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古樸簡致的院落內,一位白衣女子站在樹下,發如烏雲,峨眉淡掃,眼含流彩,淺淺的吟着詩。
她,便是林琴菲。
“纖雲城,”琴菲清音婉轉:“纖雲…好名字!”
只是,她的牛郎,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再相見了!
輕輕的,一片樹葉落下來,進入了琴菲的視線!
她伸出手,接住它。
是染上了一絲絲火紅色的楓葉。
快到秋天了麼!
琴菲凝視着這片楓葉,感嘆道:“日子過得真快,來這纖雲城,已經一年多了啊!”
煜夜離開她,也已經有一年多了!
不知道,他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可好?
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她把她心底的思念,繡在這片落葉上,帶給另一個世界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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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菲微微翻掌,掌心的楓葉又輕輕滑落而去,滿載着她的思念,飄揚在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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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身影,歡快的奔過來:“琴菲姐,遲又來信了!”
柳小小在琴菲面前剎住車,遞上信。
琴菲從信封中抽出信,展開細看。
柳小小也把頭擠過來,細窺信中的內容,嘴裡還不斷地念叨:“這個臭猴子,也真是的,每次出門辦貨,都要日日來信!又不是去了多遠的地方,也不嫌累!”
“想必他和小六子,今日便會回來了!”琴菲邊看信,邊說。
“咦,這麼快,那他還寫信幹什麼?”小小從信中,沒看出什麼名堂,信上無非是一些旅行瑣事。
信看到最後,柳小小跟着信念道:“我…很…想…你!”
“臭猴子,怎麼每次都是這一句啊!一點新意都沒有!”柳小小輕撇粉嫩脣瓣,天真稚氣的輕蔑表情,在她臉上顯得特別純真可愛。
琴菲微微一笑。
死臭猴子,每次都寫這句,卻從來沒有一次在信上提到過,掛念她的!柳小小心裡極爲陰鬱和不滿:‘看他回來,我怎麼狂扁他!’
琴菲看完遲的信,疊起來,收好:“對了,下次遲出門時,你也和他一道,出去見見世面吧!”
“真的可以嗎?”柳小小驚喜的反問。
見琴菲微笑點頭,柳小小歡欣雀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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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身影,由模糊變爲清晰,出現在她二人面前。
“青影!”琴菲喚道。青影是月華清派給她的侍衛。
“公主,王上有信!”青影遞上信。
“這麼巧,華清姐也來信了?”小小在一旁道。
琴菲展信一看。
“姐姐不日便會到達纖雲城?”這個消息倒是很震撼,琴菲不由得訝異出聲!
她也有一年多,沒見過月華清了,只是通過書信頻頻聯繫。
“華清姐要來?她肯定是來看你的!”小小猜測道。
“不只是這樣,她應該是有什麼事,要過來處理吧!”琴菲思考着說。
琴菲心裡隱隱不安:‘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會讓姐姐這麼千里迢迢,趕到邊城來呢?’
“公主!還有一事,”青影稟告道:“李太守在大廳,等你過去!”
“哦,這麼早?”琴菲疑惑道,太守很少清晨過府的:“他定是有什麼急事吧!我這就過去!”
三人往大廳方向行去。
琴菲的腳剛跨入大廳,纖雲城的李太守便放下手中茶盞,迎上來行禮道:“公主!”
“免了!”琴菲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便免了寒暄,問道:“太守今日來,不知所謂何事?”
“是這樣的!”李太守神情有些不安:“有人拿了塊令牌給我,說是‘水’令!”
“可下官沒有見過‘水’令,便有所懷疑。我想公主曾是擁有‘火’令之人,想必,定能辯別真僞!”
“哦,‘水’令出現了?”難道白袖來纖雲城了?
琴菲伸出手:“快,令牌拿給我看看!”
李太守遞上令牌,林琴菲細細端詳:“果然是‘水’令!”
李太守稍稍安心,林琴菲問道:“此人在何處?”
李太守正想接話。
林琴菲反應過來,她擡起一隻手臂,阻止了他的話:“我知道了。”
她搶先道:“青樓是吧!”
