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激盪,暗流亂涌。
不少正自徜徉的無辜小魚受到波及。
結實些的,被亂流衝的亂轉,不結實的,瞬間被撕扯成兩段。
這是一場我與湖中怪物的戰鬥,真正遭受滅頂之災的,卻是那些受到波及的無辜小魚。
能說什麼呢?
弱小是罪。
任憑受到波及的小魚四處亂遊亂撞,我繼續同湖怪拼殺死鬥。
先前的兩根觸手被我擋了下來,緊隨而至的第三條、第四條觸手,我就無計可施了。
總不能用腳踢吧——腳還得踩水呢!
用身體硬抗?
有點玄......就憑觸手與我掌心相撞時傳來的力道判斷,它足以將我肋骨擊斷。
雖不致命,但也絕不好受,肯定會影響到水下作戰。
望着疾速刺來的兩根觸手,我皺起眉頭。
躲是不可能全躲開了,擋又擋不住......只能壯士斷腕了!
我一咬牙,腿一蹬,藉着暗流,瞬間盪開半米,避開了那條瞄準我下腹的觸手,卻怎麼也躲不開另一條瞄準我小腿的觸手了。
只得咬緊牙關,準備吃這一擊。
骨折......有可能,應該會很痛,但對水下戰鬥力的影響卻不大。
我雙手發力,將攥在手心的一對觸手牢牢握住,只待小腿受創的同時,藉着撞擊力,我直接翻身而起,朝着怪物的腦袋再近一步。
還是那句話,我要拼一把,要叫這龜孫兒知道,誰特麼纔是真正的適者!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股湍急的水流,直直撞向觸手,隨後,一個碩大的肉坨,出現在我視野裡,那是,以笨拙動作疾速游來的黑熊!
沒時間打招呼,黑熊直接掄起熊爪,照準觸手就是一巴掌,頓時,觸手崩裂,獠牙亂飛,藍色的液體自崩裂處泊泊淌出,並迅速溶於周圍湖水之中。
幹得好!
我衝着黑熊豎起大拇指。
黑熊也以相同的姿勢迴應我。
有了黑熊的參戰,這場深水戰就容易多了。
黑熊的個頭足有五米多高,一身皮毛比精鋼還硬,四隻利爪似附魔武器,伐樹開山,碎石裂金,對它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憑藉這些,它勉強能在短時間內同湖怪打個勢均力敵。
沒轍,誰讓湖裡是湖怪主場呢!
這要是換到陸地上,倆回合,黑熊能把它拆吧零碎了。
趁着黑熊和湖怪周旋的檔口,我浮上湖面,換了口氣兒,接着又是一個猛子扎進水裡,繼續換我跟湖怪戰鬥。
黑熊在水裡不如我靈巧,只能依靠蠻力和利爪對湖怪造成傷害,我比它好些,畢竟體積小,速度快,雖然有時會被暗流衝開數米,但也就一蹬腿的工夫,我就能游回戰場。
依靠着黑熊的實力與我的靈敏,我倆已經不知在湖中和它周旋了多少個來回,扯斷它多少條觸角,不過很可惜,我始終沒能摸到它腦袋,否則,我一定扣下它幾顆眼珠子留作紀念。
終於,在我與黑熊的不斷配合下,湖怪放棄了小黑熊。
然而,它並沒有遁逃,而是......發威了。
那顆好似鱷魚的腦袋,陡然間張開了血盆大口,那嘴大的,足夠一口把我給吞了!
見此情景,我被嚇得一激靈,連連做出手勢,示意黑熊——快撤!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貨會以這種狀態朝我們逼近,而且一旦貼近,它必然會大口吞嚥,將我們吞進腹內,變成食物,化作糞便。
黑熊見我手勢,再瞥了眼逐漸逼近的血盆大口,當即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兒,一把勾住自家小黑熊的一隻熊爪,就隨我一併,瘋了似的朝岸上游。
我倆遊得飛快,但那張大嘴來的更快!
還沒游出十幾米,就覺身後有股巨大的吸力傳來,下意識回了下頭,頓時嚇得毛骨悚然,那張血盆巨口,就停在距離我們五米不到的地方,黝黑的嗓子眼,不斷將湖水吸納進去,好像一條無底的隧道,在吞噬着周圍的一切。
我與黑熊同時互瞥一眼,彼此傳遞了自己的意思——遊!死命遊!必須得堅持下去!絕對不能鬆懈!不然可就有成糞的危險!
想到此,我倆更加賣力的遊動,爲了能夠儘快脫身,黑熊甚至放開了小熊,讓它緊抱住自己的熊腿,千萬不要鬆開。
小熊也是聰慧,知道一旦鬆爪就會變成一坨排泄物,當即也是拼了命了,牢牢抱住熊爸大腿,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湖怪的第一波吸納時間很久,說實話,我差點就被嗆死在水裡了,多虧關鍵時刻,吸力驟停,我方纔得以上浮,剛露出水面,就憋不住了,猛吸幾口空氣後,我再度下潛,開始朝着岸邊方向狂遊。
在第二波吸納尚未開始時,我和拖着小黑熊的熊爸,終於游到了淺水區,總算是逃過一劫。
上岸後,我想也沒想,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新鮮空氣,感受着重獲新生的喜悅。
不遠處,獸人王凝望湖心,在那片黝黑的深水區域,一個巨大的漩渦,正緩緩生出,足足持續了兩分多鐘,方纔再度平息。
如果在沒有潛入湖心之前,我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認爲這是什麼自然現象,然而現在,我終於知道了,那可不是什麼自然現象,而是湖怪所爲。
熊媽快步奔了過來,不斷用鼻子輕嗅同樣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狂喘的熊爸,之後又將被救回一命的小熊拖上岸。
在送開口的瞬間,熊媽發出了一陣不可遏制的痛嚎。
我無力的撇過頭,目光落在正瑟瑟發抖的小黑熊身上,發現了殷紅的鮮血。
這隻被我們捨命救回來的小黑熊,在剛剛的逃命過程中,失去了一條後腿。
收回目光,我看到熊爸也正在打量那隻小黑熊,我無力地拍了拍它的肚子,安慰道:“放心吧,我會找最好的牧師幫它治療的,就算不能重新長出一條新腿,我也可以拜託地精幫它打造一條假腿,跟真的一樣。”
黑熊收回目光,與我對視,數秒後,輕輕搖頭,發出一聲滄桑的熊吟。
隨後,它向我比劃了幾個手勢,那意思很好懂——不用了,這是個教訓,也是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