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喝吧哎,對了,你抽菸不我喜歡看男人抽菸的樣子,很帥的楚慧婕笑着勸着餘罪,雖然開場很好,但兩人之間似乎仍然有生分的感覺,她也像有了點強迫症,總是在看餘罪的腮部那個被撓過的地方,總讓她有點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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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真抽了啊。餘罪掏着煙,悠哉點上了。如果有別的美女在面前,他一定會爲了保持形象不這樣的,不過現在他不介意,但他抽的時候,卻發現楚慧婕依然是那種欣賞的眼光,一點也不是裝出來的。這麼欣賞着,餘罪反而像作秀了,抽了半截,掐了。
你有心事楚慧婕突然問着。
什麼餘罪像被煙燙了下。
不用說,有。楚慧婕笑着道:男人有心事了都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餘罪道。
魂不守舍的樣子唄。楚慧婕道。
呵呵,也許是吧。餘罪道。
能跟我說說嗎楚慧婕問。
案子,你確定要聽餘罪道。
哦,那算了。楚慧婕好不失望。
一剎那間,隔閡似乎悄然滋長出來了,畢竟是貓鼠兩家,餘罪想轉個話題,可腦子跟不上了。楚慧婕想說什麼,欲言又止了,兩人相視間,似乎在期待交流,可又在目光相觸時,不自然地放棄了先前的想法。
也許,這個隔閡很深了,楚慧婕想着,無聊地把玩着手指,低着頭,不知所想。
餘罪瞥到了她落寂的表情,那低垂的睫眉,那微翹的小嘴,讓她產生了一種憐惜的情緒,他轉着話題問:說說你爸,想他嗎
這個問題似乎很不合時宜,再提起去世的黃解放,還有已經服刑的兩位哥哥,肯定是一分無法承受之重。楚慧婕驀地擡頭了,看着餘罪,她甚至有點忿意,畢竟那些都是她已經刻意開始忘卻的過去。
奇怪了,她發現餘罪臉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是一種沒有摻雜着任何色彩的明淨表情,她怔了下,輕聲道:你好像也想他,也許你比我瞭解他。
想全部瞭解一個人,那是不可能的。我還真有點想他。餘罪道,黃三那個老賊,給他的印象最深,說起來,那算是一個相當有氣質的賊了,甚至比濱海傅國生都還勝過幾籌。
沒有說話,楚慧婕異樣地看着餘罪,不知道這想從何來。餘罪半晌擡頭,兩人的眼光碰觸到一起,像彼此灼到了對方似的,驀地分開,餘罪笑了笑道:你覺得他是好人,還是一個壞人
這個我當然覺得他是個好人。不過在你們看來,就是個壞人了。楚慧婕道。
不不不,警察的眼光不會這麼單純的,一個誠實高尚的敵人,比一個卑鄙無恥的朋友,更容易贏得尊敬。餘罪道,像是若有所思,他一下想到了很多值得尊敬的對手。
謝謝他也欣賞你,贏了你一次,足夠讓他驕傲了。楚慧婕笑着道。
說說他的事,其實我對他所知不多,起碼那十幾年牢獄生活是怎麼過的,我就不知道。他出獄後怎麼過的,我也不知道我有點奇怪啊,他一個賊王,從巔峰落到了底層,是怎麼活的餘罪道。
既然知道他是賊王,那你覺得他會怎麼生活楚慧婕笑吟吟地道,看餘罪迷惑,又加了一句,還要養活我們四個。
不會還是重操舊業吧餘罪異樣了,還偷對了,好像除了偷,他不會幹別的。
我不知道,不過他總有辦法拿到我們需要的開支我們對他幾乎是敬畏如神的,我跟他的時間最長,後來我懂事後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可意外的是,我並不反感,像他那樣的人,除了重操自己的舊業,你覺得還會有出路嗎楚慧婕道。她看着發怔的餘罪,從這位警察的臉上,她沒有看到厭惡和反感,這一點,讓她慢慢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半晌無語,楚慧婕突然問着:你覺得他是個壞人嗎
