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團長”乘着藍白相間的警車,一路暢通無阻地駛進對於藍白相間顏色裝飾的公安分局時,這個對於普通人比較神秘的地方,就像不同女人對於駱家龍的感覺一樣,就一種:好奇。
當然,只有好奇,神馬懷疑是不可能有的,就有點現在也拋到九宵雲外了,想想要在這個普通人無法企及的環境裡,去嘗試搏得一位警花的青睞,這種挑戰,可比在夜店把個妹開房要讓人心潮澎湃多了,澎湃得“團長”好像眼皮子在跳,表情顯得有點緊張。
汪慎修從鏡子看到這些,他憋着笑,有道是賊膽、色膽都能包天啊,這傢伙還真敢來。駱家龍駛進當院泊好,迎着團長下車,他看着團長今天一身邁雅休閒裝,有點懷疑是昨晚逛商場購的,不過挺合體,顯得帥氣逼人,像準備上鏡的小生。
“團長。”駱家龍欲生最後叮囑。
“別別,駱兄,別這麼稱呼,直接叫我藺晨新就行了。”團長糾正道,網上“團長”是愛稱,放現實時,這稱呼可經不起追究。
“是,小新團長……就在那一間。”駱家龍拉着藺晨新團長,指指協辦的位置,回頭看了看,開化路刑警隊的車在,這時候肖夢琪和熊劍飛肯定回來了,估計在等餘罪他們呢,見藺團長眼神閃過一絲猶豫,他解釋着:“那是個大檔案室,我表姐就管那個……哎,大好的青春年華,都消磨在案牘勞形中了啊。”
“他表姐脾氣稍有點怪,看人都像審犯人啊。”汪慎修提醒着,見團長猶豫,他趕緊糾正道:“不過人挺好的,都是這職業害得的。”
“我跟我姑媽說了,您要真和他能聊得來,我帶您去她家都沒問題……對了,就說是我朋友,可千萬別說是我介紹的啊,她最煩別人給他介紹男朋友。”駱家龍唆着。
“這個團長能不會?就製造一次巧合,來找你辦事,正好碰上表姐,剩下的都不用咱們操心了。”汪慎修道。
兩人一頭一個,右煽火、左點火,把藺晨新團長給教唆得精蟲上腦,他揣度着自己無往不利的泡妞經歷,再一次審視自己這一身瀟灑的打扮,最後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泡妞以來難度最大的一次挑戰。
上樓了,不得不承認這位藺團長還是相當瀟灑的,最起碼比分局大部分男人都顯得帥一點,看着他優雅地推門而進,汪慎修再也憋不住了,噗聲笑了,笑着道:“團長叫什麼晨新啊,乾脆叫晨勃算了。”
駱家龍也是哧聲一笑,又稍覺不妥地問着:“哎,不會有麻煩吧?”
“要有也是你的麻煩,又沒我的事。”汪慎修笑道,氣得駱家龍一把揪住他質問着:“嗨,這餿主意可是你出的!?我可想不出來。”
“是啊,你都想不出來的,他解釋也得有人信啊。誰敢擔保他不是色迷心竅,臨時起意?”汪慎修道,一聽這個,駱家龍又忍不住噴笑了。
兩人相視賤笑,恰如在學校惡作劇作弄別人的光景,鬼鬼祟祟地靠着牆根,摸上樓來了。
……………
……………
輕輕地推開這間顯得老舊的辦公室門,雙開的,斑駁的漆色顯得年代有點久遠,一室充斥着一股子陳腐的味道,進門時,房間裡空無一人,成列的檔案架子遮擋着視線,他順着其間的甬道踱步走着,心裡那一股子好奇卻是越來越重了。
說實話他是不怎麼相信警察的,儘管昨晚那兩位給他的印象還算同道中人,不過就任憑他們說得天花亂墜,藺晨新也保留着一份很深的懷疑。不過他還是來了,因爲駱家龍給他的那幾副照片,撩起了他心裡最深的那種感覺。
一位颯爽的女警,走向一輛彪悍的警車,柔美與陽剛、細膩和粗獷,那種強烈的對比,會讓你對照片中的女人留下深刻的印像。
於是他就來了,忍不住那種想一睹真容的衝動。
聽到了,微微的腳步聲,是高跟鞋的聲音,很輕、很脆,像有一種意會似的,他閉着眼睛,嗅到一股淡淡的芬芳,在一剎那他喃喃道着:“DIOR真我……”
是一種香水,價格並不昂貴,大多數追求奢華和虛榮的女性對它不屑一顧,它的柔曼、精緻以及那種深層魅惑,只適合於那些成熟、知性、低調而有內涵的女性。
