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攤上大事啦。複製網址訪問 餘罪一翻臉,惡狠狠地道,光欺騙警官,協助別人做壞事這一樁,得關你好幾年出來老伴不要你了,跟別的老頭走了;兒女不認你,嫌你丟人;小孫子更不用說,根本就認不出你來你是不是攤上大事啦給你養老送終都沒有人啦。
這話一點也不符合警務專業,聽得那幾位同事肚子直抽搐,可偏偏這幾句最有效果,老頭嘴一咧,就要開口的時候,餘罪又是一句:告訴我怎麼回事,我現在就放你回家。
啊老頭一愣,馬上道,哦,我說,就一百多塊電瓶,順子讓拉走了。他不讓我說,他說,我要敢說,扣我倆月工資
順子誰呀餘罪問。
我不認識,浩成發小。楊老頭道。
以前經常有這種電瓶餘罪問。
啊,經常有
挺多大概一個月有多少
有千把個吧。
一定不是新的,像車上拆下來的是不是
啊,對呀。咦你知道還問我
當然知道啦,跟你覈實一下,然後再把您老送回家呀這地兒不能待了,來來,咱們裡面說話,甭讓人瞧見。我說楊師傅,這個情況,詳細給我說一下
餘罪攬着老頭,像爺倆,親熱地進屋了,外面幾位,偷笑着,這算審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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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算,不一會兒,餘罪不知道搗的什麼鬼,居然把老頭說得心平氣和,根本不像自己攤上事了,客客氣氣把衆警察送出門去,隨後自己鎖了大門,跑得比警察還快。
不過這個人已經不重要了,教唆這個老頭說謊的順子已經進了反扒隊的視線,出巷口時,幾個人電話來回打着,把這個人的底刨出來了。
結果讓衆人面面相覷了,被劫走的嫌疑人賈浩成的父親賈政詢大家都認識,是個奸商。不過剛剛這個冒出來的嫌疑人順子就有點來路了,大名張和順,在區政府後勤部門工作,是個司機。而賈浩成的叔叔賈原青,也在區裡工作,是本區的副區長
逆流暗涌
案子出現了暫時的僵持
根據案發現場嫌疑人的體貌特徵,肖像的恢復還在緩慢地進行,這項繁複的工作什麼時候能完成,完成後能不能和作案人吻合,能不能用於通緝協查尚在未知之中。與此同時,案發現場轄區的塢城路晉陽汾水三個派出所以及包括重案隊在內的十數名刑警,也在忙碌地排查之中。這一帶兩條商業街四個批發市場上萬家商戶,一年四季都熙熙攘攘,即便一眼望去能看到泊在路邊的數輛警車,人羣中警察匆匆進出了各商鋪拿着照片在詢問,也沒有引起更大的影響。
對於警察,沒辦法的時候就用這種笨辦法,因爲警察相信,天下沒有天衣無縫的案子,總能一步一步排查找到端倪。可這種辦法的缺陷在於,查到的無用信息不是沒有,而是過多,比如塢城路派出所就查到了不少商戶舉報誰誰誰今天早上瞅見了,警察回頭就上門把人逮來了,一審才發現就是個欺負商戶的小痞子。一個上午,三個派出所傳喚了十幾個人,差不多都是這號人渣。
十五點整,解冰看了看錶,回頭示意着店裡的趙昂川往外走。
這是一家標着亞迪字樣的電單車專賣店,兩百多平,幾百輛花色各異的電單車,光店員就有七人,忙碌的店員顧不上招待沒亮身份的重案警員。兩人只是在店裡來回看了一遍,黃金地段的這個店鋪,又是這麼大的生意,實在讓人覺得和那案子幾乎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解冰,你那位同學,叫什麼餘罪,到底是什麼人我好像聽這個名挺熟。兩人向車上走着,趙昂川隨口問道。解冰聞聽這個名字卻是笑了笑,道:準確的解釋,這是個賤人,很賤的賤人,我在學校的時候,都被他坑過。
這麼拽怎麼不來咱們二隊趙昂川笑道。刑警中的奇葩,特好的和特壞的,歸宿都在二隊。
他沒來,不過和他關係不錯的人都來了,張猛熊劍飛孫羿吳光宇,還有被打發到反扒隊的嚴德標李二冬,他們當時是個小團伙。解冰笑着道,一邊打開車門。學生時代已經過去了,想起來那時候讓人怒髮衝冠的事,此時卻是多了幾分可笑的味道。
