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之前就聽卡特琳娜說南大陸有大帝遺物現世。
因爲消息最早是來自冒險者商會,他本來都以爲大概率是誤傳。
畢竟歷史上曾經無數次,一些差不多的古代遺物被別有用心的商人吹成了大帝遺物,就能賣足噱頭;
又或者是什麼功能類似的仿製品。
但真正蘭陵斯特大帝的遺物,幾乎沒在民間出現過。
哪怕是有,更應該是在奧古斯都皇陵裡,而不是別處。
然而季尋之前在雷龍城打聽消息的時候,卻發現,這事兒好像是真的。
目前出現的遺物,就是蘭陵斯特大帝那一套五十二張的戰鬥【咒神卡】。
據說在彩虹商會拍賣行的拍品目錄裡出現過一張【黑桃4】。
不過還沒正式拍賣,就莫名其妙下架了。
看上去是某位位高權重的大貴族提前動用了關係,私下買走了。
或者又是商會故弄玄虛的噱頭。
然而眼前看着薩克大少掌心中懸浮的那張雷光閃爍的暗金卡牌,季尋立刻意識到,消息是真的。
真是大帝遺物現世了。
不然,
那傢伙也不可能在兩個二階刺客圍攻下,活到現在。
“噼啪”“噼啪”“噼啪”.
雷光閃爍,噼啪作響。
季尋六人圍殺掉了那個負者清場警戒的一階刺客時,另一邊的戰鬥可沒停歇。
薩克大少在四名身穿紫色戰甲的護衛保護下,邊退邊打。
其他的近衛早就變成了屍體,剩下的這四個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四人也都是陪讀的預備騎士,還沒有正式進階。
他們能活着,全然依仗了身上那套明顯是家傳的龍騎兵重鎧。
也虧得是龍裔天生力量驚人,否則普通卡徒穿着這種重鎧,別說戰鬥,行動都困難。
每走一步,地面都會留下深深的腳印。
厚重的鎧甲擋下了兩個刺客鋒利的匕首,以至於沒有暴斃當場。
但活着是活着,笨重的裝備也讓他們很難及時增援薩克。
這位大少能活着,全憑他自己。
此時此刻,薩克已然獸化成了半龍半人的狀態,豎瞳滿是犀利,皮膚上覆蓋起了一層淡紫色的龍鱗,渾身雷光閃爍。
而他手中,那張暗金卡牌上也浮現了銘刻着滿是“雷”、“移動”、“閃避”多種咒文的六芒星魔法陣。
這卡牌每次激活,薩克就化作雷霆,閃爍出現在幾十米之外。
他就是仗着在詭異靈活的身法,在兩個刺客的聯手襲殺下,堅持到了現在。
這種近乎瞬移的位移能力,哪怕是刺客的高敏捷也奈何不得。
就在季尋六人殺掉那個一階刺客的時候,薩克又連續化作雷光瞬移了兩次,驚險避開了殺招。
就是因爲看到這一幕,季尋才確定了,那張暗金卡牌是至寶。
他也看出了門道,心中琢磨了一句:“固化的【雷影瞬身】,傳說比神通還稀缺的低階瞬身奧義,蘭登家族的底蘊果然非同凡響嘖嘖,估計刺客也沒想到,高傲的蘭登家族子嗣,竟然會印刻一個逃命咒術,而不是攻擊手段.”
這確實不符合薩克那張揚自負的性格。
他倒是覺得,這咒術可能是這位大少長輩刻印的。
不過【雷影瞬身】這咒術再稀有,畢竟只是低階咒術。
季尋更在意的是,那張暗卡牌離譜的“無限咒術”效果!
正常咒術卡都是一次性的。
通過提前銘刻咒文在特殊的載體上,達到灌注咒力就能短時間釋放的效果。
銘刻的咒術和卡牌本身,就像是子彈的火藥和彈體。
一旦擊發了,結構就徹底毀壞了。
然而眼前那張暗金卡牌就完全沒有潰散的跡象。
那薩克大少用這張卡牌連續施展【雷影瞬身】,彷彿手槍擁有無限子彈的彈夾一般。
這功能,就和傳說中蘭陵斯特大帝的【咒神卡】一模一樣。
無限使用!
