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見我的時候,霍爾大師正在吃早餐,一碗粥,一枚雞蛋,一杯牛奶與幾盤看起來很精緻的小菜。
他招呼我坐下,並命人取來另外一隻碗,一雙筷子,一把勺子,碗裡盛滿了熱騰騰的粥。
我也不客氣,拿起勺子,直接喝了口粥,吧嗒了兩下,發覺這粥一點滋味兒都沒有,不僅有點失望。
印象裡,如此位高權重的人,即便是喝粥吃饅頭,也總是要有些與衆不同花樣的。
“怎麼了?”霍爾大師看着我:“這粥不好喝嗎?”
我搖了搖頭:“不好喝,一點滋味兒也沒有。”
“這不叫沒滋味,這叫做清淡”霍爾大師咬了塊蔬菜,細細咀嚼着:“只有這樣纔是最養生,最長壽的方法,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平時愛吃大魚大肉,又鹹又油的,會對身體造成負擔的。”
“您老教育的是”我一副受教學生的模樣。
霍爾大師哈哈一笑,也不多說,繼續細嚼慢嚥起來。
我則學着他的樣子,也數着米粒吃起飯來。
這一餐,足足用去了我吃二十多頓飯的時間,霍爾大師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將侍者散去,待房間裡只剩下我與他兩人時,才道:“說吧,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
“我能有什麼事兒啊”我嘿嘿道:“這不是想念您老人家了嗎”
“油嘴滑舌”霍爾大師呵呵笑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實,現在一看啊,你小子比剛見面時還不老實,我就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麼值得你去想的,別在那裡給我繞圈子,說吧,到底有什麼事?”
我見霍爾大師這樣問了,再也不便繼續寒暄,只得將此次的意圖一一道明。
霍爾大師聽聞,點了點頭:“你說要把公會的名字暫時凍結,做出一副被消滅公會的假象,對嗎?”
我點了點頭:“您看,這個......”
“沒問題”他拍了拍並不寬闊的胸脯,道:“這點小事還是易如反掌的,不過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望了望四周,突然俯下身,在他耳邊,小聲道:“大師,你這房間保密不保密?”
霍爾大師聽聞,沉默少許,搖了搖頭:“這個不好說,雖然這裡是我辦公的場所,但我也沒辦法保證,每一個侍者都是完全忠心於我的。”
“那咱們到一個保密點的地方去談”我道。
他點了點頭:“好。”
說罷,便帶着我匆匆離開。
出了冒險家基地的大門,霍爾大師帶着我,一路前行。
我問:“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霍爾大師道:“去我家,我家有個地下室,那裡只有我一個人有鑰匙,絕對夠保密。”
“哦,去你家啊”我一邊應和着,一邊四處觀瞧,不過走着走着,我就又有點不解了:“大師,您家難道不在貴族區嗎?”
“嗯,是在貴族區”霍爾大師接着道:“不過,在平民區也有一套屬於我的住宅,這是我自掏腰包私人購買的,專門爲了朋友聚會。”
“和杜威大師?”我問。
“和杜威大師”霍爾大師肯定道。
霍爾大師在平民區買的這套住宅,無論是從外觀,還是其所在位置,都毫不起眼。
打開門,走了進去,房間擺設簡潔,而且一塵不染。
霍爾大師道:“這個房子沒擺什麼像樣的東西,是不是感覺有些太簡單了?”
我連連搖頭:“沒的事兒,不過,乾淨倒是真的,足夠堪稱一塵不染了!”
“是啊,我沒事兒忙裡偷閒,就會來這裡打掃一遍,權當作是工作之餘的小娛樂了。”
說着,霍爾大師帶着我拐入一處拐角,掀開一處地板,赫然,一扇鐵質的大門露了出來。
掏出鑰匙,插入鑰匙孔,擰了幾下,只聽咔嗒一聲,鎖開了。
在霍爾大師的授意下,我抓着扶手,將鐵門拉起。
原本以爲重逾百斤的鐵門,竟然被我毫不費力的拉開,這讓我感覺到很是驚訝:“怎麼會這麼輕?”
“那是當然,你以爲我會用全鋼鐵鑄造一扇連我自己都拉不起來的大門嗎?”霍爾大師笑道:“這只是一扇包裹了秘銀外殼的木門而已。”
“秘銀?”我驚呼:“那玩意兒可是名貴的材料啊,用來做大門外殼......是不是太奢侈了點?而且,這大門的外殼,怎麼看都更像是一層有了鏽跡的鐵製品。”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年輕人”霍爾大師解釋道:“這是我塗在上面的一層僞造塗料,就是爲了給別人一種很重的錯覺。”
我聽罷,疑惑不解,不禁問道:“呃......您這辛辛苦苦的營造這種感覺,爲的是什麼啊?”
霍爾大師神秘一笑:“嘿嘿嘿,不可說,不可說。”
進了地下室,在示意絕對安全後,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闡述了一遍。
霍爾大師捏着下巴上的鬍子,道:“嗯,你說的這個二少爺,是現任城主的二子卡特斯科特吧?”
“嗯,就是他。”
“這個卡特斯科特,我倒是有點印象,從下屬那裡聽到過有關他的傳聞,是一個很陰霾,脾氣也不小的年輕人,這種年輕人,一般都有很強的野心,而且極度自負,你把公會名字暫時凍結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他會不會被龐大的野心矇蔽了雙眼,最終導致整座艾瑞城都陷入戰火連綿的困境。”
霍爾大師想了想:“單是卡特斯科特的話,那就完全不必擔心了,他還沒有那個能力,至少,居住在艾瑞城的地精族和矮人族是不會聽命與他的,但若照你之前所說,各方勢力集齊雲涌的話,倒也的確會形成一股比較麻煩的力量。”
“所以說,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將其他的一些勢力分支瓦解消散,唯有這樣,才能降低最終的損失。”
“嗯,你說的有些道理”霍爾大師點頭,道:“那瓦解之後呢,你如何才能保證不會有新的暴亂力量滋生?”
“這個不能保證”我搖頭道:“只要野心與一刻不滅,政變就還會發生,唯獨不同的,是它發生的頻率和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