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死了,等羽欣把宮軒聖交代的事情全都做完時,她真的覺得自己快死了,她全身痛光光!看起來很乾淨的地方,但爲了要達到宮軒聖說的“一塵不染”高標準,真的也是會把人給累死。

她手中還拿着宮軒聖蓋好章的銷過單,坐在走廊的樓梯下,就開始打着盹。

宮軒聖走出學生會室,看到的就是這種情形,她輕輕靠着牆就開始打着盹、閉上眼熟睡着,連他走到身旁,她都沒察覺,可見她早真的累了。

細看着羽欣,宮軒聖發現她睡着時更是嬌美,像不沾凡塵的天使一樣,與她看到他時那種殺氣騰騰的表情真的是判若兩人。現在想想,他還真沒見過她對自己露出笑容。

有,她剛纔在學生會室時,她有笑,可是那是對邢博鈞笑,不是對他。

他發現,羽欣可以對所有人笑,但是對他卻老闆起一張臉,彷彿他欠她錢一般。他真的這麼惹她討厭嗎?還是自己給她的第一印象太糟,所以她纔會吝惜對他一笑。

他真心希望她的笑靨有一天是因爲他,而不是爲着別人。

傍晚的風徐徐吹來,流了滿身汗的羽欣感覺到有些冷,她瑟縮了下。宮軒聖發現了,便走進學生會室裡拿自己的制服外套,體貼地幫她披上。

“如果有一天你能對我笑,那將是全世界最美的笑容。”他貼近她耳畔輕聲說,貪戀地多看了她幾眼後,走入學生會室。

在宮軒聖離開之後,羽欣睜開了眼,其實坐在階梯上不怎麼好睡,所以當宮軒聖走到她身旁時,她就醒了,只是懶得張開眼看宮軒聖這個討厭鬼。

正當她好奇他又想做什麼時,他竟然拿了外套幫她披上,讓她覺得“怪怪”、“毛毛”的,而且他又說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如果有一天你能對我笑,那將是全世界最美的笑容。”

笑話,神經病,她會對乞討的乞丐笑,會對流鼻涕、流口水的小朋友笑,會對路邊的野狗笑,就是絕對不會對他笑。

在他這麼惡意整她之後,他們兩人簡直與仇人劃上等號了。

沒多花心思去猜想宮軒聖對她說那些話的意圖,畢竟那不符合她大剌剌的個性。

拉下了披在她身上繡有他姓名的制服外套,她聞到這件衣服上還留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該將他的外套拿去還給他嗎?理論上是該如此做沒錯,畢竟那是他好心幫她披上的,但懷着對宮軒聖一肚子的不爽,她可沒打算回報以禮!

她拿着外套,拍拍屁股上的灰塵,走回自己的教室,行經一間空教室時,看到一名體態豐腴的學姊趴在桌上熟睡。

羽欣皺了下眉頭,偏頭想了一下,將手中拿着的外套披在學姊的身上,然後露出個奸詐的笑容。

小小惡作劇、報復一下,無傷大雅嘛!她竊笑,踩着輕快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教室裡。

“軒聖,有個學妹找你,說要拿外套來還給你。”宮軒聖的同學對他說道。

原本和同學在哈啦的宮軒聖一聽到學妹來還外套,直覺就認爲是羽欣拿來的,畢竟他昨日親手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他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還以爲她那麼厭惡他,八成會順手把外套丟入垃圾桶裡,沒想到她會拿回來還給他!

他立刻從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向走廊,這一看,他怔愣了幾秒鐘,隨後眸光轉冷。

來的學妹沒有一頭又長又直的秀髮,反倒是燙了個米粉頭,而且身高還比羽欣高了許多,體重可能是羽欣的乘以二。

“學長,感謝你在我睡覺時幫我蓋上外套!”小豬妹眨了眨眯眯眼,露出甜甜的笑容。

“……”宮軒聖膛目結舌。

“那時我還不知道外套是誰的呢!還好我同學告訴我上面有繡了你的名字……當我看到名字時,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宮學長,這一切是命中註定,命中註定我們兩個相遇,可是我卻在睡覺,錯過了那一段……還在你的衣服上流口水,不過你一定不介意對不對?”

