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窗外看了一眼,車子疾馳,車外的街景飛速後退,有一瞬間我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從五年前我就深知蕭長安的脾氣,他是那種說一不二的男人,說的話從來我只有服從,沒有質疑的資格。所以我也不打算再費口舌,想着等到了目的地再見機行事。
正是金秋時節,陽光亮的耀眼,車內空氣有點溫熱,睏意漸漸襲來。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耳畔傳來蠱惑的聲音,“莫離,醒醒。”
似乎有手指輕輕掃過我的臉,然後是脣,最後停留在那裡。
我猛然驚醒,擡眸一看,蕭長安正和我保持着幾釐米的距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趕緊將身子坐正,耳熱心跳地推開他,“看別人睡覺幹什麼,無聊!”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是不是夢到我了,我剛纔聽到你叫我的名字。”
看他認真的樣子,我以爲自己真的不小心叫了他的名字,但是我嘴上還是犟着,“我夢見你?拜託別讓我做噩夢好不好?我看見你躲都來不及,還會做夢夢見你?真是的。”
他伸手過來佯裝要抱我,我剛要躲,他卻是虛晃一下,在我耳邊把那幾根頭髮幫我別到耳後,對我說:“莫離,你要是再這麼說,小心我做些對你不好的事。”
我佯怒,“你是小孩子啊,整天說這些有意思嗎?你再這樣,我可真要生氣了。”
蕭長安看了我一眼,幸災樂禍地笑了,嘴上卻是繼續埋汰我,“瞧你現在怎麼膽子這麼小了,是不是寧致遠把你管的緊?我開兩句玩笑都不成?”
他開口閉口地提到寧致遠,讓我心裡真的很不舒服,如果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那隨便他怎麼說,我都不會介意,可是正因爲不是那樣,而他和寧致遠又是同父異母的關係,所以每次他或認真或無意地提到寧致遠,都會讓我渾身一凜,我總是怕他會在我和寧致遠之間作梗。
所以我沒好氣地回了句,“寧致遠把我管得緊不緊,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你不是希望我和他好好的嗎?”
“是,是,我是希望你和他好好的,好好談一場戀愛,畢竟,據我所知,自從五年前你去過我家之後,好像你也沒正經八百地談過什麼戀愛,所以,你要抓緊寧致遠,抓緊大好時光和他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這樣纔好。”
他不提五年前還好,曾經我以爲我早已經把那段往事挖個坑埋到了時光的洪荒深處,只要我不想,就沒人會知道我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可是自從蕭長安突兀出現在我身邊,我就經常不能控制自己去想到那件事,而且在此之前,我一再地想要從寧致遠身邊離開,因爲我自知自己配不上他那麼純潔的高大上的男人,可是卻不知怎麼回事,每當我鐵了心要從他身邊滾開,總會有一隻隱形的手將我重新拉回到他身邊。
我不知道那是誰的手。
我不知道那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
只是經歷過之前的幾次事情之後,我發現自己漸漸地喜歡上了寧致遠,他的每一次喜怒哀樂,都會不經意地撕扯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尤其是這一次,他態度大轉變,他在我面前是那麼輕言細語,那麼溫柔甜蜜,讓我情不自禁跌入那個甜蜜的叫做愛情的漩渦裡。
我不知道自己如此坦然接受寧致遠是不是一種錯,我甚至挺傻逼地爲自己開脫,哪怕是一瞬間的溫暖,那也可以,就當是我活這麼大,也品嚐到了愛情的甜蜜。
哪怕突然有一天,寧致遠不要我了,也沒關係。因爲我愛過了,我沒有遺憾了。
這樣想着,我心裡突然泛起了一股悲涼,鼻尖一酸,差點落淚。
蕭長安的聲音把我從恍惚中拉了回來,“好了,真不經逗,不逗你了,跟我下車吧。”說着,他拉開車門下去,又繞過車頭過來幫我打開車門。
車子所處位置是一座小區,小區有個好聽的名字,南湖春天,我疑惑不解地問他,“來這裡幹什麼?”