說到此處趙昂川卻是想起什麼來,直道:對了,我在濱海的時候,碰見過鼠標孫羿,還跟了一個人平頭,中等個子,說話很匪氣的一小夥兒是不是就是他
如果有個人,你覺得行事作風賤得你想揍他,那就是。解冰道。
趙昂川想了想,那傢伙把警察當地痞使,去端那撥走私車,所用的手段,果真很賤,他笑了笑道:那就應該是了。
唉,對了你們在濱海乾什麼解冰異樣了。
沒什麼,一個案子有保密條例。趙昂川笑道,見解冰懷疑上了,他轉着話題問,解冰,你說,就你那同學,不至於真帶上反扒隊來人家店裡打砸搶吧
說不來,逼急了他真敢幹,我真懷疑咱們現在的體制,怎麼能把這種人招到警隊裡。解冰搖搖頭,眼睛迷離着,似乎還在思索什麼,餘罪的事只是隨口說說,在擰車鑰匙的時候,他似乎有所想了,停下來,不確定地問着趙昂川道,趙哥,地方您看了,您覺得觸發劫車搶人這事的根子在哪兒
喲,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先前討論過,首先是賈浩成被抓這件事本身,被否定了,因爲這貨經常被抓;再來是反扒隊可能使用了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這個也被否定了,因爲那手段不至於引發這種事,況且被捅的李二冬根本沒有參與審訊;那就只剩下一種解釋了,還是解冰的推測。趙昂川道:應該是有其他事,應該是知道批捕的消息,對方急了。
對呀,據督察的詢問,凌晨兩點三十分,反扒隊警員林小鳳到拘留所提審過幾個盜竊嫌疑人,贓物就是電單車電瓶;三點二十分左右,她在區檢察院通過值班辦公室批了逮捕手續四點左右回到反扒隊兩個小時後,就發生了劫車搶人的案件,這其中能說明什麼解冰問。
泄密,這個怎麼查,可能是反扒某個協警漏了嘴,可能是檢察院值班的打了小報告。就即便能查到,也是策劃人,不是兇手,你拿什麼定罪甚至連刑事傳喚的案由都不充分。趙昂川道。
把接觸到的人,可能通訊的渠道,檢索一下,肯定會有發現的嫌疑人家裡兩個店,這個投資得百八十萬吧。賈政詢當年不過是個街上擺攤修自行車的,做到這麼大生意,應該有兩把刷子。何況他兄弟,現在又爬到了副區長的位置,之前賈原青可是區房改辦主任,我想啊,這裡面貓膩不小。解冰道,車打着了火,起步了。
每一筆財富都可能有着不爲人知的罪惡,對於解冰來說,可能在這一方面,他的理解更深。
呵呵,越來越麻煩嘍,還不一定要整出什麼事來。趙昂川掏着電話,通知着技偵上,沿着林小鳳接觸的人,以及可能知道賈浩成被連夜批捕消息的渠道往下查。
半個小時後,一個讓重案隊瞠目結舌的線索出來了,反查嫌疑人父親賈政詢以及他叔叔賈原青的電話,兩部手機在凌晨三時到五時之間,足足打出去十數個電話,而接線的另一方,有派出所所長,有刑警隊的隊長支隊隊長政委,連市局若干部門的領導也在內,甚至包括反扒隊的副隊長苟永強。
可一個電話能說明什麼事總不能因爲和嫌疑人家屬打個電話,就可以妄加猜測吧
於是這個消息被嚴密封鎖,只限於重案隊參案人員知道。哪怕邵萬戈經手過無數棘手的案子,都沒有此時他手裡那些電話記錄棘手
十五時二十分,餘罪手嘬在嘴裡,來了個輕佻的口哨,調戲的不是妞兒,而是一個男的,剛揉着眼睛從家裡出來。那人沒理他,不過馬上被接下來發生的事氣得肺都要炸了。
只見這個小流氓打扮的小子,手嗖地在他的車身上摸過,只見長長的鮮亮的一道,把他心愛的皮卡車劃破相了。那人還做了個鬼臉,揚了揚手裡劃車漆的硬幣,撒腿就跑。司機火了,奔着就追,順手從巷口花池邊上撿了塊水泥磚,叫囂着就奔上來了。
追呀追,司機追了五百米就跑不動了,司機拿着水泥塊哼哧哼哧喘氣,不料前頭那小痞子更壞,臉不紅氣不喘,回頭商量:嗨,大哥,沒錢花了,給我一百塊,保準以後沒人劃你的車。
就這號爛痞沒錢了想這種歪招。司機哪咽得下這口氣,一下就把水泥塊砸了上去。餘罪輕飄飄躲開,笑着道:不給是吧晚上卸你車輪
我操司機憑着一狠勁,繼續追上了。那小痞子一閃身進了衚衕,司機不假思索,跟着就進去了,卻不料中招了。幾個人摟脖子的銬手的,霎時把他逮了個正着。司機還待呼救,可不料只剩下呼哧呼哧喘粗氣了,就這麼被衆人蒙着腦袋,帶上了一輛麪包。車走時,蓋頭被掀了,司機這會兒才明白有事了,趕緊哀求着:大哥,大哥,你們綁錯人了吧我就開車的窮逼一個,車貸還沒還完呢。
