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冒險家身子一顫,手一抖,一枚銀幣滴溜溜跌落在地,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滾落我腳旁。
俯下身,將銀幣拾起,我上前一步,將之輕輕放在諸多銀幣之上,拍了下狼人冒險家的肩,隨後錯身而過。
撲通一聲輕響,狼人冒險家不堪壓力,膝蓋一軟,重重跪在地上。
進了地下格鬥場,來到最高看臺,扶欄而立,凝望擂臺上生死搏殺的兩人,耳畔中皆是觀衆們聲嘶力竭的嚎叫。
這些聲音的主人,有男性,有女性,也有不明性別的,有老人,有小孩兒,也有青年和中年,有地痞,有商人,也有勳貴與淑女。
在這裡,既可以享受到最爲慘烈的廝殺,又能夠體會到人性中最爲瘋狂的一面。
“很好,阿諾德,你經營的很好。”
“多謝大老闆贊”阿諾德沒有謙虛,也沒必要謙虛。
他做的的確好,理應得到來自我的誇讚。
我微笑着轉過頭,問阿諾德:“如今,格鬥場的規模,如何了?”
“已經擴張到數十座城鎮,只要再有兩年時間,就能遍佈整個達賽城。”
“兩年......”微微蹙眉,我喃喃道。
阿諾德微微一顫,在慌亂中沉思數秒後,顫聲道:“一......一年半?”
“不,就兩年”拍了拍欄杆,我淡淡道:“不求快,要求穩,兩年如果不夠,我可以給你三年,三年不夠,我可以再給你延長半年,我要我的地下格鬥場開遍整個達賽城。”
“是,屬下遵命”阿諾德表態道:“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在最短時間內,做到最好。”
“阿諾德啊,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將地下格鬥場延伸到整個達賽城嗎?”
阿諾德垂首恭敬道:“請大老闆指教。”
“你啊你,別那麼拘謹,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只要忠心,我是不會對你下手的,我呢,想聽聽你的想法,對也好,錯也罷,只是閒聊,無關痛癢。”
“是”阿諾德思考片刻,道:“大老闆的意思,是不是看上了地下格鬥場蒐集情報與人脈的力量了?”
“你說的很對,正是如此”靠在欄杆上,我淡淡道:“我需要一個龐大的地下情報網,它不需要擁有太強的實力,但必須擁有足夠龐大的人脈,我要用這些人脈,知道我想知道的,得到我想得到的,只要情報足夠充沛,足夠準確,便能事半功倍。”
“大老闆高見”阿諾德躬身道:“屬下定當不遺餘力,爲大老闆打造一個最爲龐大的情報帝國。”
沒有理會阿諾德的表態,我重新將目光轉向擂臺。
擂臺上,兩個身強力壯的冒險家均已脫力,一個個搖搖欲墜的,卻又死死盯着對方不放,那雙眼,那對眸光,好似孤狼。
待我離開地下格鬥場時,擂臺上的兩名冒險家,已經雙雙陣亡。
他們幾乎同時死在了擂臺上,一個是心臟遭到重創,另一個,是頸部遭到重創。
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卻也並不罕見。
死亡,對於地下格鬥場而言,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
這些經歷過生死洗禮的冒險家,有的成爲了勳貴的保鏢,有的被應徵從軍,還有的被冒險家公會競相聘請,作爲隨時可以犧牲的戰鬥力量。
相信這些經歷過生死一線的冒險家,對待死,有不同的見解與看法。
可是,令我不解的是,爲什麼這些冒險家,在踏上戰場以後,在面對窮兇極惡的怪物之時,卻鼓不起一戰的勇氣?
難道他們不懼生死的決心是假的嗎?
一路上,我都在考慮這個問題,知道月光城逐漸映入眼簾之時,才終於想清楚其中緣故。
並不是他們不懼生死的決心是假的,而是因爲,他們所處環境,所處立場,產生了偏差。
在地下格鬥場時,他們爲生存而戰,如果敗了,不但會受傷,甚至得不到能夠果腹的錢糧,所以,他們在拼命。
可是戰場上的那些冒險家,他們無關勝負,只要沒有成爲逃兵,只要沒有違反軍紀,哪怕沒動一刀一槍,回國之後,照樣會被奉爲英雄,賜予勳章,賜予榮譽,賜予錢糧。
既然能混過去,憑什麼還要捨生忘死去戰鬥?
回到月光城,我率先趕回家,老爺子尚未回來,兩位精靈公主卻依舊如往常那般,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
問明帶回來的那個人族冒險家被如何處置後,我又快步趕去城鎮另一端盡頭。
那裡,是監獄所在位置。
典獄長見來人是我,不敢怠慢,連忙起身相迎,在問明情況後,他親自帶着我,來到羈押犯人所在的位置,並將刺客從監獄中提出,交由我處置。
我很感謝他的配合,略微寒暄兩句,就領着刺客離開了監獄。
一路上,刺客的雙眼被緊緊矇住,雙耳也被死死堵上,在我的引路下,一路來到雷恩老闆家樹房。
接待我的,是雷恩老闆其中一位弟子。
其實雷恩老闆在家,我也心知肚明,卻依舊錶現出十分自然的態度,與那名弟子寒暄,目的是展現給妖精女皇的人一種假象。
我相信,周圍百米範圍內,定有不少她的人在暗中觀察我的行爲動向。
這無關信任,實在是一種習慣,一種上位者必須時刻了解手下人動向的習慣。
領着刺客進了房屋,關上外門,打開隱門,進入地下室。
第一眼望去,雷恩老闆正端詳一根鉗子,並苦思冥想中。
我嘿嘿一笑,道:“是什麼樣的困擾,竟然讓我們的雷恩老闆如此糾結?”
雷恩老闆輕咳一聲,直入正題,道:“什麼事?”
“真是的,你還是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我嘆息着搖搖頭。
“要幽默感有什麼用?”雷恩老闆神色淡然,道:“既不能用來殺人,也不能用來逼問。”
“你說得對”隨口應了一聲,我將頭套拆下,把那人一把推到雷恩老闆跟前:“幫我審問一下,能撬出多少情報,就撬出多少,什麼手段都行,折磨多久都可以,我只要情報。”
雷恩老闆漫不經心的瞥了他眼,緩緩道:“犯了什麼事兒?讓你這麼生氣?”
“刺殺我未婚妻,被我抓個現形。”
“收到”雷恩老闆猙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