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罪起身道,在許平秋愕然的眼光裡,輕輕地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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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平秋又重新捋了一遍餘罪講的細節,半晌才讚歎道:越簡單才越合乎情理,把原計劃稍改一下,讓對方主動找到天衣無縫,改得好,天才
他興奮了,嚷着行動組的人集合,這一次連嚴德標也用上了。
新任務下來了,短會一開,大家匆匆忙碌上了。餘罪被關到了小間,林宇婧在詳細給他反覆講着應急聯絡的通信碼,遇到危險的臨時處置方式。此時的餘罪反而安靜了,在仔細地欣賞着這位如臨大敵的女警,細看林宇婧,才發現她是屬於那種很耐看的類型,如果不是這樣中性的打扮,一定也會有嫵媚的味道。餘罪怪怪的眼光倒把林宇婧刺激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一切按部就班,就是把第一次接受配合任務的鼠標同志緊張得一夜無眠,尿頻了一夜
笨警妙賊
這個運送計劃三天後終於等來了雷雨交加的天氣。一行人分乘四輛車全部出動,爲了保密起見,連兄弟單位也沒有提前知會一聲。
駛到了路上才發現,南國的大雨天名不虛傳,只要碰到下水不利的街道,積雨就會有半個車輛深。餘罪駕着一輛專案組配的車,駛到了深港高速不遠的五仙橋段,看到收費站時,他遠遠地停下了。
收費站只有兩個人,道路窄,來往車輛不多,有的刷卡,有的交現金。去向是一片高檔住宅區,再遠就是太陽島旅遊地,這樣的天氣,遊客幾乎絕跡了。餘罪盯了一會兒,直到步話裡傳出信號時,他回頭嚷着鼠標道:下車,左邊的監控線,圓的,有小指粗細,切掉。
媽的,就知道好事輪不到我。鼠標罵了句,雨下這麼大,他都不想下車。餘罪扇了一巴掌回罵着:切監控線,又不是切你命根,廢什麼話。
他一開車門,把鼠標推了下去。鼠標從車後備箱裡拿出了伸縮杆,魚竿改制的,拉長後頭上掛着彎刃,套住監控線,使勁一揪,斷成兩截了。這時候,餘罪從望遠鏡裡看到了收費站裡有一人異樣地起身,他知道,得逞了。
他沒有管已經溼淋淋的鼠標,驅車直行,慢悠悠地行駛在路邊,靠近了收費站。
鼠標冒着大雨往後跑,下一輛接應車還在兩公里外,等他喘着氣鑽進車裡時,早成了落水的老鼠了。林宇婧啞然失笑,笑着問:手腳挺利索的,以前幹過
啊,我們爲了保證個人隱私,在警校都這麼掐監控。鼠標道,惹得林宇婧又是一陣好笑,她看着前方餘罪的動作,鼠標卻是不知道全盤計劃,擰着身上的雨水,好奇地問:警花姐,這究竟幹什麼呢
搶劫。林宇婧道。
搶劫搶誰沒見嫌疑人出來啊。鼠標異樣了。
誰說沒有。林宇婧笑道,鼠標還以爲開玩笑。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鐘,步話裡喊着目標出現時,鼠標才見得前方的車裡餘罪躥出來了,他眼一瞪,難不成是餘罪搶劫去
結果馬上揭曉,就見餘罪奔向收費站,敲着收費站的簡易門,敲不開時,咚的一聲一腳踹開了,鼠標遠遠地看着餘罪拿着槍,頂着收費員的腦袋,把兩人逼着蹲下,估計是膠帶封上了嘴巴,然後就看到餘罪換上了收費員的衣服,一眨眼又開始若無其事地收費了。
喲,這事爲什麼不安排給我呢鼠標指着搶劫的餘罪,好不驚訝道,多刺激啊
林宇婧知道這鼠標三觀有嚴重問題,沒搭理他,聽着步話傳來的指令,把車開到加油站內側,在看到一輛奔馳冒雨駛向收費站時,鼠標想到了什麼,猛地一咬手指,明白了
表哥,今天雨大,下午就別去茶室了。焦濤道。雨下得太大,他聽着天氣預報,颱風即將登陸,不遠的濱海市每年都要受到波及,嚴重的時候甚至會交通電力中斷。
當然不去了,咱們生意的黃金季節就要來嘍。傅國生愜意地靠着座背,笑着道。
這個季節,是警力防範最鬆懈的時候,光搶險就夠警察忙的了,這不,他在倒視鏡裡看了看身後,連盯梢車輛都沒有跟來,估計是這天氣把警察也攆回去了。
通過五仙橋就是近郊的太陽島別墅區,車緩緩地靠近收費站,焦濤遞着卡,可不料今天收費的罵了句:現金,不收卡。
什麼焦濤搖下車窗,呵斥了句。
聾你媽的了,現金,刷卡器壞了。裡面的收費員惡言惡聲道。