藺晨新眉頭蹙了蹙,對於駱家龍的話有點相信幾分了,這似乎正是一位芳華無人識、獨自憑空欄的女人,淹沒在這些散發着陳腐味道的案卷中。
心裡的意會又讓他慢慢地踱了幾步,他看到了,一列檔案架後,微微的露着一個腳尖,黑皮鞋,很清致的一個腳尖,像對他有着極度的誘惑一般,他慢慢的踱着步,慢慢地,看到了椅着檔案架子,在專心致志看一卷的女人。
心,驀地抽緊了,真相比想像還讓他激動。
那位女警正皺着眉頭,像有解不開的心結一樣的愁容,那愁容比笑臉更多一分風致,像心有千千結的婉約,又像凝眸處又添新愁的糾結,這秀眉如黛、愁容似描的美人,一瞬間把藺晨新看癡了,他癡癡地盯着,一肚子泡妞理論以及實戰經驗,霎時都忘得乾乾淨淨,因爲這位……不同於他曾經見到過的任何一位。
咦,肖夢琪不自然揉揉的頸脖時,被嚇了一跳,然後驚訝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不悅了。
見自己的帥氣都沒有讓對方多看兩眼,藺晨新心裡那叫一個失望,他整整衣領,給了個最陽光的扮相,還未開口,肖夢琪疑惑地問上了:“你是那個部門的?怎麼穿成這樣上班?”
哦,果真如審犯人,藺晨新趕緊道:“我不是警察……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藺,藺相如的藺,清晨的晨,小新的心,連起來就是清晨的小新。”
這是給女生介紹一個比較能接受的口吻,不過話出口時藺晨新後悔了,這樣的心裡裝着拯救人民的警察姐姐,怎麼可能注意那些爛大街的漫畫。果真如此,這個介紹讓肖夢琪皺了皺眉頭,想起來了,汪慎修彙報要找一位泡妞專家幫忙,解開那些騙色的嫌疑人無往不利之謎,看來這位……肯定是請來的專家嘍。
“哦,你和家龍是朋友?”肖夢琪緩和了,慢慢地合起了檔案。
“對。”藺晨新道。
“情況他們給你介紹過了?”肖夢琪問,放回了案卷。
情況?當然介紹過了,不就是獨身女人嗎?藺晨新趕緊點頭:“介紹過了,我們昨晚一塊吃飯來着。”
“這兩個人啊,有點不靠譜啊。”肖夢琪嘆了句,這裡雖然不是保密單位,可大部分案情對外還是保密的,貿然領來一個外人諮詢,肖夢琪一時還無法揣度可行與否。
“他們……也是出於對您的關心嘛。”藺晨新弱弱道,這光景,怎麼可能不替表弟說句好話呢。
關心?肖夢琪眉色挑挑,看藺晨新,藺晨新正把帥得掉渣的一面展示出來,面露微笑、深情脈脈,看得肖夢琪好不自然了,躲閃着那目光,一轉身邊走邊道着:“同事和朋友之間,關心是應該的。”
“那是,我覺得您好像對別人關心……有點抗拒,能告訴我爲什麼嗎?”藺晨新道。
“職業的原因吧,外人可能無法瞭解我們的工作性質。”肖夢琪道。
“您千萬別把我當外人。”藺晨新強調道。
嗯?肖夢琪詫異了,這個人口氣好像怪怪的,她回頭審視着,藺晨新抓住這難得的注視機會,微笑、凝視、然後用深情的男中音輕聲道:“其實生活有很多方面的,你可以試放下這些枯燥。”
肖夢琪心抽了抽,脫口愕然問:“然後呢?”
“然後可以嘗試很多東西,比如郊遊、運動、休閒、購物之類。這是一個女人的特權。”藺晨新道着,看肖夢琪一臉詫異,他意識到了,這位可憐的女人,可能連這些經歷都是蒼白的,於是他更清楚的解釋着:“從進門我就感覺到這個單調、呆板的環境,會禁錮人的思維,浪廢人的青春。在這個陳腐味道很濃的環境裡呆久了,會影響人的心情的。”
“哦……那你有辦法嗎?”肖夢琪對於面前這位眉飛色舞的男子,有點看明白了,她好奇問。
“當然有,試着換換環境,心情就跟着改變了,想試試嗎?我知道很多的好玩的地方。有時間,我給您當嚮導。”藺晨新笑容可掬地道,漸漸深入的談話,他感覺到引起肖夢琪的興趣了。
這是?準備先泡我了?
