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勝此人,就是個混不吝的,啥都不在乎,道德底線極低。只要能活舒服,他甚至能在違法與否的那條線上跳迪斯科。
人跟人的關係,在他看來,是極容易發生變化的,只要能摸到痛點,一擊必中。
他要追求的是蘇青湖,自然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惡劣的一面,李成偉就成了突破口。
從小城鎮出來,渴望出人頭地,想要風風光光,有野心,也有能力,卻也沒有抵禦來自外界施壓的能力。
這人嚮往超越普通人的生活。
那給他一個往上爬的機會,再給他一句威脅,或許根本不能稱之爲威脅,而是講事實擺道理的分析,就能輕易讓他退卻。
吳詩莘是張東勝給李成偉的一個往上爬的機會。跟他作對會如何,是他給李成偉的一個分析。
李成偉默認了張東勝的分析,也接受了張東勝給他創造的接觸吳詩莘的機會。
吳詩莘長相一般,但對另一半的長相卻有不低的要求。她本人的學歷和家庭背景,註定不可能找條件太差的。
但同等家庭背景的,長相略出色的,可能又看不上她,看上她的,她又看不上。
這個時候,俊秀斯文的李成偉出現了,加之那麼一點英雄救美的初遇,有心算無心,走到一起近乎水到渠成。
無風浪的甜蜜裡,蘇青湖本人就是他們,不,準確來說,是吳詩莘忽略不掉的存在。
可這個存在,如果加工一下呢?
從吳詩莘剛纔說的話裡,不難發現,因爲蘇青湖,她更加愛甚至憐惜李成偉。
這場夾雜着交易的人心博弈中,蘇青湖是加害者,得了好處的李成偉反而成了受害者。
一個長相俊秀,做事斯文,有才華,遭遇情感創傷卻又隱忍的男人,願意向你敞開心扉,願意跟你傾訴,那種脆弱無助感,幾乎鮮少有年輕女孩抗拒。
男人都有英雄救美的情結,女人又何嘗沒有成爲男人心頭硃砂痣的夢想?
吳詩莘就這麼陷進去了,甚至於真愛上,扛住父母那邊的壓力,迅速和他領了證。
蘇青湖剛纔說的話,就像是在她甜蜜的生活裡硬生生撒了黃連,苦得她口不能言。
她的家庭背景,從小接觸的人,註定她不可能那麼無知。不說見微知著,但也能猜出來一二。
她和李成偉的遇見是之前就算計好的嗎?就算是最開始是算計好的,到了,現在,他有沒有一點喜歡她?
她看李成偉,李成偉也在看她。
蘇青湖近乎於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想要看看兩人會不會在她面前上演一番曠世絕戀。
結果,
吳詩莘忍了,沒有追問,甚至刻意淡化了蘇青湖剛纔的話。
“李成偉,我想喝汽水。”她說,“你去給我買吧,我要橘子味的。”
李成偉看着她:“我們一起去吧?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現在是法制社會,誰也不能怎麼我。”吳詩莘笑笑,“你快去吧,我做事有分寸。就算他們怎麼再激怒我,我也不會生氣了。”
李成偉有些訝異,“你——”
“我不生氣了,我一點都不生氣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現在對她沒什麼感情,那就好了。”吳詩莘剛纔看李成偉,盯着他看,就是爲了確認這一點,真確定了,也就放心了。
對比她,蘇青湖除了臉,沒什麼優勢。
可現在,臉能當飯吃嗎?
結了婚,
柴米油鹽醬醋茶,哪一樣不需要花錢?人情往來,哪一樣不需要支出?
蘇青湖能給他什麼?
而她吳詩莘,能給他別人想象不到的助力。
陳列高深莫測地看了一眼吳詩莘,沒說話。
李成偉注意到陳列的眼神,咽咽嗓子,“你說得對,一切向前看,我們着眼於未來就好。”
四目相對,李成偉笑了,“現在,你是我的妻子。這一點現在不會改變,未來也不會改變。”
人與人之間真的是有階層存在的。之前在上學,這一點感觸並不是那麼深。自從結了婚,人際關係上面有了拓展,他對這些有了深刻的認識。
很多事情,並不是說,他只要努力就能做到的。他是一個普通人,或者具體一點說,他比普通人有那麼一點優勢,但並沒有超越普通人更多。
這樣的一個情況下,如果沒有外界的助力,他是不可能接觸到妻子所接觸到的那個層面。
或許有人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接觸到更高的層面,但那樣的人應該是天才。而他自己,很清楚自己不是天才。
所以,截止到目前爲止,他都不後悔自己畢業之前做的選擇。
“好了,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吳詩莘很甜蜜。
其實,有他這麼一句話,這麼肯定的一句話,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李成偉:“那我去了,你——”
“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你放心吧。”
兩人說完分開,李成偉去買東西,吳詩莘留下佔着位置。
她一轉頭,愣了一下。
蘇青湖他們在吃東西。
蘇青湖沒有一直看着他們,點單,拿東西,然後坐下和孩子們一起吃吃喝喝,順便看戲,也挺樂呵。
對上吳詩莘錯愕的表情,她笑了笑,衝她搖了搖手,然後招呼二蛋,“我要吃薯條。”
二蛋自然而然地捏起一根薯條沾了醬汁,小心送到她面前。
蘇青湖張嘴。
二蛋:“???!!!”
大蛋:“!!!”
陳列:“……”
這一刻,別說空氣凝滯了,甚至都感覺時間靜止了。
蘇青湖一挑眉,二蛋迅速把薯條喂到她嘴裡。
喂完,坐回去,眼神都有些飄。飄到陳列身上,迅速回神。
爸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是嫌他喂的少,想讓他再喂一點嗎?
恍恍惚惚站起身,他又捏了一根薯條喂到蘇青湖嘴裡。
蘇青湖自然而然接受了,感覺到空氣裡的凝滯,她看了衆人一眼。
“怎麼了?”
話出口,大蛋迅速回神兒,甚至打了個激靈。
陳列也慢悠悠地收回視線,“需不需要喝點什麼?”
“沒有,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