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清冽,樹影斑駁。
月挽國,皇宮內,亭臺軒榭的佈置,假山池沼的配合,花草樹木的映襯,搭配的天衣無縫。
一座玲瓏有致的閣樓——明月小樓,在陽光的照耀下,屋頂琉璃瓦閃閃發亮,顯得格外的古色古香。
嫋嫋琴聲,從閣樓內飄出。
樓內的兩個女子,惹得瑰麗的陽光,也忍不住停駐!
那個坐着撫琴的女子,有沉魚落雁之貌!
另一個女子,姿態慵懶的半倚在貴妃椅上,她微闔眼,長長的睫毛如同一雙蝶翼,覆在藏不住而傾瀉出光彩的眼上。
她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白玉瓷,從裡到外都透着光。
她隨着琴音一顰一笑間,流露出的風姿,卻是半點不輸那撫琴的女子。
琴聲消逝,林琴菲睜開那雙璀璨星眸,掌聲響起來,讚道:“姐姐的琴技,果然是高超不凡,真可謂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啊!”
“妹妹過獎了!在妹妹面前,我算是班門弄斧了,”月華清溫雅的微笑:“我聽聞,妹妹不僅會彈一種新奇的樂器,而且,連歌聲也恍若天籟!”
“姐姐謬讚了,”琴菲不知道她是從哪得知這些的,也許是宮南遲那裡吧!
“不見得是謬讚吧!”月華清又道:“日昇國的瓊琚郡主,清唱一曲《雙俠》,引得市集路人皆駐足,這事我可是聽很多人說過呢!”
哦,有這回事,她自己怎麼不知道:“那是世人誇大其詞了!”
“聽說妹妹封琴了,又是因爲他嗎?”月華清話語輕緩,紫眸沉沉的凝着她。
琴菲垂了眼,避開了她探究的視線。
見琴菲不說話,華清一聲嘆息,惋惜道:“看來我這輩子,是聽不到妹妹的琴音了!”
封住的不止是那把吉他,還有琴菲的心哪!
月華清好生安慰:“妹妹啊,人都去了這麼久了,妹妹莫要再傷心了,如此這般,傷神傷身啊!”
但有些感情,琴菲她是拿起了,便是想放…也放不下了!
“姐姐別老是說我了,”琴菲整了整情緒,調開話題:“剛剛聽姐姐的琴聲,美則美矣,但卻是滿懷心事啊!”
“哦?”
“姐姐所彈之琴曲哀怨纏綿,那似乎是失戀的女子,纔會奏的曲子!”
月華清苦笑:“妹妹猜得一點兒不錯!”
“哦,是什麼樣的人,能讓姐姐如此掛心!”琴菲這可想不明白了,像月華清這般貌美靈慧的女子,天下間哪個男子會忍心拒絕!要是自己是男子的話,肯定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爲她着迷不已。
拒絕她的男子,不是塊性趣異常的玻璃,那肯定就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
“這個人你也認識的!”月華清臉上難得的顯現出淡淡的羞赧表情,那模樣可真是閉月羞花!
聽她此言,琴菲腦中浮現出一人,那人有一張極冷酷的臉:“難道是他!“
琴菲瞪大了眼,果然是塊朽木啊!
琴菲無奈地搖了搖頭。
再一想,不對啊,風隱好像對華清姐,有那麼點意思啊?
要不,在他知道自己是個女子之前,幹嘛老是用殺人的眼光看她,就好像在吃她和華清姐的醋一樣!
他會拒絕姐姐?
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他說不喜歡你?”琴菲還是問出口了。
“我也弄不明白,他究竟喜不喜歡我?”再聰慧的女子,談到感情,也是這般的看不透。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我想,他一定是愛着你的!”琴菲提點她:“不然,他不會這樣,時時刻刻緊張着你!”
琴菲的話,卻還是沒能讓月華清開懷起來!
月華清黯然一笑:“或許,我只是他的責任吧!”
“姐姐!”琴菲聽出她的話中,大有蕭瑟之意,正想找些話開解她。
“其實,我是知道的,即便他是愛我的,我們也不可能會在一起!”月華清倒是自我開解,自言其說了一番。
“兩個相愛的人,爲何不能在一起?”琴菲有些不平了。
兩個人明明就進在咫尺,爲何不能互訴情衷!
難道要像她一樣,直到天人永隔時,才發現這份愛有多厚重?
難道要像她一樣,直到失去了他的那一刻,纔開始學會珍惜這份愛?
到那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那種想忘也忘不了的痛苦,那種如臨深淵般的悔恨,那種生死輪迴般的思念,將會是一輩子的糾葛!
“我和他,身份地位的差距,是一道永遠都不可跨越的鴻溝!”月華清道出了原因。
“姐姐會在乎他的出身卑微?”琴菲揚眉,這可奇怪了,在她記憶中,月華清可不是一個以身份,來認定人的女子。否則,她也不會對自己,如此以誠相待了!
“就算我不在乎,可是,他在乎啊!”