傳說那套五十二張的神奇咒術卡牌能銘刻任何咒術,甚至是神術。
卡牌要能瞬發咒術,不僅僅是要銘刻咒文,同時也需要“儲能”。
製作卡牌的載體能承受的能量是有上限的,這也是區分咒術卡牌品階的最重要指標之一。
能承載神術級別的咒術,也即意味着傳說中的【咒神卡】本身儲能的上限極高。
高到了季尋目前都無法想象的程度。
而傳說大帝的那套【咒神卡】銘刻的咒術是永久的,只要不主動替換咒術,它就會一直存在。
理論上說,只要卡牌裡的能源足夠,銘刻的咒術就能無限使用。
【雷影瞬身】畢竟只是一個一階咒術,消耗的能量單位級,可能是神術的億萬分之一。
換句話說,就像用了一整個水電站,來給一個電燈泡供能。
卡牌的材質決定了它不會崩壞,能源又充足.
理論上說,那張暗金卡牌裡的一階咒術,能無限使用。
當然,這是理論。
也虧得薩克大少是雷龍裔,身體和雷元素親和都極強。
換作一般人類,如此高頻地用這奧義咒術,早就被電焦糊了。
不過季尋估摸着,這種高強度的咒術釋放,薩克的身體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好在是,他來的還算及時。
季尋看了一眼薩克的狀態,就知道這傢伙暫時死不了。
反而他觀察了一下薩克身上的龍鱗顏色,心中略微驚訝道:“不過話說回來,薩克這雷龍血脈比外界流傳的更精純啊。卡徒就已經有了如此高的雷元素親和力,難道是純血龍裔?”
季尋之前仔細瞭解過南大陸貴族階層的傳承。
無論是三大王國還是其他貴族,確實都是血脈世襲傳承。
不過龍裔子嗣衆多,不是誰都有資格繼承爵位。
所以通常來說,只有最強者,纔有資格。
而對於龍裔來說,血脈中龍血越純,通常天賦就越好。一般修行不落下,最終都會很強。
這也是南大陸頂級強者大都在貴族階層的原因。
血脈純度,基本決定了繼承權。
而季尋現在看到薩克戰鬥,才知道這位大少的血脈純度非常非常高。
這和之前情報裡說的“蘭登公爵平平無奇的孫子”,誤差非常大。
“所以,這可能也是有人要買兇殺他的原因?”
季尋雙目微微一眯,已然推演到了一個概率性很大的可能:家族內部買兇殺人。
之前在東荒就見識過卡特琳娜在獅心家那血腥上位的過程,而南大陸這種貴族集權制度子嗣間的競爭更甚。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季尋對什麼家族內鬥沒興趣。
但這薩克大少卻不能死在這裡。
想到這裡,季尋振臂一呼:“保護少爺!”
之前他們沒來也就罷了,薩克被殺了,他們大概率會被貶成奴隸;而現在已經到了戰場,要是看着自家少爺被殺,哪怕是他們活下去,後面也必然被清算。
所以,打肯定是要打的。
而且哪怕是不喊這一嗓子,對面的刺客看着六人殺了他們的同伴,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必然會順手清理掉這些礙眼的學徒。
季尋這一嗓子,大衛鋼多多幾個隊友對視一眼。
衆人表情莫名一抽。
殺掉一個一階刺客,都已經是六人的極限操作了。
他們可沒有那種能擋住二階刺客貫穿切割的龍奇兵鎧甲,真要對上,可以預料的結果必然是一刀一個。
但哪怕是知道必死無疑,幾人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忠誠契約不能違逆。
他們牙一咬,就已經有了赴死的覺悟。
哪怕是手筋被挑斷正在被修女卓莎緊急治療的蓋爾,也顧不得傷勢,左手拿起了匕首。
季尋也不是故意坑隊友,他做出的決定也是幾人的最優選擇。
當逃兵必死。
不如搏一搏,還有一線生機。
六人連忙朝着激戰的方向追了過去,說來也奇妙,平日看着憨憨的矮人鋼多多,一邊像是笨拙的棕熊一樣跑着,一邊直接把頭偏向了季尋:“蘇倫兄弟,我們要怎麼做?”