肖夢琪從那貨眉飛色舞的殷勤中,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向門外看看,有點惱怒,正事寸功未建,又來一蘿筐扯淡事,正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藺晨新的殷勤又來了,湊近了幾分,小聲道着:“順便說一句,您用的迪奧香水,很符合你的氣質……有個建議,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什麼建議?”肖夢琪瞠臉問。
這顯得稍許慌亂的樣子,讓藺晨新覺得,也許真是缺乏和異性打交道的經驗,能遇到這種女人的機會可不多,他微笑着,以一種顯得玩味的口吻建議着:“我覺得您換個髮型會更好一點……這種挽起了髮髻,顯得有點老氣了。而且,警服雖好,可遮住你身材的窈窕,得不償失啊。”
受刺激了,肖夢琪眼睛睜大了一圈,面前這位帥哥已經由初識登堂入室升級到蹬鼻子上臉了,開始眉目傳情地挑逗了,她一瞪眼,藺晨新意會錯了,以爲貪功冒進了,趕緊地補充着:“對不起,原諒我的冒昧,不過以您的身材,換一身裙裝,會比警服顯得更性感……淡色雅緻一點的,很符合你的氣質。”
呃,把警姐給刺激直梗脖子,不被挑逗已經很多年了,沒想到今天被個小男生逗來逗去,她愕然看着藺晨新,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了,藺晨新卻是更相信,這是一位被工作牽絆、被體制壓抑的女人了,他正要進一步,準備兜售自己的學問時,肖夢琪發作了,正色瞪眼,恰如在特警隊喊操,吼了聲:“站好!”
啊,藺小哥一怔,肖夢琪一指他背後,藺小哥回頭,然後啊地一聲,嚇得差點蹦起來。
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位滿臉小坑坑,像獅身人面獸的兇漢,正虎視眈眈看着他。再回頭時,那位知性美女也變樣了,身挺面怒,一指他道着:“劍飛,查查他的案底。”
“好嘞。”熊劍飛早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把揪着藺晨新的領子道着:“哪來的鳥人,跑這兒泡我們領導來了?”
“哎哎……誤會,誤會……我是駱家龍的朋友。”藺晨新嚇壞了,這大漢手如蒲扇,面如兇獸,明顯是個招惹不起的主。根本不容他分辨。
咦,不對了,似乎“表姐”根本不在乎那位表弟嘛,搬出他來都不行,那大漢訓着他站好,叫什麼名,身份證號,在兇威之下,綺念頓消的藺晨新老老實實交待着,肖夢琪卻是想到了什麼,奔着上前一拉開門,一探頭,然後看到了駱家龍和汪慎修撒丫子跑。
“站住。”肖夢琪一聲喝。
兩人站定了,回頭看看,然後老老實實地往回走着,這事啊,恐怕肖夢琪也只能吃個啞巴虧鬱悶沒法說,她瞅着汪慎修和駱家龍促狹的得性,咬了咬嘴脣,愣是沒說出話來。
“肖政委,我們好容易找了這麼個泡妞專家,您看怎麼樣?”駱家龍討好地道。
“據說很有實戰經驗,騙色那些嫌疑人,我估摸着也就這得性。”汪慎修道。
“看你們這得性,還像警察麼?”肖夢琪瞪了眼,訓得兩人不敢開口了,回頭再看那泡妞專家,也萎了,分開汪慎修和駱家龍,直斥着:“那揀來的熊孩子,讓他滾蛋……”
氣咻咻地要走,更雷人的來了,鼠標興沖沖地跑回來了,上樓奔着,興高采烈地對肖夢琪嚷着:“領導,領導……我們從晉中監獄,把那個大騙子請回來了,想不想見見?”
“不幹正事。”肖夢琪翻了個白眼,沒理會,直接忽視之,連上樓和他打招呼的餘罪也沒搭理,徑自進分局的辦公樓了。
出事了?明顯感覺氛圍不對嘛,鼠標和餘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拽着汪慎修和駱家龍問,一問這事由,兩人聽得好崇拜,尼馬這餿主意也能想出來,敢在肖主任身上試試。
那試的結果呢?熊劍飛一說,把幾個人逗得,眉毛眼睛擠一塊了,笑成一團了。
那位被誑來的藺小哥慘淡了,被熊劍飛訓了一頓,訓得靠牆站着,衆人好笑一番,熊劍飛已經查到他的底子了,還好,沒案底,他把人叫過來,審視了一眼道着:“看不出來啊,你這樣的,還是大本畢業?”
