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的成功舉行,似乎真的對邊界戰事起了推動作用。月底之前,捷報傳來,日昇國軍隊東征大捷,勢如破竹,所到之處,芷然國軍隊皆潰退千里。
毫無懸念的收復失地之後,華承軒將軍率領大軍班師回朝。
時光荏苒,寒冬愈深。
華將軍所率大軍,不日將到達皇城渲染,日昇國上下一片喜慶之色,宮中也忙着準備出迎大軍,犒賞三軍的事宜。
蕭閣王府書房之內,兩條人影矗立。
“那祭天大典所抓住的惡徒,還未查到幕後主使麼?”煜夜坐入太師椅內,面色沉靜。
“那些惡徒被抓之時,大多服毒自盡。存活之人,也同琴菲說的一樣,從他們的嘴裡,問不出半點,關於幕後主謀的線索。”站在書桌前的周伐答道。
“看來這人隱藏的極深,給我繼續追查!”煜夜聲音沉穩無波,狹長的鳳眼中利芒一閃而過。
“是,不過屬下已派人查了這些惡徒的身份,他們都是日昇國境內之人,而並非芷然國的奸細。”周伐繼續稟報。
“不是芷然國的奸細…那可真要傷腦筋了。”煜夜修長的手指撫上眉角,眉間隱隱憂思,
“日昇國境內,最近有什麼異象麼?”
“沒有,只是……”周伐似有疑慮道。
“只是什麼?”煜夜墨眉一挑。
“只是渲染城內,最近多了許多外來客商。年關將至,本不應該有這種現象。屬下猜想,是否因爲華將軍即將回朝,軍中將士的家屬和看熱鬧之人聚集皇城?”
“祭天大典,華承軒,渲染城,”煜夜手指在書桌上輕敲,腦中似乎有些什麼隱隱浮現,將這幾個毫不對盤的人與事,巧妙的聯繫在一起。
腦中徒然出現的想法,使煜夜的身子微微一震:“快,派人前去盤查!渲染城內所有人口,一律查明身份,身份可疑之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全部給我抓起來。”
對煜夜突如其來的大舉措,周伐微一訝異,仍答道:“是,我這就去辦。”
周伐領命,正要離去。
“今日怎麼沒見琴菲?”
“今天是十五,想必她又去炫日樓,赴柳公子之約了!”
“柳公子?是柳奕凡嗎?”煜夜鳳眼微眯,心裡頓時涌起了一絲隱隱的不安。
“是的。”
“去,加派人手,務必把她給我找回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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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染城大街上。雖然天氣寒冷,依然擋不住出門購買年貨的人們。形形色色的小攤,熙來攘往的人羣,討價還價的聲音絡繹不絕。
一個高挑婀娜的身影在其間穿行。
一襲淺紫色的厚棉裙衫,外披一件火紅的狐皮大氅。光亮鑑人的青絲大半垂落至腰間,與火紅的大氅形成鮮明的對比。頭頂隨意的綰了個髮髻,一根玲瓏剔透的芙蓉水晶釵斜斜插入發間,將其固定。白玉瓷般晶瑩剔透的臉龐上,一雙明亮靈燦的秋水翦眸格外出彩,將整個臉龐點亮,光華四溢。
她明明走在在鬧市之中,卻讓人感覺她宛如在踏月而歌,潔淨而不牽動一絲塵埃。
路上行人都不由的,對這個奇特的女子多看了幾眼。
她,便是林琴菲。
林琴菲呵了口熱氣,溫暖着嘴邊的小手,然後伸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
“下雪了,下雪了!”旁邊不少人大聲嚷嚷,聲音歡快而愉悅。
林琴菲輕擡螓首,天空中零星的雪花,一點一點,飄落而下。慢慢的,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一片一片,將林琴菲的眼湖之中,全鍍上白色,漫天雪花,猶如春天的柳絮一般,在天空中不停的飄舞着。
林琴菲伸出白淨纖長的玉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自己手心中漸漸融化,不由的癡了……
這景象,猶如宮廷畫師一幅絕妙的丹青!
一個妙齡女子,靜靜佇立於在漫天雪花之中,凝視着手中漸漸融化的雪花,臉上掛着淡淡的笑顏,那笑容,比漫天的雪花更純淨,更高潔。
林琴菲差點忘了自己要去之地,這纔回過神來,想起那日在炫日樓一聚,與柳奕凡定下的約定:每逢初一十五,便在炫日樓小聚一番。
今日便是十五,可今日林琴菲要去的地方,卻不是炫日樓,而是柳府!柳奕凡派人送來書簡,讓林琴菲到柳府上一聚。
不知不覺,林琴菲已經走到柳府門口。
門庭石獅威猛,朱漆門柱佇立,柳府氣派不凡,一如往昔。
林琴菲順利的進了柳府,路上見到的柳府家僕甚少。林琴菲也不以爲意,年關將至,想必不少奴僕都返鄉暫歇。
“琴菲!”一身月牙白,姿容絕美的柳奕凡,含笑立在門邊,眉眼淡淡,笑容暖暖。
“我來晚了,讓柳大哥久等了!真是對不起!”林琴菲抱歉道。
“雪真大,快進來吧,暖暖身子,”柳奕凡笑顏一如雪地裡的陽光,暖人心扉,“吾已經備好了茶!”
林琴菲在廳中炭火盆邊的軟椅上落座,柳奕凡遞上一杯清香的熱茶。
“小小呢?”林琴菲捧着茶杯,暖着雙手,問道。
“估計她還在房裡睡懶覺,我已經派人去叫她了。”柳奕凡優雅的抿了口茶,“她梳洗打扮可能需要片刻時間,你先喝口茶,慢慢等她吧!”
身子漸漸暖和,林琴菲依他之言,喝了口茶道:“柳大哥的父親我還從未見過,不知今次是否在府上,若是在,可否容小妹拜會一番?”
“我的父親喜歡和各國的商人做生意,每次腳跟還沒落穩,便又出門了,恐怕這次又要讓琴菲失望了!”柳奕凡不急不緩道來。
“那柳家在皇城渲染的生意,都是由柳大哥一手操持羅,柳大哥,你真了不起!”林琴菲讚道。
“琴菲過獎了,”柳奕凡謙虛道,“父親常年在外,小小年紀尚幼,操持家業和照顧小小的責任,理當落在我的身上。”
林琴菲和柳奕凡閒閒的扯着,她的上下眼皮卻不聽使喚,拼命的打戰。
她強打起精神,奈何確是越來越犯困,越來越睜不開眼,柳奕凡的嫣紅脣瓣,在她眼前一翕一動,說詞在耳邊甚不真切。
終究,她抵不過夢魘的侵襲,閉了眼,沉沉陷入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