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兄弟長得很像，都很瘦、很高，都有一雙冰冷的眼神和薄薄的嘴脣。
夜風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站在了面前。夜風沒有看清他們是從哪裡來的，也沒有看清他們是怎麼來的。他們好像一直就站在這裡。
房子沒了，他們就出現了。
其實就是司馬亭不說，夜風也能夠猜到他們的身份，在雁城，除了李子明和李子亮，還有誰會有這樣的實力？
夜風沒有說話，因爲還沒等他開口，李子明已經說話了。
之所以知道說話的是李子明，是因爲他自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說：“司馬亭，你膽子還真不小，你是一點也沒有把我李子明放在眼中啊。”
李子明話落，李子亮又接着說道：“司馬亭，你是怎麼殺死他們三個的。”
“用劍殺的。”司馬亭道。
“廢話。”李子亮大怒，“我問的是，你怎麼可能殺死他們三個人？”
兄弟倆纔剛剛回來，便知道李楚等人都死了，這聽起來好像很奇異，其實卻很簡單。夜風和司馬亭殺人，並沒有可以隱藏，現在整個雁城都是李家的天下，他們做的事情，自然會有人知道。
在這個城裡，還有一個管家李博。雖然李博的實力並不算太強，雖然他自以爲，體內還有一個限時索命咒，但是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必須要讓李子明和李子亮第一時間知道。不然的話，就是他的失職。那樣不用等到索命咒發作，他就會死了。
所以，在剛剛得到李楚的死訊時，李博就派人出城報告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李子明和李子亮纔會如此快速的趕回來。
當然，他們還是有些慢了，等他們回來的時候，三個得力手下都已經死了。不過對於夜風和司馬亭來說，他們回來的又太早了，以至於夜風和司馬亭還沒有想出分開倆人的辦法，兩個人就一起出現了。
司馬亭冷笑一聲，道：“他們三個很厲害嗎？”
“最起碼，憑你的實力，不可能殺死他們三個。”李子亮冷聲說道。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司馬亭雙眼眯起，道：“他們三個都已經死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不是我殺死的？這件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不是你殺死的，還會有誰？”李子亮額頭青筋暴起，只是幾句話，他就被司馬亭給氣着了。
“你不是說我沒有實力殺死他們三個嗎？”司馬亭卻是平靜的很。在這一點上，十個李子亮也不如一個司馬亭。
李子亮說不出話來了，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一點。在他的認知中，司馬亭絕對殺不了李楚等人。因爲他的三個手下都很和睦，一個人有難，另外兩個必定會去幫忙。憑着他們那神奇的能力，每一個人都能夠和司馬亭戰鬥很長時間，絕對可以等到幫手趕過來。
可是，他們卻都死了。以李子亮的智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原因的。
在他想來，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司馬亭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殺死他的手下。
但是那可能嗎？若司馬亭的實力真的強橫到如此程度的話，便是他和他的哥哥聯手，也不會是司馬亭的對手啊。
他是很清楚李楚等人的實力的，李子亮不相信司馬亭能夠秒殺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若他真的能夠做到的話，那李家也就完了。
司馬亭一個人，就可以屠戮雁城。
想着想着，李子亮的身上竟是滲出了一層冷汗。
而李子明，在說完第一句話之後，就沒有再開口。他一直在注意着夜風，他已盯着夜風看了很長時間。
現在，見李子亮沉默下來，李子明又再次說話了，只是對象已不是司馬亭，而是換成了夜風。
“是你幫助司馬亭，殺死了李楚等人？”李子明問道。
夜風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道：“難怪你會成爲李家的家主，你確實比你弟弟聰明。”
李子亮雙眼睜大，轉眼看向夜風，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人。雖然夜風就站在司馬亭的身邊，但是李子亮卻連正眼都沒有瞧一眼。直到聽到哥哥的話和夜風的回答，他才把注意力放在夜風身上。
”怎麼可能？他不過是一名星魂師而已，能夠幫上什麼忙？”作爲一名月靈使，李子亮自然能夠看出夜風的實力，雖然不是看得很準，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一點，夜風沒有達到月靈使的境界，還只是一名星魂師而已。