衆人一笑,餘罪指着林小鳳道:看清楚點,大姐什麼大哥
哦,對,大姐。司機嚇壞了,忙不迭道。林小鳳沒搭理衆人的取笑,亮着警證道:看清楚點,警察。
啊司機一愣,從驚恐的狀態回覆過來了,一下子怒不可遏,瞪着餘罪質問着,哎,你警察劃我的車,我告你去。
看看,這些王八蛋誰都怕,就不怕警察。餘罪道,指頭戳着司機道,知道老子誰嗎老子是警察僱的地痞,姓陶名二旦,塢城路上的名人你他媽去塢城路找事是不是,讓警察找我們麻煩
沒有啊,我就拉拉貨,不幹違法事啊。司機愣着道。
胡說,你偷了一車電單車電池。有人看見你拉走了。餘罪詐道。
你才胡說,那是張老闆的貨。司機針鋒相對,力證不是賊贓。
不可能,張老闆的貨藏你家裡呀餘罪義正詞嚴,你分不清他是證據確鑿還是信口胡說。這一詐司機幾乎沒有什麼思索,脫口而出:我藏那玩意兒幹什麼,一塊不少,全拉張老闆的貨場了不信你問問。
哦看來我是弄錯了。餘罪語氣緩和了,剛纔火急火燎的表情消失不見了。關琦山拍拍這哥們兒的肩膀道:那好,帶我們去張老闆的貨場,覈實一下。
壞了,司機突然發現,自己從昏頭昏腦追劃他車的痞子開始,就沒清醒過,張老闆那貨場可是千叮萬囑,不能帶外人去的。他一遲疑,林小鳳頭也不回地道:你叫盧大東對吧,身份就像你自己說的,司機一個,銀行貸款都沒還完,怎麼,讓我們把你的車當作案車輛沒收查你很難嗎遍地的交通監控,半個小時就能反查到你的行蹤再問一句,貨場在什麼地方,幫我省點時間,沒你的事。
哎北營街18號,舊燈泡廠那兒司機萎了,低着頭,果真是像被生活重擔壓彎腰的那類作態。
十五時三十分,已經散佈在全市各角落等消息的反扒隊員接到短信通知,騎車的,坐公交的,打出租的,陸續向北營開始集結了,甚至包括已經被督察宣佈開除的居光明等人。
說實話,大家不是衝着什麼案子來的,而是衝着一塊兒摸爬滾打的情分來的
此時此刻,許平秋的專車緩緩地泊在五原市刑偵支隊的大院裡,下車時,支隊政委已經奔上來迎接了。兩人沒進門,支隊長的車也風馳電掣地回來了,笑吟吟的孔支隊長快步迎上來,忙不迭地歡迎省廳領導蒞臨檢查。
哎喲,孔支啊,我就路過,順便進來看看,還沒敢趁飯點,怕你們趁機灌我咦這忙得火燒眉毛,怎麼回事許平秋笑着客套着,從刑警隊一直幹到支隊,再幹到總隊,直到後來總隊劃歸省廳刑偵處,說起來,刑偵這一塊整個是他的山頭。
老隊長,您真不知道孔慶業愕然地問。
不會,老隊長一出現,一般都是給咱們帶錦囊妙計來了。政委不動聲色地拍了個馬屁。
這倒是,能讓省廳刑偵處長直接指揮的案子不多,但只要有,迄今還沒有半路流產的,孔慶業陪着許平秋上樓,也開始了:老隊長,這回事出得可是氣炸人了啊,居然有人劫押解車,把咱們的警員捅成重傷了我剛從塢城路一帶回來,正在排查。
那趕緊查呀,查出來從嚴從重從快處罰。這多大個事,怎麼,總不能我來給你當專案組長吧許平秋笑着道。這樣問可沒人敢接茬兒,除了省廳直接派駐,下面的請都請不來呢。
寒暄着進了支隊長辦,對於曾經坐過的位置,許平秋又饒有興致地坐到上面,接了杯孔慶業遞的茶水,抿了口,笑吟吟地問:老孔,這支隊長位置舒服嗎
領導什麼意思孔慶業沒明白,稍顯緊張地問。
意思就是,你屁股坐在這兒,心可不能不在這兒坦白地說啊,這個位置不是一個榮耀,而是一個考驗。許平秋笑着道。孔慶業的表情凜然了,政委的表情莊重了,以爲領導又要講課。可不料許平秋放下茶杯時,徐徐說道:我曾經可在這兒接受過很多年的考驗,考驗很難過關啊,說情的,那是排着隊來,不少人打的旗號能嚇人一跳;送禮的,二半夜都能摸到我家裡,甚至有的就是同行託關係送的,你收下是犯錯,把人推出去那叫錯上加錯;在這種考驗面前,你們猜,我是怎麼辦的
許平秋憤然的表情是一種複雜的深奧的,很難被讀懂的體現,孔慶業想當然地道:您兩袖清風,誰都知道啊。
就是啊,老隊長,您的風格大家誰不知道。政委也湊着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