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不怒自威的華服中年精靈,虎目掃過大堂衆人,嚇得若干初出茅廬的新手冒險家紛紛地頭,不敢與之對視。
而大多數年長冒險家,則繼續擺出一副看戲的態度,或雙手抱懷,或依靠牆邊,或伸長脖子,或踮腳亂瞧。
他們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嗤笑的,有冷笑的,有皺眉不滿的,也有一個勁兒觀察我表情,並不時朝我擠眉弄眼的。
那些與我眼神交流的年長冒險家,全都是以前打過交道,或仍在打交道的,以皇宮侍衛爲主。
對了,在這裡不得不提一下,月光城皇宮侍衛並不止護衛皇宮安全,在輪班期間,他們也和其他冒險家一樣,在地下城裡刷怪升級,提升實力。
不同的是,皇宮侍衛並不被允許參與民間冒險家公會,而是集中在皇家設立的特別冒險家公會任職,該冒險家公會規模不大,屬中型冒險家公會級別,該冒險家公會對外宣稱,屬於玫瑰軍團附屬公會,但事實上,他們只聽從兩位陛下調遣。
那些年長的,見識過大風大浪的精靈冒險家都不屑中年精靈的威壓,更何況這羣平日裡頻繁與月光城最高權利團體見面的皇宮侍衛了。
雖然兩位女皇陛下不常見到,但各級官員,世家門閥,頂級大貴族,身份超然的皇族,以及地位僅次於兩位陛下的長老,他們幾乎每日都要見上至少一面,和這些大佬相比,區區一大貴族,連屁都不算,頂多在萌新菜鳥面前抖摟抖摟威風。
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話一點沒錯。
中年精靈掃了一遍衆人表情之後,把目光定格在奧蘿拉公主臉上,隨後,徑直朝公主走去,那橫衝直撞,視前方衆人如無物的愣頭青範兒,馬裡恩·達勒跟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結果沒走幾步,他也被米璐璐的戰斧給攔了下來,不過這貨比馬裡恩·達勒囂張多了,先是虎目一瞪,試圖以氣勢逼退米璐璐,發現無果後,立刻調整戰術,厲聲喝道:“讓開!”
米璐璐依舊不爲所動,淡淡的瞥了他眼,冷冷道:“止步,有話就在這兒說。”
“我家家主叫你讓開,你就老老實實滾一邊兒去,別特麼在這兒......”
聲音戛然而止,馬裡恩家族家主身邊的某位出言不遜的狗腿子,突然睜圓了驚恐的雙眼,捂住了脖子,在他的喉嚨正中間,赫然插着一根多棱弩箭,箭頭血槽不斷有鮮血和着鮮紅色泡沫泊泊淌出,像極了染了紅顏料的肥皂水。
“不錯”我笑着誇了莉蕾亞一句。
莉蕾亞眨巴眨巴星眸,一臉的天真無邪,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
“誰!是誰!”中年精靈驚怒不已,高聲喝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殺我家僕!真當馬裡恩家族沒人了嗎!”
中年精靈驚怒之下發出的咆哮,換來的只是衆人不屑的冷哼與冷笑。
馬裡恩家族的護衛們,見自家主子暴怒了,一個個很有眼色的拔劍出鞘,將馬裡恩·達勒護在中間。
見自己的威勢奈何不了衆人,中年精靈再次把目光移向奧蘿拉公主,冷聲道:“剛纔這一箭,是不是你的人射的!”
奧蘿拉公主用憐憫的眼神打量他,就好像在看一個傻子。
在這點上,我深有同感,這位不斷抖威風的馬裡恩家族的族長,怕真是個傻子吧?
這一出興師問罪,若是放在其他城鎮,倒也還罷了,可這是哪兒?月光城都城!月光城唯一一座皇城啊!
皇城腳下,你也敢如此造次?
我現在深切懷疑,這個馬裡恩家族在遷來都城以前,是不是哪個中小型城鎮裡的大貴族?就是用錢攀關係買身份的暴發戶?也只有這種沒有底蘊的家族,纔會選擇由這麼沒有底蘊的人來當家主。
那些真正淵源深廣的世家門閥,豪門權貴,就算扶持傀儡家主,也不會扶持這樣的一個愣頭青,天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哪天突然一抖機靈,給家族帶來場滅門的浩劫。
見奧蘿拉公主用如此輕蔑的眼神打量自己,他很不爽啊,下一秒,就打算硬闖過去,狠狠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矮人族女孩兒一頓。
但想要近身,首先得過米璐璐這一關,於是馬裡恩家主憤然擡起手,抓向米璐璐握着斧柄的小手。
米璐璐冷哼一聲,斧頭一轉,橫向拍了過去,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是馬裡恩家族始料未及的,噗的一聲悶響,這位中年家主,就被斧面拍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兩米開外的大理石地板上。
見家主被揍,侍衛們愣了幾秒,突然怪叫一聲,一窩蜂的朝米璐璐殺來。
米璐璐也不含糊,一把斧子舞得是呼呼生風,而且出手便是殺招,幾斧子下去,那羣侍衛們個個骨斷筋折,好一些的還有口氣兒,能用地上的鮮血寫幾個字的遺書,倒黴的則當場嗝屁,還有更倒黴的,連全屍都沒剩下。
按理說,在冒險家基地殺人可是重罪,但也得分行兇的是誰,要是兩位女皇陛下和幾位長老大人,甭說殺幾個人,就是大開殺戒,血流成河,也沒人會訂他們的罪,畢竟整個月光城都是這幾位的地盤兒。
當然嘍,倘若創世之神這時候突然降世,宣稱幾位有罪的話,冒險家基地的工作人員就是拼着小命不要,也肯定會把這幾位送上斷頭臺,讓他們認罪伏法,畢竟,冒險家基地的第一服務對象,是創世之神他老人家嘛。
行兇的米璐璐既不是陛下,也不是長老,可她是長老的未婚妻,等同於長老行兇,所以冒險家基地的工作人員,包括維護秩序的侍衛小隊,都懶得出面趟這汪渾水,一個個的躲的老遠,也跟着圍觀的吃瓜羣衆們一樣,懷着激動的心情,看戲。
圍觀羣衆的心情是激動的,但馬裡恩家主的心情卻是驚悚的,他就算再愣頭青,也知道在冒險家基地內行兇是重罪這件事,可偏偏基地侍衛們一個個躲得老遠,就好像他們是一羣傳染病源,一旦捱上,不死也廢。
這現象就很能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