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怡聽到這男子的聲音,就像被人欺負的孩子找到了家長,眼圈一紅,漂亮的大眼睛頓時蓄滿了淚水。她將手中的玉鐲擡了起來,向男子展示了一下,哽咽道:“鐲子,被撞壞了。”話聲剛落,一滴晶瑩的眼淚便滴落了下來。
謝雲怡本來就長得漂亮,再加上她演技出衆,一貫讓這男人愛若珍寶。此時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唐奇安頓時心疼得不得了,急上幾步,不由自主地把她摟進懷裡,安慰道:“不要緊,壞了再買就是。”
“買?爲什麼要買?”謝雲怡擡起瀲灩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葉琢,目光變得憎恨與兇惡,“葉琢,這麼久沒見,你怎麼還沒死?”
霍寧長和孔池一聽這話,臉色驟變。
葉琢和這女人相撞,這女人的玉鐲摔壞了,他們本來想要出面調解的,畢竟這不是葉琢的錯,那女人也有責任。後來看到葉琢和這女人似乎相識,他們以爲是熟人,心下還鬆了一口氣:是熟人就好辦了,怎麼着都行。他們是顧塵的徒弟,又經營着玉器鋪子十來年,一隻玉鐲他們還真心沒看在眼裡,就算是帝王綠玻璃種,他們也分分鐘能拿出來,大不了賠一隻給對方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這女人一開口就咒人死,明顯情況不對。
葉琢聽得這話,倒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她眯了眯眼,淡淡道:“你都沒死,我怎麼會死呢?”
“你很快就會死的,因爲我每天都在詛咒你。”謝雲怡咬牙切齒,表情極爲猙獰。
“是麼?”葉琢卻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那你還是早點準備棺材吧。因爲你是要死在我前面的。詛咒我,同樣也是在詛咒你自己。”
屋裡其他人都被這陰森的對話給駭住了,只感覺一股寒氣從背脊上冒了上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一開口就咒人死?不覺得太過份了嗎?”霍寧長冷然開口道。
他是大師兄,絕不能讓自己的小師妹被人欺負而自己只作壁上觀。且不說對不住自己那點小心思,便是師父知道了也絕饒不了他們。
“什麼人?”謝雲怡悽然一笑,用手指着葉琢,“我是被她逼得家破人亡,走投無路的人。我父親因爲她,被流放千里,生死未知;家中生意一落千丈。一大家子窮困無依;可就這樣她還沒放過我們,又將我哥哥逼得流落異鄉,貧病交加。爲此我母親含恨而死。我只得嫁給人做妾。這樣的生死大仇,我咒她死,還是客氣的了,我只恨自己無能,不得親手將她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她的聲音很尖,而且很大,如同一把鋒厲刀尖,穿過衆人耳膜,直直地傳到了街上。
這個鋪子就在玉街街口,此時正值中午。陽光正烈,來來往往的客人爲了蔭涼,都會從這鋪子門前的走廊上經過。謝雲怡這淒厲的叫喊聲。一下吸引了衆多路人。
有些人在門口張望,互相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有些人,乾脆直接從外面走了進來。
謝雲怡這段話說完,屋子裡便已黑壓壓圍了一大羣人。
聽到謝雲怡這話,再看看圍觀的人。秋月氣得胸口都炸了。這時候葉琢是不方便自辯的,這種事。越描越黑;再說,當街對罵,不是淑女所爲,讓瑞王知道就麻煩了。而霍寧長和孔池不瞭解情況,兩人甚至已眼神飄忽,乾脆就開始懷疑起自家師妹的人品來了。此時她不出手,還待何時?
秋月當即站了出來,指着謝雲怡的鼻子罵道:“謝雲怡,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當時在鎮上引起了那麼大的轟動,誰不知道你謝家爲了陷害我家姑娘,設了一連串的圈套?最後被當場抓獲,人證物證俱在,知府大人當場判的流放,你竟然還敢在這裡是非顛倒,混淆視聽,你這是指責袁大人判案不公嗎?你這是以爲南山鎮的人不瞭解你們謝家的底細嗎?咱們隨便找一個人出來,就能把你謝家的老底抖漏出來,你竟然還敢在這裡顛倒黑白,敗壞我家姑娘的名聲!你以爲你是女人官府就不敢治你的罪?”