他突然發現收費員換了,他異樣着拿卡指指收費員道:好像你不是收費的
老子頂班,你管得着嗎那人罵了句,氣得焦濤直上火。他找找錢包,卻只有一撂大鈔,沒有零錢,他側頭才發現傅國生異樣了,似乎發現了什麼讓他驚詫的事,還未來得及問,傅國生從副駕上挪着身子,湊近了距離看了看,然後全身痙攣了下,像是被嚇着了。
這人居然是獄友餘小二裝作的收費員,豈能不嚇他一跳
怎麼了,表哥。焦濤異樣地問。
他他他傅國生千言萬語,一言難盡,傾着身子透過雨幕喊了句,餘二你怎麼在這兒
啊收費的餘罪把腦袋從窗戶裡伸出來,一下子認出傅國生來了,驚喜道,哇,老傅,你狗日的什麼時候越獄出來了走吧走吧,不收你錢了,後面有車。
他揮手打發了句,又縮回去了,後面的車鳴着喇叭,是輛紅色馬六,司機是女人,被這個惡收費員收了現金。傅國生的奔馳駛過十數米,看看沒有跟蹤又折回來了,副駕車門打開,傅國生打着傘奔向收費站,收費站的門不用開,早被踹壞了。傅國生心裡咯噔一下,嚇住了,只見t恤塞在褲子裡,正往懷裡收拾錢的餘小二顧不上搭理他,旁邊兩個收費員都被打暈了嘴上纏着膠帶,歪着腦袋撂在桌下。
完了,獄友正在作案,傅國生一下子苦不堪言地叫着餘罪:餘二,你乾的活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這不找死嗎
沒事,監控早掐了,電話也拽了。下這麼大雨,鬼才來呢。餘罪利索地收拾着,好歹戴了副作案手套,出了門,和傅國生搶着傘,傅國生卻是從愕然中還沒醒來,驚訝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找錢唄,這地方派出所不管,正好下手。餘罪道,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作案後的興奮之意溢於言表。
你這麼胡幹,是要出事的,搶收費站,虧你想得出來傅國生氣呼呼道。
啊,對,我正準備收手。餘罪道。傅國生剛覺得有長進了,卻不料餘罪又道,過兩天搶加油站去,那兒錢更多。
哎喲,餘二呀,你真是嫌命長了。傅國生哭笑不得地看着幹練的餘罪,他什麼都好,就是乾的事讓他不齒。一直以來餘罪在他眼裡就是悍匪的形象,現在看來,一點都沒錯。
你煩不煩,老子命長命短關你鳥事。餘罪一捂搶來的錢,生氣了。眼看要分道揚鑣,可好容易碰見了,豈能錯過,傅國生一把拉着餘罪:走走,坐我的車,你得趕緊離開這兒。
餘罪老大不情願地被傅國生拉上了車,焦濤駕車,傅國生說了句別回家,去某某地。車在原地打了個旋,繞過收費站,駛向高速路。冒着雨,車速越來越快
包袱成功送出。重複一遍,包袱成功送出。
林宇婧從望遠鏡裡看到了全過程,她對着步話重複着這一句話,等了數月,終於製作並送出了一個包袱,或者說包袱不是送出去的,是被目標強拉走的。
步話裡傳來了杜立才組長的呼叫聲:收隊。
車行駛了五里,才適時聽到了警報的聲音,110接到了居民報警,有人搶劫了五仙橋收費站。
這就完啦鼠標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第一感覺是,忒他媽簡單了,早知道,何至於嚇得失眠呢他想了想,自作聰明道,我明白了,讓餘罪身上帶着追蹤,然後咱們跟着他,就能找到販毒分子的老巢了。
你要是少說兩句,別人一定以爲你很聰明的。林宇婧此時心情放緩,取笑着鼠標道,帶追蹤,你想得美,現在有些罪犯的儀器,比警械還先進,同位素追蹤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那怎麼辦
隨機應變唄,他如果有發現,會設法和家裡聯繫的。
那要沒發現呢
要沒發現,能有什麼危險,自己回來唄。
那要發現了,有危險了,而且沒機會聯繫家裡呢
你終於聰明瞭,這就是特勤最難的地方,不過除了靠他自己,家裡可幫不上什麼忙了。
林宇婧本來舒緩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此時,雷聲轟鳴,大雨滂沱,好一副天怒地怨的場景。鼠標看着路兩邊的喬木,就像風雨肆虐中的小草,時刻都有傾倒的危險。他的眼色凝重了,他的表情莊重了,他的心情肅穆了,他在喃喃地說着誰也沒聽到的話:兄弟啊,我天天詛咒你遭報應,可那是說着玩的,可別真應驗了啊
