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不是要給你的!”陶心芽趕忙護着,緊急之下脫口而出。“這是要給海爾先生的!”
海爾訝異。“我也有?”
陶心芽咬着脣,忿忿地瞪原聿讓一眼。她看着哥哥,微抖着手將禮物拿給他。
海爾接過禮物,拆開一看,是墨綠色的手套,正好是他喜歡的顏色,看着跟妹妹同姓名的女孩,恍惚間,他彷彿看見妹妹。“謝謝,心心,我很喜歡。”
陶心芽低下頭,極力忍住眼裡的淚。“不客氣,我纔要謝謝你上次送我的牛奶糖,很好吃。”
他送她的牛奶糖……海爾看向某人,那牛奶糖明明是某人闖進他家,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拿走的,原來是要送給這個小丫頭。
海爾看着好友,原聿讓看着小丫頭的眼裡是毫不隱藏的疼愛,他不由得看向伊蓮娜,心裡起了擔憂。
原聿讓到底在想什麼?
趁着用完餐的時候,海爾拉着原聿讓到陽臺,直接開口問:“阿讓,你跟那個小丫頭是怎麼回事?”
原聿讓從懷裡拿出煙,拿出一根給海爾。
海爾伸手接過,自己拿出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再將打火機丟給原聿讓。
原聿讓把玩着打火機,沒點燃煙,只是咬着。“這打火機是芽芽送你的。”
“嗯,別想我會把它給你。”心心去世後,原聿讓曾想搶走他的打火機,海爾怎麼肯?他妹妹的東西別人別想拿去分毫,尤其是眼前的男人!當初,他可是恨原聿讓入骨。
“呵!”原聿讓輕笑,“海爾,我和伊蓮娜是不可能的。”
海爾皺眉。“因爲那女孩?阿讓,那只是個小丫頭,她怎麼比得上伊蓮娜?你不是愛伊蓮娜嗎?她等你那麼久,你甚至因爲她冷落心心……”
“我冷落芽芽不是因爲伊蓮娜,而是因爲她的背叛。”原聿讓點燃嘴裡的煙,輕吐一口煙霧。“海爾,你瞭解我的個性,你知道我最痛恨被人威脅逼迫,而芽芽卻犯了我的底線。”
“我知道,那是心心的錯。”他不也是因爲這個,而和妹妹扯破臉,從此不再聯絡?“你不需要爲心心的死愧疚……”
“不是愧疚。”原聿讓打斷他的話。“從來就不是。”
海爾驚訝,看着好友臉上的表情,他瞬間領悟。“難道你……怎麼可能?可你當初對心心……”
原聿讓苦笑,“芽芽死了,我才知道我愛她,可是來不及了……海爾,我和伊蓮娜早結束了,早在當初說分手的時候就結束了。”
“可是伊蓮娜她還愛你!而心心已經死了……那個小丫頭不是心心!”她們只是姓名一樣而已。
原聿讓無法向海爾解釋,他只能拍着海爾的肩膀,“海爾,芽芽比你勇敢多了。”
“你說什麼?”
“至少她敢追求。”雖然方法錯誤。
海爾驚愕地看着原聿讓,原聿讓笑了,將打火機還給他。
“你不說,我就當作不知道,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卻還是沒行動。”
他搖頭,再次拍着海爾的肩,“海爾,愛情可是經不起等待的。”
說完這些,他走出陽臺,卻見伊蓮娜就站在窗簾後方。
“伊蓮娜!”海爾也看到她了,她蒼白的臉色讓他擔心。“你一直站在那裡?”那他和阿讓的話……
伊蓮娜挺直背脊,看着原聿讓。“我們聊聊吧!”
伊蓮娜看着典雅別緻的庭園,想到當初她被原聿讓帶回原家,就是站在這庭園,他牽着她的手,向他的家人宣佈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那時的她自信大方地站在他身邊,兩人相視而笑,多少甜蜜在其中,直到一抹身影推開她,張手抱住原聿讓。
“聿哥哥?你怎麼交女朋友了?那我呢?芽芽怎麼辦?”女孩邊說邊瞪着她,一舉一動盡是濃濃的佔有慾。
她訝異女孩任性無禮的舉動,可更讓她驚訝的是原聿讓疼愛放縱的笑容。
他摸着女孩的頭,寵溺地道:“傻丫頭,你當然還是聿哥哥的芽芽,多個人疼你不好嗎?”