小豬妹萬般嬌羞地將外套遞給宮軒聖,然後小胖手則是不停絞着衣服,“我告訴同學這件事,她們都很羨慕我喔,學長啊,你是不是喜歡我很久了啊?”很顯然,小豬妹陷入自己的世界裡。

宮軒聖抿着脣,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貝羽欣竟然討厭他到這種地步,竟將他的外套送給別人。

一旁幾個好事的同學已經開始吹口哨起鬨,他冷厲地看他們一眼,他們立刻識相地縮回教室去。

“真是謝謝你,特地把我的外套拿回來還給我,它已經失蹤好幾天了,我今天早上還在想如果再找不到,就訣定買新的。”宮軒聖咬牙說着,低沈的嗓音隱約透露出他的憤怒。

“啊?學長你的外套是不見了啊,不是你把它蓋在我身上的嗎?”小豬妹失望極了。

“對。”宮軒聖露出敷衍的笑容,雙眸染上一層寒霜。

“還是很感謝你把我的外套送回來。”他不耐煩地再說一遍,轉身就想走回教室裡,可卻被小豬妹給喚住了。

“學長,等一下、等一下,這一定是命中註定,命運註定我們要因爲這一件外套相逢、註定你因此注意到我、註定這是一場美麗的邂逅……”多浪漫、多感人啊,小豬妹還流下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

“學妹,上課鐘響了,快點回去上課,免得遲到。”他打發掉小豬妹,頭也不回地走入教室。

“可是學長……”任憑豬小妹怎麼叫,宮軒聖都置之不理。

“幹麼啊,怎麼苦着臉,社團活動不是你的最愛嗎?還是你,已經不做丘比特了。”羽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問着剛走入教室裡的美瑤。她從前天到學生會室勞動服務之後就開始全身痠痛,這兩天她甚至還懷疑西方佛祖在向她招手了。

“不是啦,剛纔社長告訴我,她接到學生會的通知,說要裁撤社團,我真的很喜歡我們的社團啊!”

“怎麼這麼突然?之前也沒聽說啊。”羽欣睜大了眼。

是學生會通知的。這不會是因爲她“二度”得罪宮軒聖,所以他才使出這種小人招數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太對不起美瑤了。

“原因呢?要裁撤掉‘信鴿社’應該有個原因吧!說裁掉就裁掉,這麼獨裁啊!”如果這是宮軒聖做下的訣定,那她詛咒他出門被狗咬、摔到水溝裡。

“理由是我們社團的人數未達到規定的十人。”

“啊?你們社團到底有幾個人啊?”

“九個。”說到這裡,美瑤不禁含怨地看着羽欣。“那時就叫你跟我一起加入‘信鴿社’你就不要,現在我們因爲缺一個人要被裁撤掉了,都是你的錯啦!”她將錯推到羽欣的身上。

“喂、喂,公平點,關我什麼事啊,我什麼社團都沒加入好不好不然我現在加入,如果你們不介意幽靈社員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啦!羣liao”

“好哇,我打電話問社長。”美瑤興沖沖打手機問信鴿社社長,但得到的回答卻讓她非常失望。“唉!社長說學生會長已經發布消息了,沒有用。”

“怎麼會這樣呢?”

“不然羽欣你去試試看啦,拿着填寫好的入社申請單,去學生會室找學生會長試看看。”

“爲什麼要我去啊?這樣很奇怪耶!”而且她根本就不想去好嗎?一想到還要再見到宮軒聖的臉,她的心情就鬱悶了起來。

那張討人厭的臉、討人厭的聲音……總之,宮軒聖的一切對羽欣來說都是討厭的。

“不會啦,反正最慘的情形就是這樣了,再怎麼樣都不會比現在更慘,你就去試試看吧!”

