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便想到,這兒是魔界,而非和風大陸,這兒的森林也是我不曾知曉的空白地帶,裡面是否有飛禽翱翔,又或者走獸漫步,我都不知。
想到此處,我頓時警覺,將西嵐的妖刀輕輕擱在膝蓋上,只待對方露面。
倘若對方是兇獸猛怪,我將毫不猶豫的抽刀相向,不爲斬敵,只爲自保。
就在我時刻警惕之際,沙沙輕響卻陡然停下了,就停在與我兩米之隔的由枝葉編制而成的綠牆後面。
我沒有動,也沒有睜開眼,甚至連魔法波動都沒有發動,只是靜靜的坐在原地,依靠多年來磨練出來的對氣息的感知,鎖定對方的位置,並觀察周圍的一切。
如果對方是兇殘惡獸的話,想必此刻正蹲伏在地,並靜靜地觀察我,觀察我是否已睡着,觀察我身邊是否有可以危機到它性命的存在,觀察我周圍是否存在致命陷阱。
往往這個時候的餓惡獸,是最安靜的,哪怕用靜若處子這個詞來形容也不爲過。
但一旦察覺到沒有能夠對它造成生命危險的單位存在以後,就不是動若脫兔那麼簡單了,而是動若洪水,動若山崩。
正所謂不動則已,一擊必殺,就是如此。
不過呢,在靜與動轉變的一瞬間,會有強烈的殺意被釋放出來,這一過程,大概會持續兩秒左右。
這兩秒時間,便是生與死的較量,把握住了,生,把握不住,死。
就是這麼簡單,就是這麼直接。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淌,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靠在樹上的我一邊輕輕打着鼾,一邊緊緊握住刀柄,佯裝小憩,並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然而就在這高度緊張的時刻,一個違和感十足的聲音悠悠響起,並飄入我耳中,那是——小獵狗的鼾聲。
我情不自禁嘴角抽搐不止,這小獵狗活得可真夠自由的,完全不看周圍氣氛,想來就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也不怕被居住於這座森林之中的怪物一口吃了?
就在我爲它擔心之際,沙沙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不是踐踏草坪落葉的聲音,而是將綠牆分開的聲音。
它,終於要出現了。
閉合的眼皮在聲音響起的剎那微微眯開一條縫細,透過縫隙,我看到與我相距一米處,一隻袍子怪正靜立在那兒,靜靜地打量我。
等等!
袍子怪?
我將視線凝聚於袍子怪的頭上,仔細觀察,數秒之後,我高懸的心微微放下,但與此同時,戒備之心卻再度升起。
與我相隔一米的,並非袍子怪,而是人類,是一個身披藍色長袍,天藍色下裙,褐色長筒靴的女性,至於是女人還是女孩兒,我暫時沒法辨別,因爲她的打扮太過保守,樣貌也是說成熟不算成熟,說稚嫩也算不上稚嫩。
這位女性邁着輕盈的步子,一步來到我跟前,先是俯身打量我片刻,在這期間,我可以說是進入到全神戒備狀態,只要這女的稍有異動,我就會拔刀而起,搶先將她擊潰。
萬幸,這個女人並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她只是好奇的打量我,片刻之後,身子一轉,腰一彎,手臂一伸,就將地上呼呼大睡的小獵狗拎了起來。
被薅住命運的後脖頸的小獵狗瞬間驚醒,它先是茫然四顧,在看清拎它之人後,非但沒有驚慌,反而發出撒嬌般親暱的叫聲。
看來這女人就是小獵狗的飼主了。
我心中暗道。
藍袍女子並沒有被小獵狗的撒嬌所打動,反而將它拎到面前,凶神惡煞的訓斥起它來。
不過小獵狗似乎對被訓斥之事早已習以爲常,汪汪兩聲之後,繼續裝可愛。
萌物就是這樣,無論犯多大的錯,都能被原諒,原因很簡單——萌,就是正義。
顯然,這隻小獵狗也正屬此列。
當它對着女子又一次使出撒嬌賣萌攻擊以後,藍袍女子的心理防線終於被擊潰了,她親暱的將小獵狗抱在懷裡,使勁兒的揉着狗頭。
小獵狗被揉的直嗚咽,卻又不好意思躲閃,畢竟獨自跑到陌生人跟前的行爲的確是既危險又錯誤的,也幸好眼前這個陌生人不是很餓,沒有對着它流口水,更沒有將它捕捉,拔毛,剝皮,生烤。
啊!讚美偉大的意志!
我猜,此時此刻,小獵狗內心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藍袍女子將小奶狗緊緊摟在懷裡,而後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我,片刻之後,她那還算好聽的聲音響起:“你並沒睡,對吧?”
雖然被拆穿,但我依舊沒動,因爲我並不清楚對方是真的知道我在裝睡,還只是誆騙之法。
於是,我繼續裝睡,就如真的睡着了般。
“不肯醒嗎?”女子蹲下身,端詳着我,深藍色瞳孔綻放出純澈的光暈,光暈雖然純澈,但不知爲何,卻給我種危險的感覺。
就像......危險的獵豹。
端詳了我會兒,女子緩緩起身,喃喃道:“既然你想裝睡,那就繼續裝下去吧,反正沒有我的指引,你想要走出這片魔女森林,很難。”
言罷,轉身就走。
“等等!”
我終於按耐不住,拄着刀柄,緩緩起身。
就在我剛剛站穩之際,一顆炙熱的紅色魔法飛彈,對着我的面門,狠砸過來。
我瞬間釋放魔法波動,並在剛剛將魔法飛彈籠罩的剎那,又將魔法波動收了回來。
通過剎那間的感知,我知道,這顆魔法飛彈蘊含的魔力值並不多,就算被其命中,也不會傷到我,但俗話說得好:扮豬吃老虎,才能活得久。
所以,我決定裝弱。
見到飛砸過來的魔法飛彈,我連忙抽出妖刀,右手握柄,左手搭在刀背之上,作承重之用,同時佯作雙臂發力,迎着魔法飛彈狠狠一推。
伴隨轟隆一聲炸響,我的身體被爆炸的衝擊波擊飛出去——實際上是雙足用力,來了一發不易察覺的後跳。
落地的剎那,我雙腳一斜,放任身體自由下落,下一秒,整個人摔得四腳八叉,仰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