“不要不要!我纔不要。”陶心芽任性地嚷着,“我只要聿哥哥,纔不要別人!”
從此,便視伊蓮娜爲敵。
對那個驕縱的女孩,伊蓮娜沒有任何好感,原聿讓說她只是個小女孩,長大就會懂事了。
可她知道那女孩是以女人的眼神看着他,那讓她難以將女孩當成不懂事的孩子。
她和原聿讓在一起的時候,女孩總會有意地破壞,找着各種藉口要原聿讓趕到她身邊,而原聿讓總是忍讓,有時對女孩過分的任性會生氣,可總不會氣太久,只要女孩一放軟姿態,對他道歉撒嬌,他就心軟了。
伊蓮娜從沒看過原聿讓這麼對待任何女人,連對她也沒有,他們的愛是理智的,她向來獨立自主,對原聿讓從不任性,也不撒嬌。
因此,在原聿讓提分手時,她就算憤怒,卻也不放下姿態懇求;但她畢竟愛他,最後她還是捨不得放棄,執意跟在他身邊。
他們仍是朋友……也僅僅是朋友。
她擡頭望着天空,輕輕開口。“我記得我們原本是要在這個庭園訂婚的。”
原聿讓站在她身後,沒有接話。
“那時,聽到你的求婚時,我真的很快樂,我以爲我等待的幸福終於到來,沒想到……”她笑,許久才問:“你愛過我嗎?”
“愛過。”不然當初也不會跟她求婚。
她知道,知道他愛過她,只是……“只是……更愛她是不是?”他不知道,可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對那個任性驕恣的女孩,他是百般的縱容,無盡的寵溺,將她捧在手心上呵疼着。
他看女孩的眼神是那麼溫柔,彷彿女孩是獨一無二的珍寶,而他,從沒用那種眼神看過她。
只是,她一直沒說破。
她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最後她希望的幸福仍因那女孩而消失,她不甘心,憑什麼那女孩可以擁有一切?
所以,她要將原聿讓奪回來!
可最後女孩走了,她永遠奪不回原聿讓,一個心死的人,她要怎麼奪?
在陶心芽走的這兩年,原聿讓像是也跟着她離開了,起初幾個月,他天天喝得爛醉,滿口叫着女孩的名字。
後來振作了,卻是拚命工作,不讓自己有一絲空暇,他的煙癮愈來愈大,睡眠的時候愈來愈短,他絲毫不顧自己的身體,像在慢性自殺。
而她,統統看在眼裡。
“對不起。”身後傳來原聿讓的道歉。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沒欠我什麼,就如你說的,我們的愛情早在分手那刻就消失不在了。”她只是不甘心,纔會執意等待,其實心裡何嘗不知他們早已回不到過去?
他們已不再如當年般單純,他們的心裡都有了疙瘩。
“那個東方女孩不是陶心芽。”可是,他卻在女孩面前笑得那般開心,她許久沒見他這麼快樂了。“別把人家當代替品。”
“我知道。”
“我不會辭職的。”
這原聿讓不意外,她從不會讓私事影響公事,這是她的驕傲。“公事上沒有你,我會很煩惱的。”
伊蓮娜輕哼,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能幹對他有多重要。“我想一個人靜一靜。”然後,她聽到離開的腳步聲。
一直隱忍的淚水終於落下,她的驕傲不許她在人前脆弱,可此刻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臉,她痛哭失聲。
她是真的愛他,只是他已不屬於她,在這場愛情中她一直是個配角。
一條手帕遞到她面前——
海爾站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她。
“呵!”她輕笑,抹去臉上的淚。“被你看到我的醜態了。”
“沒關係,你想哭就哭。”
溫柔的話逼出她的淚,她撲進海爾懷裡,嗚咽痛哭。
海爾輕輕擁着她,擁着這個自己愛了很久的女人。
原聿讓站在樹後,因爲擔心伊蓮娜,他沒有離開,不過看到海爾出現後,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卻見母親就站在身後。
他沒說話,跟着母親來到書房,而原成鴻也在書房等他。
原聿讓神色不變。
陳安梅看着兒子,直言道:“阿讓,我不會讓你跟心丫頭在一起。”
陶心芽晚上被留下過夜,這次睡的不是她以前在原家的房間,而是客房。
她敏感地察覺氛圍不太對。
首先是伊蓮娜的眼睛是紅的,好像哭過了,而乾爹乾媽的臉色都不好看,哥哥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而聿哥哥也冷冰冰的。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陶心芽疑惑不解,卻也不敢多問。乾媽帶她到客房,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要她早點睡就離開了。
難道衆人的不對勁跟她有關?