“先說喔,只是試試看而已,成敗恕不負責。”拗不過美瑤,羽欣投降,大嘆口氣,唉!誰叫自己交友不慎。

羽欣站在學生會辦公室前,一想到要見的人是偉大的學生會長兼仇人宮軒聖,她就覺得全身沒力。

她敲門,聽到裡頭傳來了宮軒聖低沈嗓音的應答,手轉開門把,開門進入。

宮軒聖聽到開門聲,轉頭見到來人有些訝異。“貴客臨門,怎麼?你來這裡找我?”宮軒聖心裡高興着。

“是有事要找你,請問會長你有空嗎?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嗎?”

“可以,有事請說。”宮軒聖點頭,注意到羽欣語氣有些不耐煩。

“信鴿社因爲未滿十人被廢社,如果我加入就達到十人的門坎了,應該沒有理由再廢社吧!”她將入社申請單放在宮軒聖的桌上,一雙明亮的美眸盛着對宮軒聖的不滿。

坦白說,要不是爲了美瑤,打死她都不可能再踏入學生會辦公室一步,甚至再見到他。

宮軒聖掃了那張入社申請單一眼。“如果滿十人,是沒有理由再廢社。”他起身走到羽欣的身旁。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同意了?”羽欣雙眼一亮,耶!待會兒能向美瑤交代了。

“沒有,我只說沒有理由,並沒有說我同意,這是兩回事。”宮軒聖淡淡回道。

“你是什麼意思?”羽欣覺得自己似乎被宮軒聖耍着玩,語氣不善地質問。“你分明是看我不順眼,故意耍我。”她嚷着,氣極了。

“你說我看你不順眼,你又何嘗看我順眼!”宮軒聖冷臉反問,一雙微瞇的眸子露出銳利的光芒。“你把我的衣服當垃圾一樣地扔給別人,我都還沒和你計較呢!”他廢“信鴿社”是因爲不符合人數的最低限制,完全與她無關。

“啊?”羽欣愣了愣,知道自己理虧,她心虛地說:“原來那是你的衣服啊,我怎麼知道是誰的,我就順手丟了。”

“上頭明明有繡字。”宮軒聖立在羽欣面前,龐大的壓迫感讓羽欣瞬間慌了。

“繡字又怎麼樣?我沒看到可不可以啊?而且我有準許你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嗎?呿,太多事了吧!”

“好心沒好報!”

兩人間的煙硝味甚濃,一不小心絕對會擦槍走火。

“反正你不答應就算了,別想我會求你!”當學生會長了不起啊,她跟宮軒聖就是不對盤。美瑤啊,原涼她,她已經盡力了。

“你對任何人都是這種態度嗎?”宮軒聖強壓下心裡頭的不悅,強迫自己要冷靜,免得讓她更加厭惡。

“什麼?”羽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說你的態度。你對每個人說話都這麼嗆、這麼兇?”像是隨時會伸出利爪的野貓一樣。

“我講話哪有很兇啊?”羽欣一點自覺都沒有,不!應該說她面對每個人都好,就獨獨面對宮軒聖時,不自覺火氣就上來了。

她承認宮軒聖是長得很帥沒錯,但一直招惹她,她怎麼忍得下去。

“無所謂,不過廢社的事,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宮軒聖緩緩說着。

“我以爲我們已經談過了。”羽欣仍舊是冷着臉。

“如果你真的是來和我談‘信鴿社’的存亡,那給你最中肯的建議,修正你的態度,畢竟現在決策權掌握在我手上。”

“知道了。”羽欣在心裡頭訐評聲連連,但她又不得不低頭,沒錯!他現在就是老大,他說了算。

“坐,我們就談談好嗎?”見到羽欣點頭了,宮軒聖幫她倒杯自己泡的紅茶。

“談‘信鴿社’的事?”