戰鬥中季尋雖然表現得沒有大衛搶眼。
但從飛龍遇襲一開始,隊友們也都發現了,這位平日少言寡語的隊友似乎有點不同,冷靜而智慧。
鋼多多也不是發現了什麼特別之處。
只是直覺告訴他,這個隊友“腦子很好用”。
季尋也不墨跡,直言道:“我們別分開,一起牽制那個右腳受傷的刺客!只有這樣纔有活命的機會。”
差了兩個大階位,打是不可能打得贏的。
而且大概率他們這六人,要死幾個。
包括季尋自己。
所以能牽制一下,給那位薩克喘息的時間,就不錯了。
季尋當然看得出來,那傢伙現在無限瞬移看着很流暢,但身體早就在崩潰的邊緣了。
只要能牽制住其中一個刺客,薩克和幾個護衛對付另外幾個就會輕鬆很多。
拖時間就好。
季尋篤定,這裡是皇家學院附近,在這裡截殺貴族,絕對不可能是持久戰。
無論是皇家學院那邊,還是蘭登公爵家的高階護衛,時間一長必然會發現異常。
現在要做的,就看誰運氣好,能活到增援趕來了。
季尋倒是無所謂,分身死了就死了。
唯一麻煩的是,好不容易塑造的身份不能用了。
不過他也有B計劃,分身一旦死了,本體動手也再無顧忌,至少那【咒神卡】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至於其他幾個隊友,季尋唯獨有點擔心的就是大衛。
畢竟是老頭子的弟子,算是自己的師弟,怎麼都要照顧一下。
不過從他自己內心來說,死亡,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
越是強者,這就是越是不可能避開的歷練。
季尋覺得,這對大衛的武道來說,未必是壞事。
當然,前提是別死了。
時間緊迫,也來不及詳細安排什麼戰術。
而且季尋的思路也不是誰都能跟上的。
他簡單地做出了安排,語速極快道:“蓋爾你潛行,不用衝上去,只遊走在那人附近就好!多多穿鎧甲,一旦敵人近身,哪怕受傷也要控制住他,這是我們唯一的進攻機會。卓莎你往後跑,距離我們至少兩百米,儘量別露頭!大衛你是我們中唯一可能傷到敵人的存在,你遊走找機會,只有敵人被控制住,你才能出手.瑟裡和我用控制系咒術,那傢伙的腳受傷了,但一定會先殺我們兩人,注意保護自己!”
戰術雖然簡陋,但已經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
作爲要走【智慧】途徑卡師的“蘇倫”來說,這種敏銳的觀察也不算太離譜。
“好!”
“好!”
“.”
其他五個隊友聽到季尋的安排,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死亡已經像是掐在脖子上的大手一樣,讓他們無法呼吸了。
他們也意識到這個簡陋戰術下,隱藏的一份極致理智下的準確判斷。
話音剛落,六人就已經追上了前方戰鬥的幾人。
薩克大少看着季尋這六個預備騎士衝來,心頭也是一喜。
意外的同時他也十分感慨,自己竟然有如此勇武的守護騎士!
剛纔六人殺掉那個刺客的手段,已經讓薩克高看了一眼了。
現在他們的英勇,已經完全獲得了他的認可。
不過,情況可沒那麼樂觀。
預備騎士對於二階刺客來說,怕是阻擋不了多久。
薩克只期望六人能給他多創造一些喘息的時間。
根本沒有任何交流的時間,一道閃光術沖天而起,六人已然強行闖入了戰場。
那兩個刺客這麼久沒殺掉目標,心中本就已經焦急。
剛又看着自己的同夥被殺,心中已經憋了一股狂躁戾氣。
閃光術照出森林一片敞亮,幾張咒術卡牌已經朝着其中一個跛腳刺客飛了過去。
兩個刺客也怒不可遏,又氣又怒。
哪怕是那四個身穿重甲的近衛,也只是節節敗退地防禦,堪堪自保。
這幾個卡徒,竟然敢主動攻擊?
找死!
雖然兩人沒把六個卡徒當回事兒。
可不解決吧,他們又不停騷擾,煩不勝煩。
那跛腳刺客完全沒理會幾人的威脅,幾張低階咒術卡牌而已,對他來說完全可以硬抗。
然而下一秒,卡牌在身邊炸裂開來。
【染色卡】、【臭腺標記】、【顯影粉】.