蕭長安不說話,拉着我的手快速地朝一棟電梯公寓走去,電梯停在11樓,一梯兩戶的格局,他拿出一把鑰匙打開其中一扇門,對我說:“進去看看。”
我警覺地看着他,站在那裡沒動。他皺皺眉,推着我就進去了。
“你以後就住這裡。”不等我張口,他立刻打斷我,“我知道你要問爲什麼,沒別的原因,你可以當我這個人愛管閒事,我就是看你住那個地方太窩囊了,再說,你每週末不是還要接那個小傢伙回來嗎,難不成兩個人擠你那破屋子?太寒磣了,我晚上也睡不安穩。”
“你這是做什麼?我……柳依依說了她那裡有一套閒置的房子,說好這兩天要搬過去的。”
“你告訴她,不必了。再說,我已經把你的東西搬過來了。”
蕭長安這麼一說,我這纔看見客廳的地上堆了一些東西,沙發上也有一些衣服什麼的,居然都是我的。
“誰讓你自作主張幫我搬走的?你跟我商量過了沒有?”我有些氣憤。
“好了,別這副鬼樣子,男人不喜歡女人這樣。你可以乖點,我喜歡。”他笑嘻嘻地。
蕭長安靠在過道的牆上,揉着胳膊,“早上搬東西差點把我胳膊扭到了,你不但不感謝我,竟然還用這種質問的口氣,真是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了。哎呦!”
說着他做出非常痛苦的樣子,我撇了撇嘴,“活該,誰讓你自作主張。”
頓了頓,我又問,“這房子是你租的?那我把租金給你,不然我住不踏實。”
“你好好住着不行嗎?非要搞這些名堂!”他顯然有點生氣。
“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我已經欠你很多了,如果租金不給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面對你。”說着,我的聲音就低了下去,頭隱隱作痛,我伸手在太陽穴處使勁按了按。
他這下是真的生氣了,怒視着我,久久不說話。良久才說:“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而且,你以後不要對我老闆着一張臉了,難道你不知道你笑起來非常好看?”
我牽強地笑了笑,他倒是來勁了,推着我來到衛生間的鏡子前,指着鏡子裡的我說:“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鏡子裡,我嘴角笑意仍在,身邊的男人溫柔款款地看着鏡子裡的我,我們離得很近,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實際上蕭長安並非現在偶像劇裡那種男主角那樣的帥氣,至少乍看一眼不會讓你覺得太驚豔,但他獨有一種男人的魅力,尤其是他泛着青色的下巴,看起來很有男人味。
“莫離,如果我沒說錯,你一直在盯着我看,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帥?你喜不喜歡我這樣的男人?”他有些促狹地看着鏡子裡的我。
我心裡一慌,推開他飛快走出了衛生間。
蕭長安的好意我沒法拒絕,我也沒有底氣拒絕。我不能帶着果果住在城中村了,所以我只能接受,雖然接受的那麼忐忑不安。
房間裡基本生活用品很是齊全,屬於拎包入住那種,我迅速整理了本來就不多的東西,拍拍手道,“你可以走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過,我得說清楚了,這裡只許你和那個小傢伙住,至於寧致遠,我不管你們多恩愛,總之他不許在這裡過夜,聽明白沒有?”
我推他出去,他也沒再糾纏,關上門後,我趕緊給柳依依打電話說了這事,柳依依聽起來心情還不錯,我也放心了許多。
牆壁上的時鐘指向了下午五點,想着過一會也許寧致遠就下班回怡豐花園了,我想了想,還是洗了把臉,打車去了怡豐花園。
回到怡豐花園後沒多久,寧致遠就回來了,他摁了門鈴,我跑去開門,剛打開個門縫,他就迫不及待地衝進來,我被他一下子抱進懷裡,他火熱的脣迅疾地貼上我的。
他幾乎不肯給我喘息的餘地,密不透風的熱吻持續了很久,在那段輾轉纏綿的時間裡,我根本無暇去想其他的,只有傾盡全力去迴應他。
書上說愛人之間根本用不着太多語言的交流,有時候只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吻,就足矣。
我徹底信了,因爲在他吻我的時候,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對我的那種情感,想想真的很奇妙,當一種愛是由恨轉化而來的時候,這愛多少都會有些令人感慨萬千。
可是沒辦法,我沉醉其中,無法自已。
我甚至把果果拋到了九霄雲外,根本不去想如果哪天被寧致遠知道了果果的存在,以及果果和我之間的關係的話,他會如何的鄙視我,他又會如何來質問我,在這場愛情裡,現在的而我纔是那個可恥的騙子,可我沒法控制自己去接受寧致遠給我的溫柔疼愛,哪怕,他給我的愛只是曇花一現,我也貪戀那片刻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