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裡有了預設，希爾還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能分辨出來一點問題。
那位男裝麗人，一直在給其他人找麻煩。
她是全都沒放過，誰都給添了點亂子。
很有塞倫涅的風範，但卻又明顯的，將這些小麻煩分了大小。
估計是按照得罪她的程度逐一給予反噬。
這證明她雖然有點瘋，但卻是有理智有邏輯的瘋……雖然誰都報復，但，總歸不是莫名其妙的動手。
其他人沒有希爾看得清楚，是因爲他們沒辦法分辨出那些細小的動作，會給那些法術線的主人帶來多大的麻煩。
希爾一開始就沒覺得她是那個真正的叛逆者，也是被她這種亂七八糟的操作方式迷惑住了。
畢竟，沒有聽過AO的詳細介紹之前，他是真的不敢相信，這些秩序神，會真的因爲無聊幹這麼沒出息的事兒。
對，就是沒出息。
她這麼多小動作，能達成的最大效果，也不過是阿斯摩蒂爾斯闖陣成功的時候，讓某些秩序神臉上開花，身上飆血。
這對住在正能量裡的秩序神算得了什麼呢？
受點傷，再丟點臉……而這些破事兒在某位秩序神追隨阿斯摩蒂爾斯而去的大事面前，估計連受傷的本人都不會在意。
而另外一位女士的操作，和她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最重要的是，比起那位男裝麗人，這位穿着優雅，長得也很古典的女性秩序神，明顯和那幾位男神關係還不錯。
希爾也不是不懂笑語盈盈之下也有冷箭暗槍，但……他們這些相處了百萬年的同僚，正常來說，應該對彼此有那麼一點了解吧？
再說，真要有人裝了一百萬年，那就不叫裝了……人設做到如此完美，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而且，那三位明顯也發現了這兩位女士有些小動作……畢竟他們也有。
而且，彼此之間互相對視的時候，還都友好的笑了笑。
說明在秩序神心裡，完成一樣工作的同時，順便給惹了自己的同僚添點小亂子，是他們的慣常作風，甚至是一種小樂趣。
誰都會做，所以，自然也都有所防備。
這樣還會被算計到的，估計也就會認了，誰讓自己不夠小心呢？
那位優雅的女士，在設置某個觸發性陷阱的時候，甚至還對着自己的目標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而那位被她針對的，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擺了擺手……那動作應該是，這次搞完，他倆就兩清的意思。
很顯然，他們之間的確是很瞭解的。
甚至於那位喜歡發全體攻擊的男裝麗人搞的小動作，那三位看起來也是知道的。
秩序神們其實沒有希爾想得那麼緊張。
即使他們的天使全軍覆沒，即使他們以後可能又要調教新的侍從，即使他們必然會再丟上一段時間的臉，這些秩序神，也仍然表現得遊刃有餘。
也完全不在意那些即將失去的東西。
希爾將自己那些不由自主的鄙視與輕蔑的心理收了起來，並且在潛意識裡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你有什麼資格瞧不起這些活了這麼久，搞了這麼多事兒，威震多元宇宙這麼多年的強大神明？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到了太多東西，就以爲自己也那麼高大了嗎？
跳下去的他，擡起頭，踮起腳，也摸不到對方的腰啊！
莎爾和塞倫涅，能做的事兒，希爾可沒那個資格做。
雖然那姐妹倆也是仗着AO的勢，可她倆的名頭是靠着守護了託瑞爾幾十萬年，和荒神打出來的。
希爾那點經歷算得上什麼？
說來說去，只有一個運氣好。
他靜靜地將自己浮躁的心壓實壓低，認真地看向了前方的巨幕。
這些秩序神，很明顯，就是打算犧牲一切代價也要和如今的阿斯摩蒂爾斯撕開。
AO前面的話提醒了他……這位神上神的確纔是看到最多最遠的那位。
秩序神們早就到了神生的巔峰，稍微失去一點能量與利益，也算不上什麼。
而且，他們本來就生活的有點無聊……那，彌補那些小損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樂趣。
最重要的是，他們因爲會議大廳裡的那些藏寶，身上多多少少都背了點孽債。
然而，現在，這些象徵着孽債的寶物，都將遠去。
雖然有些冤孽是糾纏在他們本人身上的，但在多元宇宙，靈魂的怨恨和詛咒大部分都會集中在那些珍寶神器之上。