都不是什麼攻擊性卡牌,而是針對刺客的標記咒術。
季尋知道對付不了二階刺客,想要活命,首先就的確認敵人的位置。
幾張卡牌炸裂開來,都是範圍攻擊,那跛腳刺客因爲自己的輕視,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各種標記。
不過他也全然沒當回事兒。
想着也就是幾刀解決問題,用不着閃避。
二階刺客那讓卡徒們眼中像是一連串虛影的速度,瞬間壓的六人頭皮發麻。
轉瞬間,黑影已至。
季尋剛纔那一嗓子,又是一身法袍,讓此刻不用過腦子,就把他定位了第一個要殺的目標。
他當然預見了,還是喊了那一嗓子,因爲只有他有把握能在二階刺客面前撐上幾招。
雖然分身完全不可能有勝算,但季尋也不是沒有準備。
他的站位很巧妙,正好他和刺客支線之間,就有個全副武裝的鋼多多。
那人要殺他,必然要掠過這個矮人重裝戰士。
鋼多多聽着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衝撞”,哪怕是眼睛只捕捉到了一串殘影,也本能地衝鋒了出去。
那跛腳刺客看着眉頭一皺,矮人重裝的衝撞位置正好擋住了自己的突進路徑。
雖然不至於受傷,但就像是被石頭絆了腳,撞到了也要跌個踉蹌。
跛腳刺客看着心中冷笑一聲,超高的敏捷讓他輕易閃避開了擋路的剛多多,還順手用匕首一刀隔了過去。
肯定是割開了皮膚,但他也沒理會,再次襲上了季尋。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就是這稍微閃避變換線路的動作,讓他一頭就撞上了一張卡牌。
卡牌炸裂開來,變成了三顆骷髏頭。
【冤魂術】?
刺客認出了這死靈系的咒術。
他是物理刺客,並不擅長驅散冤魂,這咒術沒什麼傷害,但很麻煩。
一旦被這咒術給標記,等會任務完成要逃走,可能會被追蹤。
跛腳刺客這一瞬間,有種錯覺,好像哪裡不對經兒。
但也只覺得自己是錯覺。
幾個卡徒而已,隨手可殺。
然而等他再次避開冤魂,衝到季尋面前的時候,卻發現人不見了?
反而,地上已經是一灘鬆軟流沙。
刺客本能地一跳,避開了流沙坑。
他看着沙坑正中央還在緩緩下沉的位置,眼角也猛地一抽,突然意識到人跑哪兒去了。
剛纔自己被阻擋,給了目標用咒術的時間。
沒錯。
季尋用了【流沙術】。
他把自己給沉入了地底。
你刺客是牛逼,但總不能追入地底來殺我吧?
你真要爲了殺我一個學徒,不惜入流沙,那好,其他幾個隊友也有機會。
脆皮刺客最怕的就是控制,看到這裡,那跛腳刺客果然無可奈何。
換作別處,這種可惡的卡徒哪怕是沉再深,也得抓出來殺了。
但現在,他顧慮太多。
季尋一手【流沙術】把自己給沉了。
這操作,不僅僅讓刺客無可奈何,也把隊友們都給驚呆了。
瑟裡、蓋爾幾人看得目瞪口呆。
本來他們看着敵人朝着季尋去,都以爲他必死無疑了,然而.這啥操作?
談不上多厲害,就是普通的【流沙術】,大部分法系學徒都會。
可是這傢伙怎麼想到的?
用流沙把自己給困住了,真要在戰鬥中,其實已經是死境了。
然而就是這種“以死換死”的方法,竟然活下來了?
不過現實可沒給他們多想的時間。
蜥蜴法師瑟裡雖然不如季尋那樣思緒敏捷,但蜥蜴一族血統裡的超高智慧也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刺客去選擇刺殺目標,已經暴露了行徑,而且在沙坑上停滯那一瞬間,就是破綻。
瑟裡雙手捏着兩張藍色卡牌猛地拍在地上,厲喝:“咒術·捆獸藤籠!”
剎那間,方圓百米的地面下滾滾翻動,像是有什麼地龍要鑽出來了一般。
那刺客看着腳下纏繞起來的藤蔓,眉頭一皺。
威脅不大,但非常煩!
