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凌晨,愈發的涼了。
雙手交疊腦後,我躺在帳篷旁邊的草地上,凝望仍舊閃爍不斷的星星,感受着來自大地的寒意。
初升的旭日,緩緩從地平線升起,先是露出一條蛋黃似的金紅色邊緣,接着由邊緣變作了有些刺眼的半個荷包蛋,再然後,唰的一下,跳出地平線,綻放出耀目的光芒。
“如果是鳳凰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流着口水說‘哇,好大的一張奶油烙餅啊’。”
悠閒地我,在欣賞完旭日初昇的美麗景觀後,不由得感慨道。
天邊,一團黑影正緩緩朝向這邊駛來,那是杜威大師乘坐的魔法飛艇。
這是我頭一次以旁觀者的眼光觀察緩緩駛來的魔法飛艇,不得不說,它真的很宏偉,很壯觀。
好像一艘將天空當做海洋,徐徐前行的航空母艦。
但我很清楚,它遠比航空母艦要大得多。
魔法飛艇轟鳴着,緩緩降落在數百米外的空地上,接着,艙門打開,杜威大師帶着一行人從升降梯裡下來。
杜威大師一身便服,臉色微白,還有黑眼圈浮現,想必又在熬夜研究古代文字了吧,不過精神頭看起來倒是很好。
與杜威大師並行的,是他的青梅竹馬,原艾瑞城冒險家基地長老,霍爾大師。
這老頭一臉疲色,精神狀態也不佳,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強打起精神過來的。
在他們身後的,則是由矮人和地精混搭而成的工作人員隊伍,一共有十餘人。
緊隨這十餘人之後的,是上百個全副武裝的矮人冒險家,雖然他們看向我的眼神裡帶着尊敬與服從,但我能隱約感覺到,在他們的身上,散發着強烈的氣勢。
我敢斷定,這上百人的隊伍中的任何一人,實力都不比我弱。
“義父”我走到杜威大師跟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這只是一次盜墓行動,您的陣仗是不是有點太......龐大了?”
杜威大師擺擺手,道:“無妨,有備無患總是好的,不過,你小子怎麼總幹這種盜墓掘陵的行當啊?是錢不夠花了嗎?我不是把魔法飛艇的生意全權託付給你了嗎?這可是塊大生意,穩賺不賠的那種!”
“呃......”我撓撓頭,陪笑道:“您說得對,魔法飛艇的確讓我日入萬金,託您的福,我現在的錢基本上是想花也花不完的那種......”
杜威大師臉色一變,語氣不善,道:“那你爲什麼還要盜掘陵墓?難道你有這方面的癖好?”
“不不不”我連連擺手,澄清道:“這真不是什麼癖好,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真的只是好奇?”杜威大師盯着我,質問道。
“真的只是好奇”我老實坦白道:“其實這陵墓也不是我發現的,而是幾個被我引渡到達賽城享福的傳說英雄後裔發現的,呃,您別誤會,他們並不是盜墓賊,只是在外巡邏的時候,偶然發現這處陵墓的,起初,他們以爲這裡是侵擾達賽城邊境的盜賊團伙的藏身之地,等到偷偷摸摸潛入之後,他們才豁然明白,這裡根本不是什麼藏身地,而是一處荒陵,然後那個啥,我以前不是幹過盜掘陵墓的勾當嘛,就是喚醒阿喀琉斯的那次,然後我就被套上了盜墓賊的身份,這些一直生活在艾瑞城的傳說英雄後裔自然也是知道我這個身份的,算是報恩吧,他們就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我,之後的事情,就算我不說,您也已經猜到了吧。”
杜威大師點點頭,語重心長道:“小毅啊,盜掘陵墓這種事可不是什麼正經的行當,那些被生活所困,不得已而爲之的貧苦人民幹這行,我倒是可以理解,也能接受,但是你並不缺錢,又身居高位,還是我杜威的未來繼承人,矮人王的女婿,你可知道,你的榮辱,已經不再代表個人,而是代表維奇堡。”
“是,我知道了”我低眉臊眼道:“我以後一定儘量剋制。”
杜威大師點點頭,不再訓話。
一旁的霍爾大師則拉開話匣子,不滿道:“我說小毅啊,你深更半夜的給你義父打什麼通話水晶啊!害得我也被一起拉了來!你是不知道,我在魔法飛艇上根本睡不着,再加上這幾天研究古代文字,幾乎沒怎麼睡覺,現在的我,可是隨時處在崩潰的邊緣,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信不信我發飆給你看?!”
看到霍爾大師一副衝動的表情,我就想笑。
依稀記得,當年初見,霍爾大師可是頂着一副厚底眼鏡,舉手投足間,滿滿的都是大師範兒。
再看現在,他的那股大師範兒已經徹底丟棄,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親切的真性情。
雖然這股親切勁兒有點衝。
微微一笑,我道:“放心吧,保您滿意。”
進入墓道,我一邊叮囑杜威大師等人小心走路,最好踩着我走過的腳印,這樣更加安全一些。
杜威大師和霍爾大師,以及一種工作人員,在看到墓道兩側的浮雕壁畫時,皆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杜威大師喃喃道:“沒想到,這座看起來並不起眼兒的陵墓,竟然會有如此壯觀的藝術!”
霍爾大師也被震驚的早已忘記了此時他正身處墓道之中,幾個箭步走到浮雕前,伸出帶着繭子的粗壯手指,細細摩挲着他所能摸到的每一處浮雕。
只可惜他個頭太矮,就算蹦高,也觸碰不到浮雕的三分之一高度。
“霍爾大師!”我提高音量提醒道:“請您慎重,這裡的機關可是不少,我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潛入墓室的!”
一聽我這麼說,霍爾大師方纔戀戀不捨的從浮雕前離開,他幽怨的看着我,道:“你怎麼不把這裡的機關全都清理乾淨呢?”
“霍爾!”杜威大師批評道:“小毅他是我兒子,不是用來試機關的靶子!”
霍爾大師顯然也發現了自己的口誤,但他還是撇了撇嘴,不悅道:“反正你自愈能力強,多扛幾下也沒什麼事兒吧。”
我理解霍爾大師的心情,他並非真心要拿我當做觸發機關的靶子,只是不甘心只能遠眺,卻無法貼近欣賞這些精美浮雕壁畫的怨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