如果能以好壞定性,那事情就簡單了。餘罪道,看着楚慧婕,仍然是那副心有所想的表情,說着他心中的困惑,最可惜的是,壞人有時候良心發現會做好事,可他不管做多少好事,在別人眼中變不成好人;最可恨的,有時候好人做壞事,會做得很壞,可旁者總認爲他是個大好人警察可以光明正大地抓壞人,可不能抓好人哪
你碰上了一件棘手的事楚慧婕道。
餘罪異樣了下,這女人能聽懂他話裡的意思,揣摩到他的心思,很讓他異樣了。他笑了笑,點點頭道:對,一個做了壞事的好人,我該怎麼對待他
所以,你其實是準備來找馬叔叔的楚慧婕以問代答了。
餘罪點點頭,此時真正的尷尬出來了,不過說的是實話,餘罪倒沒有什麼心理負擔。而且楚慧婕知道這個實情,似乎並不失望,笑着道:馬叔叔一定會告訴你,做你認爲對的事。
餘罪眼睛動了動,訝異地看着楚慧婕,楚慧婕笑了笑,解釋着:他和我爸爸的恩怨我後來知道了點,其實我也奇怪,他們應該是生死仇敵纔對,可是我爸爸一點也不恨他後來有一次我問他,他說馬叔叔是個好人,是馬叔叔最終讓他解脫的,如果沒有馬叔叔,也許他會陷得更深,死得更慘。
解脫餘罪不明白了。
知道賊王的信條嗎楚慧婕問。
盜亦有道餘罪脫口而出。
對,看來你還是挺了解,這個道在他們的解釋,是底線,簡單地講就是說,這門手藝僅僅是爲不時之需,而不是爲了發家致富。他當年收了不少徒弟,走南闖北聚斂了不少財,又闖出了一個賊王的名頭,本身就偏這個道很遠了,他說了,如果再幹幾年,下場就是刑場。楚慧婕道,眼睛裡是濃濃的悲慼。
餘罪卻是聽得入迷,遇到這麼個對手也算是警察之幸了,他想了想,又問着:老馬是個高人,可不算個好人,最起碼在對待你父親的這件事上,有點過了。
如果醫生爲了救你的命,斷了你一條手臂,你會恨他嗎楚慧婕問。
餘罪愣了下,似乎這和自己糾結的事情如出一轍。
馬叔叔雖然用不光彩的手段把我爸爸送進了監獄,可也把他拉出了孽海,你說應該恨他嗎楚慧婕又問,似乎看到了餘罪心事何在。
餘罪皺着眉頭,看着楚慧婕。本來是心中煩悶,想找馬秋林聊聊的,卻不料在這裡聊到了心事。他斟酌着,表情在慢慢地舒展着,看着楚慧婕笑了。這個曾經不會說話的姑娘,現在更懂得怎麼去揣摩別人的心思。
謝謝。餘罪吐了兩個字。
楚慧婕也笑了,兩人在彼此讀懂對方意思時,總是一種會心的笑容。
楚慧婕笑着隨意問着餘罪道:你一定遇到了無法用正常方式方法對待的好人,可又不得不針對他,對嗎
對。餘罪笑了,補充道,你給的辦法很好,傷他,是爲了更好地救他。
所以,這其實沒有什麼糾結的,要讓馬叔叔說,他就是這句話,做你認爲對的事,如果可能是錯的,那就做你認爲自己承受得起的事他就是這樣的,堂堂的偵破專家,到小學裡來代課,還義務服務,都認爲他有毛病了,可恰恰相反,他因爲以前當警察落下的焦慮健忘失眠等一些毛病,全沒了,現在每天高興得跟個孩子一樣。楚慧婕笑着道。
謝謝你啊,我發現你和馬老一樣了,也是高人啊。餘罪笑了。
是嗎那我愧領了,不過餘警官,謝字不應該只停留在口頭上啊,需要有實際行動的啊。楚慧婕笑着道。
咦你好像在給我機會啊,你認爲這也是在做對的事嗎餘罪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楚慧婕,突來一問。楚慧婕嫣然一笑,卻笑而不答。
那笑靨如花,那香風襲人,那烏髮如墨,那一顰一笑,彷彿是一個個啓發餘罪靈感的符號。他突然發現了,自己幾乎忽視了一個絕佳的人選。
楚慧婕在如此近距離的凝視中並不顯得侷促,反而享受這種被關注被欣賞的感覺。她迎着餘罪那貌似色迷迷的眼神,揶揄地道了句:現在我覺得,你好像後悔當初把我扔在路邊不管了。
餘罪笑了笑,點點頭,還真有點後悔,然後他起身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關門,拉上了窗簾,然後坐到並不顯得驚訝的楚慧婕面前,鄭重地說了一句:
我想邀你做一件事,你一定不會扔下我不管的,對吧
餘罪很期待,不過他知道,在這裡絕對不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