他一刀砍掉了藤蔓,輕鬆躍起。
然後就看着滿地的藤蔓,短短兩息的時間就成長成了一大片粗壯的藤蔓。
藤蔓像是鐵籠一樣,頃刻把包括瑟裡在內方圓百米的空間給囚禁了起來。
瑟裡也是剛從季尋哪裡得到的靈感。
他知道自己避不開敵人的襲殺,索性也把自己給囚禁起來了。
自己確實沒辦法移動,可敵人要進來,他還是能拖延片刻的。
這是他們蜥蜴法師一族特殊咒術,威能不遜色一階藤蔓術。自己拿命在拼,至少能困住片刻的。
從實用性來說,這比流沙術可高明多了。
刺客面色陰沉地看着藤籠裡的蜥蜴法師,心中越發煩躁。
兩個法系是他最優先的目標,可兩個都玩了這一手,他媽的.找死!
殺,依舊很容易。
偏偏,自己真要動手殺,卻比另外幾個更麻煩。
而且自己沒殺掉嗎目標,另外刺殺薩克大少那邊的隊友壓力就大了。
完成不了任務,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
刺客越發煩躁。
他冷哼一聲,轉頭只能朝着鋼多多衝了過去!
牧師跑得太遠,那黑皮少年已經藏在了樹冠裡
這個矮人剛纔中了一刀,沒死,現在只有他是最好的收割目標。
“嗖!”
刺客轉瞬即至。
鋼多多剛纔沒死,除了身上的老爹打造的內甲,更重要是矮人族皮糙肉厚,像是天然的皮甲。
那一刀沒傷要害。
可鋼多多可不會什麼流沙術,藤蔓術的.
自己就是個近戰莽夫。
現在看着敵人再次襲來,鋼多多臉一橫,也只能持盾格擋。
然而這種格擋在二階刺客眼裡,到處都是破綻。
然而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刺客剛衝過來,想要一刀結果了這個矮人的時候。
鋼多多突然發現腳下一沉,站立的地面瞬間變成了流沙。
鋼多多身體沉重,又帶有重裝,一下子就陷了進去。
然而正好這一重心不穩,讓那刺向他脖頸的匕首歪了一些,“嘩啦”鮮血飆射而出,但他大半個人已經沉入了流沙中。
刺客也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心中暴躁怒罵道:“該死的流沙!又是流沙!”
這一刻他依舊沒察覺哪裡不對經兒,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刺殺處處不順。
竟然被幾個卡徒給耍了?
流沙術當然是季尋的手筆。
他推演到了這次補刀,所以提前就做了準備。
那些標記,讓他能準確知道敵人的位置。
也不全是爲了救隊友,而是爲了給自己創造更多活命的機會。
只有鋼多多活着,這個受傷的肉盾才能多吸引幾次敵人的注意力。
不然隊友一死,自己也很快就會被再次針對。
而且,這也是他能看到最好的一次傷敵機會。
就是鋼多多陷入沙坑的同時,正在流沙裡完全看不到外界情況的季尋,在一片黑暗中嘀咕了一句:“希望能抓住這一線機會吧”
推演中,鋼多多落入沙坑,只要他不惜性命,是有機會控制住沒地方落腳,只能在他身體上借力離開的刺客。
然而機會只有瞬間,季尋自己可以辦到,但並不代表別人可以。
事情朝着好的方面在發展。
鋼多多陷入流沙,一瞬慌亂之後,他的思緒反而清醒了起來。
那刺客看着流沙,本能地就一腳蹬向了鋼多多那笨重的身體,想要從險境中逃走。
然而就是這一瞬間,鋼多多臉一橫,也完全不顧自己下墜的身體,一把就抓住了踏在了自己胸口的腳。
“找死!”
那刺客神色一冷。
本以爲脖子中刀,這矮人不管他,也沒什麼威脅了。
沒想竟然還敢動手?
腳踝被抓住,刺客匕首反手就是一刀劃了過去,在鋼多多的手臂護腕的間隙處割過,精準挑斷了他的手筋。
腳踝上的力道瞬間一輕。
然而沒等刺客來得及鬆一口氣,突然眉頭一皺,猛然感知到了後背襲來了一股猛虎般的殺意!
“咦?”
刺客也瞬間明白是那個藏起來的黑皮刺客。
餘光回頭一撇,一個人影正從樹冠上踏空來。
大衛巧妙地藉着自由落體的速度,踏空而行,速度快。
完全沒留回身的餘地。
瞧這架勢,這一拳就沒打算自己能一拳之後,如何逃走。
然而那人踏空而來的速度雖快,在二階刺客眼裡完全可以避開。
這跛腳刺客剛想抽身,卻發現身體再次一滯。
那隻明明被自己割斷了的手,竟然爆發出了一股鐵鉗般的巨力。
刺客這一瞬間,終於第一次露出了慌亂。
而他眼裡,看到了一張滿嘴鮮血,咧口傻笑的大鬍子臉。
矮人族的身體結構和人類不太一樣,剛纔那刀能輕易挑段人類手筋,卻沒有完全挑斷他的!
