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爲了將內心中的恐懼遮掩,就會展現出不同情緒的一面。
單勇,就是如此。
他想竭力控制住對我的恐懼,故而,無論是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都顯得強硬且針對。
但這恰恰暴露了他不易察覺的怯懦。
聽了他的問題,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說得對,我這樣的做法,和你的那個二少爺,幾乎一樣,但還有那麼點不一樣的地方。”
“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我舉起拳頭,伸出一指:“第一,我和他的出發點不同,他是爲了獲取更高的利益,才甘願冒着更大的風險,而我,則是爲了我家人朋友的安危。”
接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他依靠的,是他祖傳的地位,以及他父親給予他的金錢和寬容,而我,依靠的是自己的實力,以及夥伴的力量。”
“第三”我將無名指豎起,道:“一個從生死邊緣不斷徘徊,不斷掙扎過來的人,一個從頭到尾作死沒夠的人,一定會比溫室裡的朵,要強,要狠。”
說着,我收回手指,化作拳頭,緩緩放下,道:“現在,你明白了嗎?”
單勇的臉色有點難堪,他似乎還想駁我,卻一次次欲言又止,不知是他根本就無話可說,佯裝樣子,還是他有話想說,卻又沒膽子去說。
總之,這一次,他終於安靜了下來。
隨着單勇的沉默,其他人也跟着低下頭來。
“很好”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還有沒有人有疑問,有的話,就都說出來,我一併幫你們解決了。”
沉默,又是沉默。
所有人都低着頭,再沒有任何一個不協調的聲音。
“既然大家都沒有疑問了,我在最後說明一件事情”我清了清嗓子,道:“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們去做的話,就在這間集合,哦,對了,單勇啊,你過來一下,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單勇頓了一下,疑惑的來到近前,我小聲道:“關於你家人的問題,我可以隨時置辦,但有一點,你的家人現在還得住在二少爺的管轄範圍內,繼續接受他的監視,否則,你的身份是會暴露的。”
單勇的眉頭皺了起來,不過很快,又攤開了,點了點頭。
“以後要是有什麼情報的話,直接到武器鋪子,找一個叫做帕奇的傢伙”我道:“就是在平民區,最不起眼兒的一間,裡面的老闆是個地精,梳着中分發型,一臉猥瑣的笑容,有時間你去找找看就知道了。”
單勇點了點頭,我站起身,抻了個懶腰,道:“嗯,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大傢伙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哦,對了,雷恩老爺子,剛剛忘記徵求你的意見了,我借用你的當成聚集地,您會不會有什麼......呃,不方便的地方?”
“不會,不會”雷恩擺了擺手,道:“就是你下次別再把我看門的殺了就行,這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傢伙可不好找。”
我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嘿嘿,意外,這是意外。”
離開,我和泰勒並肩而行。
泰勒呵呵笑道:“真沒想到,混小子竟然出息了。”
我覥着臉,恭維道:“是不是有點您老人家當年的風範?”
他哈哈大笑,縷着垂到了胸前的鬍子,道:“這話聽着舒服,哈哈哈哈,的確,是有老頭子我當年的風範,不過......”
“不過還差一點?”我接話道。
“對,就差那麼一點。”
“哪一點?”
“臉皮與狂妄”泰勒呵呵笑道:“你的臉皮還太薄,而且,還不夠狂妄。”
“臉皮太薄,這個我能理解,以後再多無恥一點就好了”我不解的問:“可是狂妄有什麼用?既不能當飯吃,也沒法提高身價,而且太高調了也不好,總顯得像是一隻聒噪的鴨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他一臉淡然,道:“有時候狂妄,是高調與無知的體現,而有的時候,卻是樹立威信和恐嚇對手的最好辦法,就說剛剛的那些人吧,如果你的態度能夠更狂妄一點的話,事情說不定就會更好辦一些。”
“我覺得自己的方法也挺輕鬆簡單的啊。”
泰勒搖了搖頭,道:“那是你還沒有更加的狂妄起來。”
“在時下,這些並不看中自身實力的情況下,很多當權者只是空有一身架子,卻沒有丁點實打實的實力,與人相鬥,也頂多是靠着自己的嘴皮子和手下,真要碰上了真刀的,直接就慫了。”
泰勒清了下嗓子,繼續道:“你將來總是要與這些人接觸的,所以,我現在要告訴你,在實力允許的情況下,狂妄,就是你最大的賭資,你究竟會有多狂,你的回報就會有多大。”
“那我直接吹自己能夠毀天滅地得了唄”
後腦勺直接被拍了一下,我一臉驚詫的看着泰勒:“你幹什麼啊?”
泰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我說什麼了,在你實力允許的情況下狂妄,而不是叫你吹牛,你能毀天滅地嗎,你有毀天滅地的勢力嗎?”
“......沒有”我摸了摸頭,問:“不過,老夥計,狂妄和吹牛不是一回事兒嗎?”
“狂妄是一回事兒,吹牛又是另一回事兒了”泰勒道:“吹牛是那些沒什麼實力,卻又不想被別人看扁的高層人士慣用的僞裝,而狂妄,卻是你真實實力的體現,能一樣嗎!”
“嘿,聽你這麼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啊。”
我嘿嘿笑着,來到了家門前。
院子裡同樣一片漆黑,看來所有人都已熟睡。
我一躍而上,立在牆頭,凝神細聽,果然,從各個人的房間裡,傳出了大小不一,長短不同的鼾聲。
示意泰勒稍候,我躍下了牆頭,躡手躡腳的把大門打開,放泰勒進來。
接着,又把大門悄悄關閉,衝着泰勒招了招手。
一老一少我們倆人,就躡手躡腳的溜進了我的房間。
我示意泰勒睡在我的上,而我,則抽出了一套被褥,輕輕地鋪在地上,開始打起了地鋪。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間,就聽一聲驚呼:“小毅,你怎麼了,這麼不見,就成老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