李太守驚異:“公主果然料事如神啊!”
琴菲抽了抽嘴角,心道:白袖那點破事,她能料不到嗎?
“這塊令牌,是讓你去青樓結賬的吧?”
“是,是!”
雖說“水”令在月挽國任何地方都可以用。但是,青樓女子拿着這令牌,到官府去結賬,官府怎麼能不懷疑:這塊令牌的真假了!他們的華清女王,怎麼會把尊貴的“水”令牌,給一個嫖客?
“我陪你一道去吧!”林琴菲對李太守說。
“琴菲姐,要不要我們陪你去?”站在一旁的小小插話,青影也用眼神疑問。
“不用了!”琴菲柔聲道:“你和青影在家,等遲迴來吧!”
“那好吧!”柳小小乖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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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來到青樓,由老鴇帶領,進了廂房。
“怎麼這麼久!”聽見門的開合響動,散漫的男音在內室響起,不是白袖是誰!
白袖從花屏後面走出來,慵懶無骨的側靠在花屏邊緣。
他的身上居然只披了件外衣,胸口的扣子未扣,鬆鬆垮垮地掛在肩上,敞開了很大的角度,露出胸前淺色結實的胸肌。
琴菲不得不承認,他的身材,是有那麼一點看頭!
“小烏鴉?”白袖一眼便看到了她:“你怎麼在這?”
“公主?”太守疑問道:“你們認識?”
“公主?”白袖這下站直了身子,驚奇道:“纖雲城的凌月公主?就是你啊!”
琴菲對他平靜的點點頭:“你穿好衣服,出來吧!”
林琴菲和李太守退出了廂房,琴菲坐在一樓大廳,靜靜地品着香茗,等他!
李太守幫白袖結了帳,便離去了!
白袖打扮整齊,又和一衆青樓女子調笑了一番,才悠哉悠哉地盪到琴菲面前。
經過他的這一番折騰,兩人走出青樓時,看看日頭,已經接近晌午了。
“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啊,到哪都能碰上!”白袖一派浪蕩公子哥的輕浮語調。
“是有點!”有緣也是孽緣!
“既然我們如此有緣,不約也能見着,我看這塊玉佩,還是還給你好了!”省得你老惦記着!琴菲最後的這句話,沒有說出口。
白袖按住琴菲欲解佩帶的手:“不忙,就放在你那裡好了!”
琴菲擡眼看他,他的桃花眸內一片瀲灩春水,臉上的表情很是柔軟認真,竟不似往日般嬉皮笑臉。
琴菲從沒有見過白袖,露出過此種表情,一時間,她有些失神。
不過,只有兩秒。
琴菲緩過神,闔上眼,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她沉聲道:“白袖,不要隨便亂放電,這招…對我沒用!”
白袖收回手,摸摸鼻頭,小聲咕噥道:“被發現了啊!真沒趣!”其實,他也不是完全在演戲啊!
“不知道你現在住哪?若是沒安排,不如來我府上住吧!”琴菲好意邀請。
“不,不用了,我有地方住!”
“青樓是吧!”琴菲扯扯笑容,她怎麼能忘了,比起她家,青樓更加令他神往!
白袖露出一個被拆穿了的笑:“好不容易弄了塊牌子,肯定要物盡其用啦,再加上你們這個纖雲城,什麼都有,連青樓妓院的規模,都比別處大,一整條街都是,難得啊難得!”
白袖一臉感激,對琴菲欽佩不已:“琴菲啊,你真是懂我的心哪,把這纖雲城整的這麼好,美人如雲聚啊!”
聞言,琴菲一臉嫌惡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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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找了一個酒樓下坐。
白袖將菜單遞給琴菲,慷慨道:“別客氣,儘管點,今天我請客!”
嘿,白袖何時變得這樣大方了?
琴菲涼涼的瞥他一眼:“有了‘水’令,你果真是…連氣勢都不同了啊!”
白袖也不在意她話中的嘲諷意味,依然保持着優雅的淡笑。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兒?”琴菲問道。
白袖答道:“你不知道啊,華承軒□□重稅,現在日昇國是雞飛狗跳,不好混唄!我聽聞纖雲城繁華的很,而我恰恰好又有‘水’令,不用白不用,所以我就來月挽了!”