“對,或許我們可以尋求到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答案。”

“喔。”她拿起杯子,啜了口香味濃郁的紅茶。“好好喝!”他泡的紅茶入口甘醇,讓她忍不住露出滿足的微笑。

“你還是笑比較好看,別總是板着一張臉。”她笑了,那個笑容就如他預期的一樣那麼美。

簡單的一句話,讓學生會室的空氣瞬間凝結。

偌大的學生會辦公室只有宮軒聖與她,原本她還挺自在的,可在他說出那句話後,不知爲什麼她突然緊張了起來。

“你在害怕?”他問着,將她的手足無措看入眼底。

“哪有、哪有!我哪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覺得學生會室裡頭的冷氣似乎開太強了,有點冷。”她逞強着。

“我很確定你怕我,你怕我什麼?”他將冷氣轉小,走到她身前。

“沒有,我沒有怕你啊!你以爲你是誰啊?獅子還是老虎啊!”被他猜中心事,羽欣有些惱羞成怒。

“不然你擡頭看着我。”

“看就看,我怕你喔!”她擡起頭看着宮軒聖,但他接下來的動作卻讓她整個人傻住了。

居高臨下的宮軒聖,伸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住了她柔軟的脣瓣。

羽欣嚇到了,雖然宮軒聖的吻只是輕吻而已,可卻讓她慌亂不已,而且一股熱燙的感覺由她的臉上開始蔓延着,耳根子也燒紅了。

“你……”她該大叫色狼嗎?他竟然吻她堂堂的學生會長,在師長眼中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竟然不經她同意就吻了她。

“討厭嗎?”他問着,羽欣的回答對他來說很重要。

討厭?是不會,只是有一點害羞,還有一點說不出的……等等,她在害羞什麼啊?他惡劣地奪走她的初吻耶,而且是在她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之時。

這個念頭一起,她忿怒地推着宮軒聖。“你、你、你這個……”一時想不出該罵他什麼纔好,羽欣用力地推開他。“討厭你!”一罵完,她衝出學生會室。

沒想到他一時情動失控,惹得她更討厭他了……宮軒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他太心急了嗎?

看到她老是一副不爽他的模樣,他怎能不心急?他已經專五了,而她只是專二生而已,這樣的差距讓他不禁急躁了起來,等他一畢業,他就沒辦法常在校園裡見到她嬌俏的身影了。

宮軒聖用手扒了扒頭髮,苦笑着,沒想到第一次真心愛上一個女孩子,竟然換得“討厭你”三個字。

或許他真的太過分了,羽欣可能打從心底的厭惡着他……

他沒機會了嗎?以目前這種情況看來,恐怕真是如此。

要放棄嗎?

不!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宮軒聖要的從沒有失手過,以前是這樣,以後也不會失手。哪怕她的心離他那麼遠,他也有辦法,將她牢牢地握住。

“討厭!宮軒聖你是個大壞蛋!那可是我的初吻耶!”羽欣回到家,就將自己鎖在房間裡,手中拿着粉紅色的心形抱枕不停地敲打看牀鋪。

她越想越氣,他怎麼可以莫名其妙地吻她啊?他的吻讓她心神不寧。

只要一想起他的吻,她的心就會撲通、撲通地狂跳,腦子不停地想着他爲什麼會吻她,是因爲覺得她有趣?還是因爲喜歡她?

喜歡?

手中的心形抱枕幾乎被她捏成一坨,怎麼可能啊……他們兩個怎麼看都不適合啊!何況他不是很愛整她嗎?

她平常腦袋就不是很靈光了,更何況是遇到這種“麻煩事”,教她怎麼想得通啊!

“別想了、別想了,宮軒聖一定是一時‘爬帶’,所以纔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舉動……”她不需要想那麼多。說不定,他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有她一個人“粉介意”而已。

是啊,就是這樣,沒事、沒事……

羽欣不停地做心理建設,要自己忘記之前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