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條烤好的白魚取下,剝去燒焦的魚鱗魚皮,遞給精靈女皇。
起初,女皇陛下的表情是拒絕的,但待她被噴香的烤魚肉味兒團團包圍之後,很失形象的嚥了口唾沫,而後猶豫着接過烤魚,先是翻來覆去的看,繼而撕下一條魚肉,遲疑片刻後放入嘴中,細細咀嚼起來。
才嚼了一分鐘不到,女皇的表情就變得精彩起來,美眸圓睜,一副吃驚模樣。
我嘿嘿一笑:“味道如何?”
“非常鮮美”女皇陛下不假思索道。
我動了動眉毛,揶揄道:“很坦誠嘛~”
女皇瞬間雙頰緋紅。
稍稍調戲了女皇一下,我便自顧自剝開魚鱗魚皮,咬了一大口魚肉。
大快朵頤之餘,我向女皇講起了血統身世之事。
精靈女皇邊吃邊聽,吃得津津有味,聽得如癡如醉,待講完後,她將啃得乾乾淨淨的魚骨頭放置一旁,拍了拍手,道:“實在出乎意料,你竟與月光城有如此深的淵源。”
“這不是很正常嘛”我一邊說,一邊又挑了串兒烤好的白魚遞了過去,順便撕下了魚鱗魚皮:“其實不止是我,或許還有很多人同樣擁有遠古血脈,只是他們自己並不知道而已。”
說着,我擡起頭,凝視女皇俏顏。
“怎、怎麼了?”女皇被我凝視的不知所措:“是我臉上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想什麼呢”我嘿嘿一笑:“我只是想多看看美女。”
女皇大羞不已,故作嗔怒的挪了挪位置,又遠了我幾寸。
笑着搖搖頭,我換了個話題,問道:“女皇奶奶最近有研究那本歷史文獻嗎?”
精靈女皇稍稍思索一下,搖頭道:“沒有,從把歷史文獻放入禁地之後,她就再沒去看過。”
“這樣啊”我若有所思道:“還以爲她會認真鑽研呢,也可能她老人家對歷史記載類的文獻不感興趣。”
在我愣神之際,女皇風捲殘雲般吃淨了第二條白魚後,習慣性地向我伸過手來。
我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女皇先是莫名奇妙的看着我,很快也反應過來,迅速收回纖手,捂臉呻吟。
我如先前那般,將第三條白魚的皮剝乾淨,遞了過去,道:“這纔對嘛,喜歡就要大口大口吃,不然怎麼盡興,怎麼快樂?”
女皇羞赦的接過白魚,轉過身,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我也不看她,繼續道:“人生在世,順心爲主,倘若諸事都不能順心如意,生活又將有何意義?”
精靈女皇默默聽着,突然身子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幽幽道:“你的想法太過理想,生活中有甜也有苦,不可能事事順心。”
我反問道:“那你告訴我,苦是爲了什麼?”
“苦是爲了......”她一時無語,陷入沉思。
“看來你一定也想到了答案,苦,是爲了甜。”
見她仍不說話,我繼續道:“你不必糾結,其實苦和甜是並存的,沒有苦,如何能品嚐到甜的鮮美,沒有甜,又如何嘗得出哭的酸澀。”
輕嘆口氣,我挪動腳步,湊到她身邊,道:“這裡的苦和甜,完全可以由阿卡哈維和你來替換,如果阿卡哈維不放棄大皇子的身份,不委曲求全加入他現在所屬的那個組織,你又如何能穩定月光城大局不亂這麼多年?”
“管理朝政,可不僅僅是用仁與善,還需要惡與狠,想想你獨掌大權之時,幾位長老是如何排擠你的,她們甚至能操控你,發表完全背離自己意圖的聖旨,你想過這是因爲什麼所致的嗎?”
“善良,仁慈,毫無主見的善,與無所不能原諒的仁”我緩緩道:“再看看現在的月光城,雖然仍算不上萬衆一心,但至少再也沒有敢於公開背叛的貴族,想想這是因爲什麼?”
精靈女皇望向我,幾度欲言又止。
“其實原因你比我更加清楚,你離女皇奶奶近,對原因瞭解的更加細緻”頓了頓,我繼續道:“但你卻不肯說,就算知道了也不肯說,爲什麼呢?是因爲你還在心裡期待阿卡哈維終有一天能重新回來,取代你的位置,成爲月光城的王?”
“我勸你還是死心吧”我搖頭道:“他代替不了你,也沒資格代替你......”
一聲脆響,我的臉頰一陣微痛。
精靈女皇瞋目切齒,怒不可遏的給了我一記耳光:“不許你這樣說他!”
捱了一記耳光,我的內心卻十分平靜,甚至連半點怒意也沒有。
“我知道你崇拜阿卡哈維,也知道你喜歡他,其實不瞞你說,我也挺尊敬他的,而且羨慕他”我平靜道:“英俊,強大,溫柔,無私......我實在想不出任何貶義詞來形容他,因爲他太過完美,然而,即使我再尊敬他,也依然要說一句,在成爲精靈族的王這點上,他不如你,而且遠不及你。”
“你知道爲什麼嗎?”我探過頭,與女皇對視,從她的眼神裡,我讀到了迷茫:“因爲,善良。”
“不瞞你說,阿卡哈維是我迄今爲止見過的最善良的人之一,還有一個曾經救過我的命,可他卻因此死了”我有些黯然,想起了那個狂熱的信仰者,想起了那個擋在我身前,替我承受致命一擊的男人:“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善良的人會挨欺負,而太善良的人,會非常不幸。”
“除了太善良以外,阿卡哈維還太無私,他寧願犧牲自由,甚至自己的一切,換取你和兩個妹妹的安全,這樣的人,不適合成爲王”說着,我擡起頭,與女皇純澈的目光相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阿卡哈維成爲王,月光城會很辛苦,接着被人奪權,最後,他只能做一位傀儡王,任人擺佈,你的家族也將任人魚肉。”
精靈女皇抽了下鼻子,就在剛剛,她流下了幾滴清淚。
掏出手帕,遞給女皇,我繼續道:“爲了你的兄長,爲了你的妹妹,也爲了你的國家,你要改變,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吃點肉都有那麼多說法,而是要像剛纔那樣,想吃就吃,想要就要,順心順意,這纔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