琴菲腦中的算盤打得飛快:有了他,纖雲城的財政收入,看來要損失慘重了!
“你呢,怎麼會來這裡?還成爲了月挽國的公主?”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琴菲將當中緣由一一道來。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禍水啊!”白袖聽完她的敘說,總結道。
“魅力不小啊!”白袖的薄脣噙着不正經的笑,雙眼輕佻地打量着她。
琴菲咧了咧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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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上齊了,兩人動起筷子。
“對了,白袖,爲什麼你會取這個名?”琴菲沒話找話說,其實她對他的名字,一直很好奇。
“這個啊,”白袖解釋道:“因爲,我孃親在生我的時候,天空出現了彩雲,所以她就給我,取了這麼個名字!”
“等等,等等,”琴菲打斷了他的話,她弄不明白了:“你的名字跟彩雲有什麼關係啊?”你又不叫白彩,你又不叫白雲!
“這都不知道啊!”白袖鄙夷的睇她一眼,悠悠然喝着小酒,陶醉的搖頭晃腦:“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啊!”
“撲!”琴菲一口茶水噴出來,這句話聽着,怎麼這麼耳熟啊?
徐志摩啊!
慧根!白袖他娘果然是有慧根!說不定,她乃是徐志摩的前世!
白袖沒注意到琴菲臉上,古怪多變的表情,還自顧自的陶醉:“不過我娘這個名字取得倒是極妙,你看,多符合我的性格!”
此時,琴菲已經對他的名字,不再感興趣了;反而對他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琴菲笑嘻嘻的問道:“請問你孃親,尊姓大名啊?”
不會也是叫徐志摩吧?
“哦,”白袖乾淨利落的答道:“白素貞啊!”
琴菲剛撥到嘴裡的飯,又噴了一桌。
千年蛇妖啊!林琴菲的嘴角狂抽!
看她噴飯,白袖擡眉:“我只是同我娘姓,你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琴菲看着他的模樣,腦中勾勒出趙雅芝飾演的白素貞,心裡品評道:這風貌,這眉眼,倒是有幾分相似!
(拜託,白娘子,也不一定就是趙雅芝那樣的啊!也有別的人飾演啊!)
沒想到,她竟然穿越到白娘子的國度了!
琴菲一個激靈,又想起一個問題,她抓住白袖的衣袖,激動道:“你的老爹,是不是叫許仙?”
“許仙?”白袖困惑了:“我爹不姓許啊!”
“哦,”琴菲一副瞭然的表情,看來她猜錯了!白袖他孃的名字,應該純屬是巧合!
不對!
突然,琴菲從腳底升起一股惡寒,眼驚得大大的,嘴巴竟比腦子更快,脫口而出道:“你爹難道是法海?”
白袖徹底被她打敗了,他有些不耐煩了,惱怒道:“什麼許仙啊,法海啊,離譜!法海?這個名字怎麼聽上去,像是和尚的名字?我爹怎麼可能是個和尚呢?”
這回,琴菲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心,這裡的確不是白娘子的國度啊!
沒有許仙,也沒有法海!
琴菲一下子失去了興趣,隨意地接下他的話:“那你爹姓什麼!”
“我爹姓王,姓王!”白袖面帶嚴肅的告知。
琴菲乖乖的扒着碗裡的飯:“王什麼?”
“王道靈!”
林琴菲再次破功,飯粒再度噴了一桌!
王道靈,不是白娘子裡,演道士的□□精嗎?
原來,白袖是蛇妖和□□精之子啊!難怪啊難怪…他這麼妖孽!
看來,八百年前的劇情,琴菲她還真是…記得很清楚咧!
白袖睇視着菜盤裡沾滿飯粒的菜餚,放下筷子,眉頭一下扭成了麻花:“我說,你還讓不讓人吃飯啊!虧你還是個女子呢,怎麼吃飯時到處亂噴呢!”
白袖偏頭,豪氣地手一揮:“小二,拿菜單來,重新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