“那個不用提了,上大學的唯一成果就是,讓我不好意思說我上過大學。”藺晨新尷尬道。
“我估計你也不好意思說,明明是獸醫專業的,什麼泡妞專家?”熊劍飛訓斥道。
衆人鬨笑哈哈大笑,鼠標看這帥哥有趣,直問着:“喂,兄弟,難道這牲口和女人之間,有某種關聯?”
被取笑成這樣,那藺小哥一點也不臉紅,他點頭笑道:“還真有。”
“哇,有?”熊劍飛聽愣了。
“對,牲口和女人之間的關聯在於,都需要馴養。所以獸醫成爲泡妞專家,有什麼奇怪的?”藺晨新道,驚懼過後,淫態重萌。
這個論斷可把衆小警聽得傻眼了,想了想,俱是豎着大拇指讚道:“人才。”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呢?連餘罪的好奇心也被逗起來了,汪慎修和駱家龍附耳介紹着,然後把一份紙質的泡妞攻略,手機上獵香網站的內容給餘罪看,餘罪聽聽這位藺團長的事蹟,點點頭,認可了。
可問題還有呢,讓人家心甘情願出死力氣幫忙可沒那麼容易,幾人又附耳商量着辦法。此時藺晨新像是已經窺得此事的緣由,意外地很安靜地站着,不時地看看這一羣顯得另類的警察。
商量方定,幾個人圍着藺晨新審視,扮惡相自然是鼠標,大餅臉一板,一指訓道:“小子,你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扮紅臉的自然是駱家龍了:“對不起啊,團長,我欺騙您了。她不是我表姐,而是分局政委。”
呃,驚得藺晨新脖子一伸,直吸涼氣。
“這不賴我們啊,您光看制服誘惑,不看制服上的警銜。”汪慎修道,看藺晨新愣着,他解釋着:“這是女處,不是你想像中的處女啊。”
幾個壞種一陣呲笑,把藺晨新刺激得哭笑不得。
餘罪扮老好人了,站在小哥面前語重心長地道着:“獸醫兄弟啊,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實在不好辦了,坦白講,他們也是無計可施纔想到請你這號業內專家,正常請,您未必來啊……所以就出此下策,嗯……這個……讓我怎麼說呢。”
到這份上了,人家還能幫麼,反正兄弟們商量就是連唬帶詐,上路再說,餘罪正窮於尋找籍口的時候,藺晨新突然開口了,好奇地問着:“剛纔那位警姐,叫什麼名字?”
“啊,你還想着啊。”熊劍飛吃驚了。
“想想又不犯法?把一位知性美女關在這種環境裡,真是暴殄天物啊。”藺晨新嚴肅地道。
此話聽得衆人俱是愕然,更愕然的是藺晨新很平靜地道:“你們要想留我幫點什麼忙,我不介意的,我還真想認識這位女處長。”
餘罪眼睛一亮,指着小哥道:“就是他了。”
“你確定?”鼠標問。
“確定,作案就需要這種色膽包天、恬不知恥、敢想敢幹、百折不撓的人。”餘罪凜然道。
藺晨新被這評價聽得直瞪眼,衆人正覺不妥,好歹也說人兩句好話不是,誰可知藺晨新鄭重地向餘罪伸出了友好之手,嚴肅地說着:“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看得出,咱們是一類人。”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不過被藺晨新演繹的沒什麼可挑剔的,兩人向損友一樣握手,相視而笑,餘罪一擺手:“開始,拿案卷給獸醫看……出事我負責。”
說話着這就開始了,熊劍飛猶豫地搬着案卷,汪慎修和駱家龍向藺晨新解釋着案情,那形形色色的騙色騙財案件,很快引起了藺晨新的好奇心,他說了,有騙色騙財這類爛人的存在,是對整個泡妞事業的侮辱,像這種人渣,務必除之而後快。
這倒好,獸醫哥看着詳細的案情,又是問案發地點、又是推敲勾引經過,不到一個小時,他居然根據受害的女嫌疑人的特徵把案卷分成幾個類別了,據他講是因爲勾搭的方式和勾引場合的差別。
沒錯,專業尼馬就是專業,駱家龍暗暗驚訝了,他的分類很正確,正是他和汪慎修故意混在一起的併案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