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紅樓夢的《枉凝眉》是無衣前世最喜歡的歌曲之一,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就會放這首歌靜靜的聽着,每一次聽都能感受到心靈的震動,他說不清那是一種感覺,因爲那種感覺非常的玄妙。是悸動、是感動,還是什麼,說不清楚。
“這曲子的音調奴倒是從未聽過,很是好聽,不知郎君是從哪聽來的。”姝兒聽了無衣唱的歌,問道。
“路邊聽來的,”無衣渾不在意的隨口答道,難道要說是他所創的不成,那可不符合他的原則。
“哼...”姝兒惱怒的瞪了他一眼,這種曲子也能從路邊聽來,信他纔怪。
“這個...你可會唱,”看到她好像有點生氣,無衣搔着後腦勺,腆着臉問道。
“奴又不是神仙,怎可能聽一遍就會?”姝兒沒好氣的回道。
“那我再唱一遍。”說完,無衣就又唱了起來。雖然他唱的不是很好聽,但曲調卻是完全相同。
聽無衣唱了幾遍,姝兒差不多就知道這曲子的音調是怎麼彈了,當下邊彈邊唱起來,其中無衣又給她糾正了幾次,她才把這首《枉凝眉》完全學會。
姝兒不厭其煩,一遍一遍的彈着唱着,務必把這首新學的曲子練熟,唱着唱着,漸漸步入佳境,唱起來幾乎和原唱無有分別,甚至還超出了幾分。再加上她感懷身世,帶着一絲絲的哀怨,更契合了歌曲中的意境,聽起來,簡直是天籟之音。
不過,無衣聽過後,卻是苦笑,看來這也不是什麼歡快的歌,索性也不再管她,眯起眼來,聽着姝兒彈奏的曲子,靠在牆壁悠悠睡了過去。
一曲罷了,姝兒回過神來,看着無衣,卻發現他早已沉沉睡去。看他睡的這麼香,姝兒不忍打擾,把手中的琵琶輕輕的放在一邊,看着無衣那如炭一般的黑臉。看着,看着,忽然感覺無衣臉若不是太黑,看起來倒是還蠻俊俏的。驀然間,她發覺眼前這個少年簡直是個迷一般的人,十五歲就開了一間小店,還有一身好武藝,並有一堆聽話的手下,竟然還會做出這般動聽的曲兒,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姝兒看着無衣,一時,不由癡了。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綿綿細雨,些些雨絲飛入窗來,撲在臉上,讓人感到一陣清涼。
雨一下就沒停,一連下了幾天。幸好雨勢不大,要不然這漲秋小集怕是又要淹了。
爲了避免魚粥店被水淹了,無衣和店裡的人合力弄了許多沙包,等到洪水一來,就把門關上,用沙包堵住,到時候再大的水過來,也不怕了。
無衣站在魚粥店後面的屋檐下,看着空中不斷飄落的雨絲,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從早上就沒有停過。
看了一會,微微皺起了眉頭,今年這雨下得奇怪,往年這時候雖然有雨,卻沒有下過這麼長的,若是再不停,河水怕是要漫過河堤,到時小集可又要淹了。
“小心一點,趕緊把魚放到水塘裡去。”
無衣正想着心事,這時,桃源洞天的大頭目何二狗指揮着手下從後門挑魚走了進來。
何二狗看到站在屋檐下的無衣,連忙走了過來。“東主,”來到無衣面前,何二狗恭敬的叫着。他一身衣服已經被雨水溼透,水珠從他臉上、發間不停的往地上滴落,發出“滴滴嗒嗒”的響聲。
無衣看得直皺眉頭,“怎麼下雨也過來了,也不戴斗笠和蓑衣。”
“東主,聽說上游也下雨了,我和洞天裡的鄉親商量了一下,覺得應該多運點魚過來,要不然上游的水衝下來,這水路可就沒法走了,到時候怕會耽誤店裡的生意。至於蓑衣和斗笠,坐船要那沒用,就乾脆不穿了。”何二狗對無衣解釋着說道。
“倒是辛苦你們了,但若是雨勢太大就不要過來了。等會兒你們去找張昆他們拿件衣服換一下,然後去讓廚房給你們熬碗薑湯喝喝,不要着涼了。要回去的時候到櫃上拿些銀子回去給鄉親們,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如今大家都時常帶着抓回來的魚和山裡的野獸去須縣賣,所獲豐厚,除去大家分的,洞天裡還有些盈餘的銀子,就不用在店裡拿銀子了。其實,大家都很感謝東主,若不是東主,也沒有小的們的今天。”