謝雲怡冷哼一聲:“治我的罪?哼,好大的官威!你以爲你那主母勾三搭四,嫁了個……”
她正想把鄭曼文的名聲扯進來,順便黑楊建修一把,卻不想王巖因剛纔受了葉琢的恩惠,欲要幫她澄清事實,又擔心自己年輕,一出面就被那女人利用,連累了葉琢的名聲,急急地扯了扯王老闆的手,哀求他出言幫忙。
王老闆早已有心幫忙,此時連忙大聲出言,打斷了謝雲怡的話:“秋月姑娘剛纔說的事,我可以作證。當初謝家想陷害葉家,買通人拿着玉料去作坊,自己碰碎玉料,卻誣陷葉家,要他們賣房賣鋪子賠償巨資。這事當時鬧得很大,聶公子和杜公子都出面主持公道,而知府袁大人當時還在此當縣令,當場判這謝家家主下獄流放。這件事,隨便哪一個南山鎮人都知道,這惡毒婦人竟然敢在這裡當衆給葉姑娘潑污水,質疑袁大人的公正,真是好大的膽子。”
說着又大呼一聲:“王林,你趕緊去衙門一趟,將這事告訴縣令大人,說謝家人對袁大人所判的案件不服,在這裡大放厥詞,顛倒黑白,讓他們趕緊來人主持公正。”
“是。”店裡的夥計大聲應道,拔開人羣便往外鑽去。
“你這是要嚇唬老孃麼?誰不知道葉琢她娘勾搭上了鰥夫,嫁了現在的縣令楊大人?你讓他來主持什麼公道?”謝雲怡的聲音越發的尖利。
王老闆看到兒子責備的目光,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他本意是讓謝雲怡懼怕,趕緊息事寧人,別在這裡往葉琢身上潑髒水。不管是不是事實,這事對葉琢終是不好。誰想他竟然把話給說過頭了,竟然讓謝雲怡抓住了破綻,將縣令大人和縣令夫人的名聲都扯了進去。
聽到謝雲怡的話,葉琢眼裡閃過一抹冷意。污衊她就算了,可謝雲怡千不該萬不該,扯到鄭曼文身上,這算是碰到了葉琢的逆麟。
她正要張嘴說話,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誰在懷疑朝庭命官的公正性?”這聲音如此的凜冽而威嚴,還帶着些殺伐之氣,不光讓謝雲怡啞了聲音,便是竊竊私語議論的衆人也靜了下來,轉頭向門口看去。
葉琢咬了咬脣,緩緩擡起頭來,朝門口一望,果然看到杜浩然正站在門口,身後站着杜忘、杜念、張遷等四五個人。杜浩然本就身材高大,再加之此時目光冷冽,身上帶着濃重的鐵血之氣,還有張遷等人在戰場上練就身上的肅煞殺意,一下就將屋子裡的人全震住了。
饒是大家沒有見識,也知道杜浩然不是一般的人!
各位看客,你此時可能要問了,爲什麼杜浩然會出現在這裡。他難道不是在他的宅子裡因爲葉琢的離去而黯然而痛苦而猶豫不決而糾結萬分嗎?
這話,就得回到瑞王爺所派出的下人杜安身上了。
話說杜安跟着葉琢,一路地到了杜浩然的宅子裡。因屋裡有杜念、杜念、張遷等高手,他愣是不敢翻牆跑到屋頂掀開瓦片朝裡張望,偷聽靖安王與葉琢的談話。只得找了個隱蔽的角落,默默地等葉琢出來,想從她出來後的神情猜想杜浩然的態度。然而後來葉琢出來了,神情卻異常的平靜,步伐也極爲穩健,臉上沒有歡喜羞澀之色,也沒有沮喪黯然之意。
杜安左思右想,都猜不出杜浩然和葉琢兩人在裡面到底說了些什麼。想想決定再跟着葉琢回葉家去。小姑娘回到家裡,總會跟祖母啊,母親啊說說心事吧?到時自然會就得知剛纔發生了什麼事了。
於是他一路跟着,結果這一跟就跟到了玉街上。他正鬱悶呢,就發生了謝雲怡與葉琢發生爭吵的事。
杜安雖是下人,但他作爲瑞王爺身邊的親近人,手下自然還有小嘍羅。他聽了一會兒,腦子一轉,就想了個辦法,讓手下趕緊去叫杜浩然,稟報說葉姑娘在玉街上被人欺負了。他想通過這件事,來看看杜浩然對葉琢的態度——他的主子瑞王,不就想知道靖安王對葉琢執什麼態度嗎?
此時杜安看到杜浩然出現在玉街上,心裡終於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歡喜。他知道靖安王拒不成親成了主子的一大塊心病。現在他派嘍羅去青雲巷不到一炷香的時候,杜浩然就出現在了玉街上,可見是用輕功趕過來的——不用問就知道,靖安王是喜歡上這個葉姑娘了。
這是瑞王爺和瑞王妃都盼望的大好事啊!
而此時,杜浩然冷冷地掃了屋裡一眼,目光在葉琢臉上停頓片刻,閃過一抹柔情,不過瞬間移開,表情冷峻地問道:“怎麼回事?本王怎麼聽到有人說袁大人判案不公?”
杜安此時就夾雜在人羣裡,一聽到“本王”兩個字,哪裡還不知道杜浩然打的什麼主意?眼珠一轉,便立刻從人羣裡出來,跪到地上行了一禮:“叩見靖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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