陶心芽皺眉思索,卻想不出所以然來,結果害她晚上也睡不好,最後口渴醒來。
下牀趿着拖鞋,她要到廚房倒水喝,經過書房時卻見書房門半開着,裡頭流曳出燈光。
誰這麼晚還沒睡?
陶心芽探頭一瞧,卻見原聿讓坐在書桌後方,他抽着煙,桌上放着威士忌和酒杯,而威士忌瓶已空了一半。
她皺眉,而原聿讓也發現她了。
他捻熄煙。“這麼晚還不睡?”
幽暗的燈光讓陶心芽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只是從低沉的聲音裡,她能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好。
她忍不住關心。“你怎麼了?”
原聿讓沒回答,僅是看着站在門口的她,在寂然的夜裡,她像個天使。
“過來。”
陶心芽猶豫了下,走進書房,來到書桌前,這才發現他只穿着浴袍,她停下腳步。
原聿讓伸手將她拉進懷裡,手臂摟着她的腰,將臉埋進雪白頸項,輕嗅着她的體香。
陶心芽本想推開他,可他的動作又讓她不忍心,這樣的聿哥哥她第一次看到。“發生什麼事了?”
原聿讓閉上眼,將懷裡的她摟得更緊,腦海想着跟父母在書房中的對談。
“阿讓,任何女人都行,可是心丫頭不行。”
“爲什麼?”原聿讓看着母親。
“心丫頭還小,而且……她不是心心。”兒子已經辜負兩個女人,她不能讓心丫頭也成爲其中一個。
她是!她是芽芽!
“我知道你把心丫頭當成心心。”陳安梅瞭解兒子,從兒子的眼神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可她不是,心心已經死了,心丫頭不是代替品,別把她當成心心的幻影!”
幻影?她不是!她絕對不是幻影!
“兒子,你媽說的對,心丫頭不適合你……”
“那誰適合?伊蓮娜嗎?”他看着父母,冷聲道:“當年我要娶伊蓮娜,也是你們阻止,是媽拿身體健康威脅我,你們要我娶芽芽,我娶了,結果呢?現在,你們又說心芽不適合我,說我把她當成芽芽的幻影,你們又怎麼知道她是幻影?而不是……”
剩下的話他咬牙忍住。“總之,我的情事我自己會處理。”說完這些,不理會父母有何表情,他轉身離開。
他是第一次這麼對父母說話,他知道他們會有多難過,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
幻影?她怎會是幻影?她明明就在他懷裡。
原聿讓鎖緊懷裡的香軟,就怕懷裡的她會消失,會像母親說的一樣,是他幻想出來的。
陶心芽擔心地看着他,小手輕撫着他的手臂。“聿……原先生,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心芽……你是真的吧?”他低低地問,聲音裡有着隱藏的不安。
陶心芽微怔,“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
“你是真的……不是我的夢吧?”他輕蹭着雪頸,貪婪地吻着她身上的香味,是芽芽的香味。
夢?陶心芽皺眉,“原先生,你喝醉了嗎?”纔會說這些奇怪的話。
醉……原聿讓擡頭看着她,眼前這張稚嫩的臉不是他的芽芽,可是凝視他的眼神卻是一樣——純粹且充滿信任。
若是醉了也好,他不想醒。
可是原聿讓知道自己沒醉,懷裡的她是真實的——他要她是真實的!
“心芽……我的心芽……”手掌摸着小臉,他慢慢地靠近她,望着她的眼隱藏着微顫的卑微渴望,急欲尋找一絲安慰地、輕輕地吻住她。
她不是幻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