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用木質棺槨?
精金秘銀,甚至玉石黃金,哪一樣不比木質棺槨要華美奢靡?
還是說,這種木頭的價格更勝前者?
小心翼翼走近棺槨,謹慎的登上秘銀高臺,佇立棺槨前,靜靜地望着觸手可碰的棺槨,卻又遲遲不肯伸手觸碰。
我的內心在疑惑,在糾結。
大太刀的聲音,自我腦海中響起:“還愣着做什麼?打開棺蓋吧。”
我遲疑道:“就這樣冒然打開棺槨,會不會觸發機關陷阱?我總覺得,這個木質棺槨有問題。”
“這個棺槨內部確實有魔法波動”大太刀道。
“你看吧,幸虧我謹慎......”
“但這種魔法波動並非機關陷阱”大太刀緩緩道:“如果我的感知沒錯的話,它更傾向於一種記憶體魔法波動。”
“記憶體魔法波動......是像菲蕾德·奧菲利亞女皇那樣的嗎?”
“不是”大太刀否定道:“是類似菲蕾德·魯伯特那樣的魔法波動,也就是一種帶有自主思考能力的記憶體魔法。”
“菲蕾德·魯伯特,那傢伙可是很不友好啊!”我心有餘悸道:“不知道這傢伙會不會也和他一樣,殘暴不仁,殺戮無度......對了,你能分辨出這種記憶體魔法波動裡是否存在惡念嗎?”
“開玩笑呢?”大太刀一副嘲諷白癡的語氣,道:“我是一把刀,而不是一個神,彆強刀所難好不好?”
面對要麼開棺,要麼離開兩種選擇,我戰戰兢兢的選擇了前者。
開啓棺槨蓋子的剎那,一道金色光暈升騰而起,並以極快的速度凝聚成爲一個相當英俊的男子。
星眸劍眉,高鼻薄脣,棱角分明,相貌堂堂,一雙尖耳朝後靠攏,以很自然的方式貼近攏的一絲不苟的白髮。
是的,他也是滿頭白髮,和我一樣的顏色。
被金光籠罩全身的這個人,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感受不到一絲戾氣,相反的,我甚至隱隱覺得,他反饋給我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聖感。
這個人......或許稱呼他爲記憶體比較好,他環顧四周,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我的臉上,就這樣靜靜地與我對視數秒,突然,盪開一抹令天地爲之變色的絕美微笑。
一陣失神後,我猛然驚醒過來,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暗罵自己好蠢,怎麼能在這種節骨眼兒上溜號?
但是,面對如此絕美笑顏,我又如何能始終保持住平常心?
就在我暗暗自責的時候,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傳入我耳中:“你好,我叫菲蕾德·亞歷山大,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啊?啊......我,我叫安小毅。”
“原來是安小毅啊,幸會,幸會”他下意識伸出手,卻陡然發現自己的手也只是一團發光的虛影,於是歉笑道:“很抱歉,我不能和你握手,如你所見,現在的我,只是一個記憶體魔法,除了能和你溝通交談,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能溝通交談已經很好了”我道:“畢竟你可是好幾千年前的前輩啊!”
“已經過去好幾千年了嗎?”他的話裡充滿了感慨,卻沒有丁點驚訝:“真想看看,這千年之後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
“你只是記憶體魔法,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我毫不掩飾的打擊他道:“你也絲毫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格局,你甚至都無法觸碰到一粒塵,一棵草。”
菲蕾德·亞歷山大並沒有因爲我的無禮而動怒,他只是靜靜的望着我,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可以請你告訴我,現在的世界,是怎樣的格局嗎?”
我撇撇嘴,不屑道:“你還真是不死心啊。”
稍稍猶豫了下,我繼續道:“好吧,就當做是我擅自侵入墓室的賠罪吧,現在的和風大陸一共分爲由卡特家族統領的艾瑞城,由西蒙斯家族統領的約克漢城,由弗格斯家族統領的達賽城,還有由地精和矮人統領的維奇堡,以及由精靈族和妖精族統領的月光城這五大勢力,其中實力最強的是維奇堡,而您所屬的菲蕾德家族,截至目前,只餘下兩位皇室成員,其中一位是菲蕾德·翠卡,也就是現任妖精女皇,另一位是她的孫女,叫做菲蕾德·蕾米......是我的未婚妻。”
菲蕾德·亞歷山大聽罷,神采中並沒有絲毫喜怒,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道:“天下之道,盛極則衰,衰極而亡,上古遺留下來的最後一個種族,也免不了被歲月掩埋的命運。”
我正考慮着該用什麼話來安慰他,卻見亞歷山大微微一笑,道:“不過幸好你能在這個時候將我喚醒,讓我知道自己的族人還尚在,小傢伙,謝謝你。”
感受着來自他最真摯的微笑,我突然恍惚了,這個人,真的如浮雕中描述的那樣殘暴不堪嗎?
所謂面由心生,如果浮雕上描述的都是真的,他不該如此溫柔,而且,就算僞裝,那種殘暴兇狠的戾氣也是無法被掩蓋的,可是眼前這個人......爲什麼他能流露出如此真摯誠懇的笑容呢?
“你是不是有什麼疑惑?”亞歷山大純淨的雙眸望着我,溫和道:“如果你有什麼不解,可以和我說,如果這個疑問在我所掌握的知識範圍裡,我可以給你解答,不需要任何報酬。”
“......我想知道你這個人”我開門見山道。
“哦?”亞歷山大有點懵然。
我解釋道:“你給我的印象和外面浮雕中描繪的不同,你不像是一個嗜殺暴虐的暴君,你給我的第一印象,更像是賢明仁愛的仁君。”
沉默數秒,亞歷山大問道:“這很重要嗎?”
“是的”我道:“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點點頭,手指拖着下巴,靜靜地思考了會兒,緩緩道:“其實,你想的沒有錯,浮雕上描繪的也沒有錯,而且,那些浮雕,是我讓工匠按照真實的歷史雕刻的,我不希望千百年後,我的後人們,只記得我的光輝,而忘卻了我的征伐,我更希望每一個讀懂我人生的看客,都明白一件事情,戰爭,是殘忍而血腥的,一個國家的建立,都會有無數浮屍白骨成爲它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