然後，深淵和地獄最不怕，也最歡迎的，就是這些怨念。
秩序神們以前之所以不這麼做，是因爲他們不能……那曾經是他們表現自己強大的方式。
在剛剛進入天堂山，佔據了這座強大的正能量位面的時候，他們必須讓所有覬覦者看到自己的不可戰勝。
當然，這其中有沒有哪位同僚藉機搞了點啥，他們也只能認了。反正孽債本身還是各人自己承受的……越是黑手下的多的，越會關注天堂山的安危，對整體而言，並不算什麼壞事兒。
他們自己，其實很瞭解自己……喜歡光鮮亮麗的神生，討厭鮮血與灰塵。
而戰場，在這些秩序神心裡，是最髒也是最污穢的地方。
在多元宇宙，像是提爾出身的正能量位面那種，以守護家園、保衛平民英勇戰鬥爲榮的神明團體，其實很罕見。
願意庇護自己的信徒，就是好神明瞭。
所以，前期爲了維護天堂山的主權，他們也做了不少事兒……要不然也不會將戰鬥天使搞出來。
荒神也就算了，惡魔那麼骯髒的生物，對秩序神來說，和他們站在一個地方，都是侮辱。
可過去的榮耀，已經變成了今日的負擔。
偏偏這些負擔是他們自己主動搶回來的……爲了臉面，他們不能主動扔出去。
所以，地獄之主的這次攻擊，也算是讓秩序神們從這種尷尬的境地裡脫離了出來。
至於有倒黴蛋送了命。
連阿曼納塔都能復活呢！
這些秩序神怎麼可能沒有復活的手段？
他們不願意，只是這個臉，丟的有點大……誰死誰知道。
誰願意一招睜開眼睛，周圍全是同僚快樂地好奇眼神呢？
說不定還有誰會問問他在星界裡飄蕩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感覺……蘭森德爾就這麼問阿曼納塔來着，希爾聽到了。
但對於秩序神主體來說，撕開過去的一切，將天堂山最不應該存在的陰霾徹底拋棄，犧牲一點也是值得的。
包括他們這麼不想失去的生命水池，也是他們願意承擔的損失。
秩序神當然會拼盡全力留下生命水池，但他們也不會因爲失去了他而痛苦絕望。
就像前面說的，他們的實力，幾乎已經到了頂，很難有所進步，又不至於因爲失去生命水池就會退步。
而生命水池其他的好處都是附加品，有當然最好，沒有，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彌補。
將這些事情捋清楚以後，希爾就立刻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位古典美人的身上。
因爲無所謂，男裝麗人的無聊之舉，反而很正常。
因爲有所謂，古典美人在做壞事兒的時候，纔會去和看起來是受害者的那位含笑交流……她需要確定對方沒有起疑心。
男裝麗人難道不知道她乾的那些破事兒，那幾位都看到了嗎？
她知道的。
但她不覺得有必要給他們好臉色，更不需要讓他們心裡有數哪裡是爲了他們而造。
AO說的話，看起來簡簡單單，像是在給塞倫涅普及常識，但實際上，已經將目標點出來了。
這老頭子是真的厲害。
希爾將心裡對這位的提防程度又往上提了一提……AO可能在將巨幕挪到這幾位秩序神身上的時候，就看明白了。
所以，他才那麼平淡的給塞倫涅和莎爾講解。
他應該已經明白是誰，並且猜到了原因。
希爾輕輕地瞥了一眼還在和莎爾爭吵，順便懟他家老頭子幾句的塞倫涅……這傢伙在發現敵人這方面的直覺，真是強到可怕。
那位男裝麗人，雖然看起來穿得很簡樸，但……還是能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女性的。
有些衣服，男士穿着，會讓人覺得他身高腿長腰細肩膀寬以及，胸膛挺拔。
換到女士身上，只要合身，就，會有一種別樣的風姿。
雖然是男裝，雖然遮得嚴嚴實實，但，就是說不出哪裡的性感。
所以，莎爾纔會那麼說塞倫涅……是眼瞎嗎？看不到有兩個女神在？
但，她真的有可能，第一眼就看到那位端莊優雅的古典美人兒了。
說起來，這兩位雖然各有各的美，但卻都不是年輕漂亮的那種，而是，一看就很有歲月的類型。
怪不得塞倫涅的白銀聖母那麼威嚴又滄桑……她從AO那裡肯定繼承了一部分記憶，估計覺得那個形象代表了力量與實力。
而希爾，其實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位男裝麗人。
男人……再單純的也是男人。
希爾真的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性別意識還是挺強的。
雖然不會有什麼花花心腸，但……看還是要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