食着人類的肢體,地面上的水光其實是人類的血液。蕭焚的腦海中忽然得出瞭如此的推斷,剛纔在這個大廳裡,漢尼拔髮出的威脅吼叫,恐怕也來自於對血液味道的敏銳感知。
應該不是普通人,蕭焚從那條殘缺不全的胳膊上收回目光,重新注視着前方的十字架,心中如此判斷着。那也許是一個試煉者的身體,那些修女利用自己的身份讓試煉者放鬆警惕,然後在交歡的過程中突然出手,把貪圖女人身體的試煉者殺死。至於修女是否能夠殺死一名試煉者,想想看剛纔那名騎着摩托車的修女在風暴之眼的轟擊下依然沒有死亡就知道,她們已經不再是普通人的身份。猝不及防下,殺死一名試煉者對她們來說不算問題。
這也是剛纔那名修女主動攔住蕭焚去路的目的,她們需要更多地試煉者屍體。當蕭焚義無反顧的離開,讓這些修女以爲蕭焚已經識破了她們的行動,因此立刻追了出來,想要在路上截殺蕭焚。最終,她們在蕭焚和漢尼拔的聯手夾擊下,全部喪命。
不過,這些僅僅只是一部分修女,蕭焚相信,在這個教堂裡,說不定還有更多的修女或者神甫存在。如果這些表面上是修女的人相當於帝都外院的那些女性,那麼一定還有一定數量的男性在這個教堂中存在。想想看,如此“聖潔”的教堂後面,居然被用來成爲試煉者們發泄慾望的場所,這種反差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腳下的木地板發出更大的吱呀聲,聽起來木地板下面完全都是水,雅典雖然多雨,教堂可不會在一個泉眼上興建。不過蕭焚從剛纔那灘試煉者的血液中已經猜到,木地板下方的,應該不是什麼積水,而是一灘灘試煉者的血液。
就在此時,大廳那扇門在沒有任何干擾的情況下自動合併,接着,那兩隻在風中跳躍不定的蠟燭火苗驟然熄滅。蕭焚在同一時間轉換成紅外視覺,跟着身體猛然發力,對着前面高速衝去。前面的情況肯定發生了變化,蕭焚必須趁着情況沒有惡化到無法控制之前,儘早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並且予以解決。
一隻拳頭猛然從黑暗中刺了出來,在拳頭上帶着一個可怕的金屬指環,指環對着蕭焚的一面,尖銳的四根鋼刺即使在黑暗中也隱約散發出可怕的光芒。
蕭焚想也不想,擡起左手對着那個拳頭的方向連連開火。隨後,這個拳頭連同它的主人一起在手槍子彈的衝擊下飛了起來,遠遠撞落在黑暗中,發出一陣稀里嘩啦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