鋼多多慘笑着,他抓住了這唯一的機會!
“該死!”
跛腳刺客心中一聲暗罵,但想抽身已經來不及了。
他揮動匕首想要讓頭頂的黑皮青年忌憚,然而沒想那小子不顧匕首的寒芒,拳頭也襲了過來。
“咚!”
大衛的霸拳結結實實地轟在了刺客的右側鎖骨上。
如季尋所言,他是隊伍裡唯一能傷到二階刺客的存在。
剛纔他就已經仔細觀察了,這傢伙跛腳,行爲受限,閃避動作必然會用沒受傷的那隻腳主發力。
所以固定了右肩膀的位置,大衛這一拳,正好正中鎖骨。
【二極崩】的力道灌入了刺客的肩膀,只聽着一聲“咔嚓”輕微的骨裂聲響起。
護體咒力雖然抵消了大部分拳勁兒,但這一拳,真的傷到了!
“刷~”
鮮血飆射而出。
大衛胸口被劃了一刀,但他眼裡,只有勝利者的狂傲。
自己竟然傷到了一個二階?
這種成就感讓他完全感受不到死亡來臨的恐懼,反而熱血沸騰。
那種死亡一線的大恐怖,讓他頭腦一片空冥。
這一拳傷了敵人的鎖骨,那握着匕首的手,都險些脫手了。
鋼多多還咬緊牙關再堅抓着敵人的腳,這種固定靶子,可沒再這麼好的機會。
大衛也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用出了以前根本辦不到的虛空踏氣,在半空中踏空變向,再次朝着此刻大開的胸口轟了過去。
再極短的時間內,連出數拳。
“咚!”
“咚!”
“咚!”
刺客一聲悶哼,強壓住心頭躁動的氣血,眸光裡只有大驚:“這傢伙怎麼辦到的?”
踏空變向,這不是二階氣功師才能掌握的技巧,這傢伙.怎麼辦到的?
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刺客渾身氣血一亂。
然而這點傷勢對他來說,依舊不致命。
大衛此刻覺得自己的戰鬥直覺從未有過的清晰!
他知道自己沒有機會了,果斷藉着出拳的力道後退,再次踏空,身形暴退,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然後他想到了“蘇倫”之前說話,頭也不回地逃走,再次藏在了樹冠裡。
沒有機會,他就絕對不能貿然出手!
跛腳刺客看着自己一匕首再次落空,怒哼一聲,不顧自己腳上的傷勢,一腳跺在了鋼多多身體上,直接把這矮人戰士踏入了流沙深處。那鐵鉗般的手,這才脫手。
刺客一個輕越,翻身站在了沙坑邊緣,再看着戰場,臉色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本來以爲能輕易殺掉的幾個學徒,沒想到竟然出了這麼多意外。
自己還受傷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這邊沒解決問題,另外一個夥伴完全拖不住薩克大少幾人。
戰場已經逃得很遠了!
那是結界之外的範圍了!
看到這裡,跛腳刺客雙眼滿是寒意,但又猶豫了。
要繼續殺這幾個無關緊要的嘍囉?
還是追上去完成目標?
無論是藤蔓籠子,還是流沙裡的傢伙,要殺都需要耽擱更多的時間。
再拖下去,事情就不是他們能掌控的了。
而且即便自己不殺,這籠子裡,流沙裡的傢伙想出來,也不容易。
刺客突然想到這裡,強行壓制了那恨不得把季尋幾人挫骨揚灰的殺意,轉頭果斷朝着主戰場追了過去。
任務最重要!
而看着敵人離開,修女卓莎和大衛這纔敢跑過來。
地下,季尋隱約聽着有人喊“蘇倫兄弟”的聲音,他就知道,活下來了。
他也不着急了。
因爲本體已經通過傳送陣抵達。
流沙裡的“蘇倫”沒看到發生了什麼。
但季尋卻很清楚。
本體一來,這事兒就不會有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