確實,像風隱這樣的男子漢,恐怕不會願意屈居於女人裙下。
但是,若是他只是因爲身份的差距,想愛卻不敢愛華清姐,那他不是太可笑了嗎?
“他不能愛上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琴菲非常好奇。
“因爲他是十三鉄士的首領!”
“辭去這個職務不就得了!”這是什麼不能愛的理由?
“你不懂的!”月華清細細解釋給她聽:“十三鐵士是月挽國的傳統,每一個皇子都會安插鐵士在身邊,甚至是嫁與芷然國的我孃親,她的身邊也有這樣的一羣人。”
“只有最精良的死士,才能被挑選進入十三鐵士,終生守護他們的主子;並且,終生遵守最嚴苛的誓約。”
“哪些誓約?”琴菲問道。
“例如:絕對服從主子的命令,危難時不能讓主子比自己先死,等等。其中,有一條是,絕對不能愛上自己的主子!”月華清話語雖無波,但心情卻起伏難平,“違背此誓,將遭五雷轟頂,萬箭穿心而死!”
琴菲駭然!
‘好毒的誓言啊,看來,姐姐和他的情路,可是難走了!’琴菲也不禁惋嘆。
他倆的愛情,將是道無解的題!
“其實,讓我煩心的,還不只這件事!”月華清微蹙娥眉。
“還有什麼令姐姐煩心的,不如一道說與我聽,看妹妹是否能爲姐姐分憂解勞!”
“這?”月華清似乎有所顧慮。
“怎麼,姐姐有難言之隱?”琴菲聽出她弦外之音,若是月挽國的軍機要事等,不便告知,琴菲是可以理解的,也不會多問。
“不是,”月華清怕她誤解,便解釋清楚:“只是這件事關聯到日昇國,我怕提起,會揪起你心裡的疙瘩!”
原來,她是擔憂林琴菲的情緒!
頓時,琴菲心裡流淌過一股暖流,一種被親人關懷的溫暖感覺。她淺淺一笑:“姐姐多慮了,你我二人,有事不妨直說!”
月華清見琴菲和顏悅色,並無忌諱,便道:“月挽國地處北邊偏寒之地,有很多物資都需要從南方引進。一直以來,月挽國與日昇國相交甚密,但自從日昇國落入華承軒之手後,他就與芷然國那兩位狼子沆瀣一氣,斷了與我國的邦交,致使我月挽所需的很多物資頻頻告急!”
芷然國一直以來,都是月華清心頭的一根刺。現在,再加上個日昇國在裡面摻和,難怪月華清會如此煩惱了!
“姐姐何不嘗試與炎國搭上交易線!”炎國處於月挽國的西南面,和他交易商用物資也是可行的。
“這我也想過,只是現在與炎國朝廷議商,需要經過其很多道手續,而且要重新搭建一條官方商道,費時費力,且此時,遠水救不了近火!”
琴菲坐起身來,略微思考,提議道:“不如妹妹替姐姐,在邊界一城鎮,利用民間力量,彙集南來北往的物資,爲朝廷所用。”
“只是?”
“姐姐還有疑慮?”林琴菲想了想,道:“是擔心妹妹的能力不夠嗎?要不…”琴菲本想說,讓她派有能力的朝廷官員來輔助自己。
“不是,我當然信任妹妹了!”月華清打消了她的猜疑,關懷道:“但那是邊界之地,不比皇城這般繁華!妹妹真要過去,只怕是要受苦了!”
“姐姐!”林琴菲心若柔水,離開座椅,走過去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姐姐是爲我好,那就讓妹妹,爲姐姐做點事吧!而且,呆在這宮中,我的人都要長黴了!也應該出去,活動活動了!”
月華清考慮:‘也好,派些事給琴菲去做,說不定能讓她漸漸淡忘,心中的那個人!’便道:“那好,我這就叫人,拿月挽國的地圖來!”
“來人!”月華清走至門邊,大喊一聲。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風隱走了進來,行禮:“王上!”
“你去,把我們月挽國的地圖拿來!”月華清吩咐道。
林琴菲趁風隱站着的空檔,仔仔細細地打量他:雙眸凜冽若寒星,俊挺面容似冷月!
林琴菲在心裡評判:‘這冰塊男的樣貌身材,還不是一般的帥!只是…這性子,太差了點!’
風隱發覺了琴菲的視線,冷冷地回瞥了她一眼。
琴菲不敢與他對視,趕緊撤離了目光,轉向他處!
她可不想被凍成冰棍!
不一會兒,風隱拿着地圖,再次走進來。
月華清將地圖鋪展於桌上,林琴菲細細看了一下,伸出一根食指,點中地圖上的一個城鎮:“這裡,纖雲城,地處月挽國與炎國交界,西面臨海,交通便利,是最適合之地!”
誰說邊界之地不能富裕,要不怎麼整出個香港來!
“那我這就任命妹妹,爲纖雲通商大臣,總理月挽國對外通商事務!”月華清聲音柔美,笑意微牽,目含期盼:“一切就有勞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