飛馳的車輪濺起了銀色的水花,車身被滂沱的雨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焦濤不時從後視鏡裡看看那位其貌不揚的餘小二,實在和表哥閒談中說的那位悍人聯繫不到一塊。眉不濃,眼不大,鼻樑不高,嘴型也不突出,這種普通的長相,連一點地域特色都沒有。
對了,也有點特色,這小子一見了錢眼睛格外亮,此時正把懷裡兜的錢整理着,老厚的一撂,不過大票不多,一把小票把這哥們兒樂得,直蹭着身上的雨水數着。走了好遠傅國生都沒有從相遇中的驚愕中清醒過來,每每回頭都刻意地審視餘小二,可餘二兄弟根本顧不上他,收拾完還數呢,數完再一次看到傅國生回頭時,他慷慨地分出一半遞上去:老傅,見面分一半,給
啊給我傅國生一愣,逗樂了,看着一撂小票子,愕然道,哇,好多的錢啊,哈哈哈。
他接住了,實在卻之不恭,手上揚揚票子,連焦濤也被逗樂了。傅國生回頭好奇地問着:餘二,出來就乾的這個
沒有,回家了,待不下去,又來了。餘罪道。
爲什麼傅國生異樣地問。
嘖,你不知道我們嶽西那窮地方,幹一天活累個半死,才掙幾十塊錢,哪如這地方,遍地是錢啊。餘罪撇着嘴,痛快說道。毛賊本色,這個不需要裝。
來了搞了多少了傅國生好奇地問。
沒多少,搶了兩把,我就尋思着啊,這段颱風天氣好,警察顧不上,多搶幾把,回我們老家瀟灑一段時間去。餘罪道。
那瀟灑完了呢傅國生問。
再來搶幾把,反正這兒有錢人多,相當於社會財富再分配,對不對餘罪道,很直白,聽得傅國生和焦濤哈哈大笑了,這樂子可比茶室裡談資要好玩得多。笑了半晌,傅國生嘗試地問着:要不這樣,餘二,我給你找點活幹。
不幹。餘罪道。
爲什麼傅國生異樣了。
你這麼有錢,乾的肯定是大買賣,那活兒老子幹不了。餘罪顯得糊塗中有樸素的精明,這一點似乎是最讓傅國生欣賞的,他笑着道:不難,我覺得你能幹得了。
少來了,老子就是毛賊命,錢多了別把我給撐着。餘罪道,似乎很有毛賊的自覺。
真不難司機怎麼樣你給我朋友開車去。傅國生道。此時焦濤異樣地看了表哥一樣,這是拉人入夥了,還沒有通過考察就拉入夥,可是首次。
即便如此人家還不願意呢,餘罪一撇嘴巴不屑了:開車能掙多少錢
嘖,這你就不懂了,在這個地方你得有個正當職業,正當職業無可挑剔,而且也安全,業餘時間,想搶再去搶得了。傅國生意外地退了一大步。
哦,這還差不多,我考慮考慮。餘罪道,剛說着,傅國生卻是把錢給遞回來了。餘罪客套了兩句,不過人家派頭實在太大,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全收起來了。
司機焦濤沒有說什麼,不過還是不時地打量着後面的餘罪,他有點奇怪,爲什麼表哥拒絕了不少上門的獄友,偏偏對這個人情有獨鍾,他在思索着今天這個偶然相遇是巧合還是刻意,再看錶哥似乎也在若有所思地考慮着什麼。
就在這個犯疑時候,後面的餘罪把頭湊到前排兩座中間,弱弱地問着:兩位哥哥,說個事。
什麼事焦濤隨口道了句。
開車我倒是會,沒駕照行不餘罪一臉土鱉相,那老實勁別提了,明顯就是個只有硬搶胡乾的土賊。兩人聽得哈哈大笑,就即便剛纔泛起的一絲疑慮,也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車冒雨行駛了一百多公里,轉上了水泥路,東江這地方市連縣縣連鎮,饒是餘罪記憶力強悍,也不太分得清走到哪兒了,最終在另一座城市的一家酒店式公寓停下了。傅國生和焦濤把餘罪交給了一個英俊小生,長得很帥,能讓餘罪想起同學裡的汪慎修,這位領路人把餘罪安排在公寓裡,不多會兒換洗的衣服暖胃的酒花銷的現金一應俱全送來了,看來地下組織的待遇不錯。
就在餘罪還矇頭蒙腦欣賞這六十平的精裝公寓時,居然發現那位帥帥的領路人背後還跟了一位嬌滴滴的姑娘,學生妹的長相風塵女的眼神,再加上領路人曖昧的介紹,餘罪就再傻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瞧人家這組織,待遇是相當不錯發房發錢發衣服不說,連妞都發
餘罪心裡暗道着:早知道是這種ip待遇,何至於心裡七上八下不敢來領路人一走,那妞兒很自然地脫了衣服,那麼一絲不掛地向餘罪嫣然一笑,然後走進衛生間打開水準備洗澡。這可把餘罪難爲得在屋子裡來回轉悠,他心裡在掙扎啊,是不是得爲任務獻身一次
掙扎的時間不過幾秒鐘,餘罪義無反顧地作了一個決定
潛力新人
三天後,濱海市珠江路一家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