李子亮不相信，一個星魂師能夠對付李楚的三十六個手下，他很清楚那三十六個人的實力，他相信沒有任何一個星魂師，能夠殺死那樣的三十六個人。
他不相信，但是李子明卻相信。
李子明道：“並不一定非要殺死三十六個人，才能夠幫得了忙的。他雖然殺不死那麼多的人，但是他能殺了人心。”
“什麼意思？”李子亮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哥哥。
“他讓李楚等人的心亂了。心亂了，司馬亭就能殺死李楚了。”李子明嘆息一聲，看着夜風說道：“能夠做到這一點，你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能夠做到這一點，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夜風靜靜說道：“只是因爲你三個手下的心還不夠堅韌，纔會給了司馬亭機會。”
“也是。”李子明點了點頭，忽然問道：“我現在只想知道一點，你爲什麼要幫助司馬亭？你們是朋友嗎？”
“也許以後會是朋友，但現在還算不上。”夜風說道。
“你們以前認識？”
“在我來到雁城之前，還不認識。”
“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雁城的呢？”
“昨天。”
“也就是說，你們在昨天，纔剛剛認識？”
“是的。”
“這麼說，他以前對你也沒有恩？”
“什麼都沒有。”
“那你爲什麼要幫助他對付李家？”李子明道。
“不是幫助，是合作。”
“合作？”李子明眉頭皺起，“你和李家有仇？”
“我和李家沒有仇，只是和李博有一點小摩擦而已。但是我和司馬亭的合作，卻是和仇恨沒有關係。”
“那是爲了利益？”
“嗯。”夜風點了點頭。
李子明眉頭皺起，“你以爲，就憑你們兩個人，就可以滅了李家？”
“我沒這麼想過。”
“那你要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和他合作的下場是死？”
夜風沉默，片刻後道：“我要的，是一枚原本屬於司馬家的綠色石頭。”
“綠色石頭？”聽得夜風的話，李子明的眉頭皺的更緊：“那塊一點用處也沒有的綠色石頭？”
聽見李子明如此說，夜風眼中現出一絲喜色，道：“你知道那塊石頭，這麼說，石頭就在你的手中了。”
“沒錯。”李子明點了點頭。
“能不能告訴我，那塊石頭現在在哪裡？”
“就在我身上。”
夜風搖了搖頭，“它不在你身上。”
“哦？你對石頭有感應？”
“有。”夜風點頭。
李子明道：“你覺得，現在就算我把石頭的下落說出來，對你來說，還有用嗎？”
“你不打算放過我？”
“你覺得呢？”李子明咄咄相逼。
夜風長長嘆息一聲，道：“是啊，你怎麼會放過我呢？我們的身份如果對換一下的話，此時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看來你還是一個明白人，但爲什麼你會做傻事呢？”李子明道：“我實在是想不出，你和司馬亭的合作，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的計劃，是把你們分開，我問出綠石的下落就走，然後司馬亭會爲我拖住時間，給我逃走的機會。”夜風道：“只是可惜，計劃有了偏差。”
夜風話落，司馬亭忽然說道：“夜風，你快走，我也許能夠拖住他們兩個。”
“他走不了。”李子明雙眼微眯，道：“司馬亭，我會先對付你，讓子亮殺了夜風后，再幫我殺你。”頓了頓，李子明又道：“你和李博有摩擦，你應該就是砍掉他一隻手的那個夜風吧？”
“沒錯，我就是夜風。”夜風點頭道。
“你聽到我剛剛的話，你應該很清楚，你走不了了吧？”
“嗯，很清楚。在看見你們一起出現的時候，我就清楚了。”夜風說道：“我砍掉了你家管家的一隻手，我幫助司馬亭殺了你三個最得力的手下，你若是還讓我走了，你這家主也不用當了，這雁城也不會是你的了。”
“你真是一個聰明人。”李子明道：“但是我卻有一點疑惑。”
“疑惑我爲什麼一點也不害怕？”夜風問道。
“是的。”李子明點頭，“明明知道自己已經走不了，你爲什麼不害怕呢？”
“害怕有用嗎？我害怕了，你就會放我走了嗎？”
“當然不會。”
“既然害怕一點用處都沒有，我又爲什麼要害怕？”
李子明看着夜風，久久沒有說話。長這麼大，他見過無數的人，也見過無數的高手，但是卻從來也沒有見到過像夜風這麼冷靜的人。
明知道自己走不了，明知道自己會死，卻一點也不害怕。原因只是因爲害怕沒用，這是人的思維嗎？
害怕和有用沒用能扯得上半點關係嗎？
便是司馬亭看向夜風的眼神都有了變化。以前，他只以爲夜風是一個聰明人。現在他才知道，夜風不只聰明，還有膽量。
連死都不怕的膽量。
可是光有膽量又能如何？此時的情形，對於他和夜風來說，是一個死局，無法破解的死局！
司馬亭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手中忽然就多出了一柄劍。
然後，司馬亭輕聲說道：“夜風，對不起，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