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
深海海底......連光線都透射不進來,又怎麼可能會有眼睛?
該不會......是那種長着章魚腦袋的怪物吧!
若真是那種怪物,它的雙眼該是生在頭顱兩側的啊,可那剎那間的殘光,很明顯雙眼的位置與人類相似。
如果不是章魚腦袋人形怪,那又會是什麼?
因爲驚懼,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正在發呆之時,耳中炸響一聲:“臭小子,小心頭頂!”
我茫然擡頭,這才發現,一個巨大的東西,正劈頭蓋臉砸來。
那東西體積相當大,而且速度極快,平靜的空氣都因爲它的出現而被壓成亂流。
呆滯了一瞬間,我連忙邁步狂逃。
然而那東西既大又快,豈是我用兩條腿就能跑的掉的?
情急之下,我雙足一頓,猛地向前撲去,在身體落地之後,繼而又朝前翻滾幾圈,這才總算是及時逃開。
巨物狠狠撞在地面,掀起勁風無數,將周邊數米之內的塵埃盡數吹散。
待風散之後,我凝目一望,這才發現,那巨大沉重之物,竟然是黃金妖使普拉塔尼的手掌!
“嘿嘿,不愧是巴卡爾製造的巨人領主,這一巴掌頗有天塌的威勢,害我差點以爲是房頂塌了下來。”
“被嚇着了?”大太刀嘿嘿笑道。
“可不嘛,簡直快要把我嚇死了”蹲伏在地的我,獰笑一下:“不過也託它的福,把我從走神的狀態中拽了回來。”
迅速爬起,手握雙刀,疾馳而上,大步朝普拉塔尼按在地上的手掌奔去。
狂奔至還有兩米距離之時,普拉塔尼的另一隻手掌也高高舉起,五指張開,巨大的巴掌對準我現在所處位置,就是狠狠一拍。
冷笑一聲,我左腳發力,直接躍上仍按在地面的那隻手掌的手背上,繼而再次發力,一躍五尺。
左腳率先落下,停在普拉塔尼的手腕位置,不料,這條手腕不但有弧度,而且還十分平整光滑,根本沒有着力點!
我頓時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藉着尚未消失的衝勁兒,我右腳猛踹,狠狠蹬了手腕一腳,身體再次拔高數尺,在到達上升力道最高點時,大太刀猛然刺出,銳利的刀尖瞬間刺進普拉塔尼粗壯的胳膊之中,我則雙手緊握刀柄,整個人懸在了半空。
與此同時,另一隻巨掌也拍在了地上。
隨着地磚的碎裂,氣流的亂吹,我藉助一些被捲起的上升氣流之勢,身子一轉,同時,緊握刀鞘的雙手猛一發力,直接將大太刀拔了出來。
以雙腳作爲支點,拔刀的力道作爲反向推進,我一個跟頭,直接翻上了普拉塔尼的肩膀。
幾步邁出,迅速來到它的後頸處,對準發聲位置,就是狠狠一刀。
這一刀刺的極深,直接有一半刀身沒入其中。
黃金妖使普拉塔尼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
咆哮過後,這個小山一般的巨人不斷將手臂後伸,試圖抓住站在它後頸上面的‘螻蟻’,然而,我又豈會如它所願?
它的後背沒有眼睛,我卻生了一雙好眼睛,練就了一身好本事,可以輕易躲開它遲緩的抓取,並且一邊躲,一邊用刀刺它後頸。
之前的戰鬥給了我經驗,讓我知道只要擊碎巨人的晶核,無論再強壯的巨人都會嗝屁。
既然一刀沒刺死它,那麼就只有兩種情況,第一,黃金妖使普拉塔尼的晶核埋藏極深,一刀未必刺的中,第二,它的晶核並非只有一顆,只要不全部擊碎,就沒辦法真正殺死它。
不過無論哪一種,我採取的手段都只有一種,一直刺,直到黃金妖使普拉塔尼徹底死亡爲止。
於是,我一刀一刀又一刀的拼命刺擊,這種連續不斷的刺擊感覺,讓我回想起曾經作爲流浪冒險家的那段時光。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有的,只是一把最便宜的下品生鐵太刀。
或許有人會好奇,爲什麼要選擇太刀,而不是其他武器呢?
因爲太刀像劍,卻又不是劍,而且使用者不多,有相當一部分匠人鍛造太刀的原因都只是爲了練手,或者拿來玩。
會出現這種情況並不稀奇,在整個和風大陸的歷史中,使用太刀當作武器的冒險家數量就相對較少,能夠用好太刀的冒險家更是屈指可數。
最出名的,無外乎寥寥數人,被譽爲劍神的索德羅斯,以及四劍聖之一,被譽爲太刀達人的西嵐。
而索德羅斯,並非以太刀見長,而是以不屈的意志和博學聞名。
真正以太刀聞名之人,或許只有西嵐一人而已。
而且西嵐的戰績功勳也不算顯著,至少在殘存的歷史文獻記錄中鮮有提及。
正因如此,他所擅長的太刀,也就沒什麼人會去專注練習了,久而久之,就連鍛造武器的匠人們,也只是把太刀的鍛造當做傳授學徒們的入門功課罷了。
我當時買的那把太刀,是某個學徒的練手產品,十分粗糙,一枚銅幣一個,還附贈刀鞘。
雖說一枚銅幣已經是最低的貨幣面值,但對我而言,仍舊肉疼了一把。
因爲當時的我,甚至連史萊姆都打不過,在地下城第一層躲躲閃閃蹭隊伍,一天下來,能得到的薪水最多不過三枚銅幣。
而三枚銅幣,剛好夠買三條黑麪包的,那是我一天的飯錢。
所以,在當時,花掉一枚銅幣,就相當於少吃一頓飯,怎麼可能不肉疼?
拿到刀以後,我就開始了拼命地練習,沒日沒夜的揮刀,沒日沒夜的劈砍,沒日沒夜的刺擊,就像現在這樣。
當時,爲了能夠更快的殺死一隻史萊姆,我一共是刺了多少刀來着?
具體數值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到了最後,我已經看不清揮刀的速度了。
後來我的等級提升了,目光也更銳利了,於是又再次看清了揮刀的動作,再然後,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磨練,我又看不清了。
就這樣,周而復始,直至我與白雲英相遇。
爲了不驚擾到她休息,我放棄了一大半刺擊練習,現在再重拾起來,竟然莫名生出一種懷念之情,彷彿久未相見的老友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