“感謝我做什麼,這些都是你們自己努力得來的,是你們應得的。”無衣聽了,正色說道。他確實沒做什麼,他只不過是引導他們走上一條和他們以往截然不同的道路而已。
“若不是東主,我們怕還是一羣整日被人唾罵的賊寇,有東主,纔有了我們,洞天裡的鄉親不永遠記着東主的恩德。”說完,何二狗眼眶一紅,竟似要哭出來。有時候,他們想想以前做水賊時的窮苦日子,再和現在豐衣足食、大魚大肉的日子相比,簡直是不敢想象。
這時,那幾個挑魚到水塘裡的水賊過來了,無衣看了,安慰着何二狗說:“好了、好了,帶大家去裡面換件衣服,然後到廚房弄碗薑湯喝一下,去吧。”
何二狗聽了,轉頭看到過來的水賊,對無衣說了一聲,就帶水賊往裡面走去。
無衣在外面又站了一會,就往裡面走去。
姝兒坐在一處靠窗的桌旁,看着窗外不停落下的雨絲,微微嘆了一聲。
穆雨坐在她旁邊,支着下巴,也看着外面的雨,愁眉苦臉的。
無衣來到裡面,走過來看到看到兩人的樣子,就問道:“怎麼了,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都沒什麼生意?”穆雨撅着小嘴嘟囔着說道。這幾天下雨,店裡的生意明顯少了很多。
“這下雨天的誰會出門,你沒看到渡口那幾個擺渡的老頭都跑光了嗎?”無衣看到穆雨一副小孩子的模樣,不由笑着說。
“哼...”
聽了無衣的話,穆雨心情很是不好,轉過頭去,不理他,給他一個腦後瓜。無衣轉頭看了一下,發現夥計們都無聊得趴在桌上打盹,連黃清平也無聊得在那邊發呆。
想了一下,就對着還算清醒的穆楚叫道:“穆楚,你們去把我前幾天帶回來的爐子和銅盤各拿四個過來,順便把爐子裡的木炭給點了,今天沒事,我就讓你們嚐嚐從沒來吃過的東西。”
穆楚聽了,就拉着兩個夥計往裡面去拿東西了。
“東主,什麼好吃的東西呀?”穆雨聽了,頓時來了精神,轉頭來對無衣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聽褚明他們一衆水賊叫無衣東主,店裡的人也跟着叫他東主,只有剛來的姝兒和黃清平沒有這麼叫。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無衣賣着關子。
穆雨聽了沒好氣的對他“哼”了一聲,眼睛賊溜溜的一轉,轉身就跟着哥哥跑去。
看到她一副長不大的樣子,無衣連連搖頭,轉過來看到姝兒也一副憂愁的樣子,就輕聲問道:“怎麼,擔心店裡的生意?”
“嗯,”姝兒微微點頭。
來到這邊也有一陣,店裡的人對她都像親人一樣,讓飄零在外的她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溫暖,她已經把這當成了自己的家。對於家中的一切,她當然關心。“不用擔心,這小集每年都要被水淹一回,小集上的店家有時候一月半月都沒法做生意,你看他們在這邊這麼久了,還開着店。他們都不怕,我們怕什麼,不要擔心。”說着,無衣抓住姝兒的小手輕輕的安慰。
無衣把姝兒的手抓在手中,忽然感覺這手竟然如白玉般的溫潤,柔若無枝,輕輕的摩挲,竟然非常的柔膩,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的摸一下。姝兒感覺到無衣手上傳來的溫熱,和他拇指劃過手背引起的些些顫動,臉煞時一片羞紅,掙扎着抽回手來,怒氣衝衝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無衣看了,不由一陣尷尬。但這不能怪他,誰叫她的小手竟然這麼的柔軟、這麼的嫩滑、這麼的細膩,讓人忍不住就想輕輕的摸一下,這能怪他嗎?
這時,穆楚他們把燒着木炭的小爐捧了過來,總算緩解了他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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