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走!”柳淺淺這回誓要出口“惡氣”,“那麼清高看不慣我們,就自己出手教訓。我和你單獨打一架,贏了你,就放我們走,而且從此都別管我們的事。你不是喜歡挑事?還跟什麼長風造立約過白羊。”
“啊?”笑死人了!這對姐妹花的眼裡,黑白是顛倒的,她已經很清楚。但能提出打架來解決,智力也顛倒的,和年齡成反比。
“啊什麼啊?要不是你屢屢壞我們好事,我們早賺一大票走人了。”騙子怎麼了??沒本事還做不了這行呢!
“我不會打架,而且也沒必要。”其實想把柳淺淺揍扁,“囚你們的又不是我,所以就算你贏了我也沒用。”蘭生看一眼柏湖舟。
柏湖舟擺手,“我幫忙的,完全不知遙空對這二女是何打算。看着挺好的姑娘家,想不到心腸歹毒,手段邪惡,將他人性命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裡有誰丟了性命?哼——我若要這兩個丫頭的命,一個能跑出去?一個還能喘氣?早死透了!”輕鬆說命,柳淺淺聽不懂人話。
“沒有人會對囚自己的人良善,我們自謀出路而已。若你們放了我們,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有因纔有果。”柳今今的頭腦比柳淺淺好一點。
“確實,有因纔有果。”蘭生反過來幫姐妹倆,“叔叔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趕緊送客吧。”
柏湖舟瞪她,“不是說了不關我的事?”說着就往身後看。道一句怎麼還不來。
“師妹,把解藥給六皇子妃。”
柳今今終於和蘭生對上眼,輕蔑之極,“六皇子妃不敢跟淺淺打架,敢不敢拿解藥呢?只剩最後一粒,若毀了,今晚之後,這人就是行屍走肉,只聽令我二人。”
柳淺淺眼中的狡猾一閃而過,從腰袋裡倒出一顆藥丸。捏在雙指之間。以絕對挑釁的口氣,“敢不敢?”
本想自己去拿解藥的柏湖舟身形一頓。小掃更是一動不動,那張平凡的臉上空白一片。這般情形,都知柳淺淺不會善罷甘休。卻又不知她到底會怎麼做。
蘭生似乎想都不想。即刻朝柳淺淺走去。
“蘭侄女……”柏湖舟卻有所抉擇。這個抉擇甚至不難作。小雨只是一個普通使女,蘭生的份量當然比一個使女重得多。
蘭生沒有停下,她不管別人的三觀正不正。說實在的,身處的這個達官貴人圈裡,又照她的標準來衡量,就沒有正三觀的人。她自己也不正,只求個自在活法。關鍵是,三觀不正並不代表三觀就壞。若是怕被柳氏姐妹整,隨便小雨啊大雨的人成屍體還是傀儡,她覺得自己就跟那對姐妹花同類了。
她這人性格脾氣都有不少毛病,老被人說刻薄,不過還沒到惡毒的程度。既然不是絕症,毛病也可能“輕重反覆”,但也不存着無私的好心就是了。
右手空握成拳,伸左手取藥丸。
柳淺淺夾藥丸的手指刻意一鬆,趁蘭生專注去接時,手一揚,對準她的臉灑出一片鮮綠粉。
但凡有毒之物,若不加工掩蓋,多數深色或彩色,而這鮮亮的綠粉叫蘚面,沾到皮膚就生毒菌爛瘡,無藥可治,自己會好,就是完全癒合的時間需要久一點,要三四個月。
想着蘭生的爛臉,柳淺淺剛笑到露齒,灑出去的鮮綠忽然反撲了她滿面,那縫白牙都成綠色了。
風?!
柳淺淺終於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將要頂一張爛臉過幾個月,不由慘叫一聲,捂着臉跑進屋裡。
蘭生聽到柳淺淺慘叫,擡起頭來,只看到狼狽而逃的背影,臉上神情表示很“奇怪”,不解得瞧上柳今今一眼,“你師妹怎麼了?”
柳淺淺姑娘的想法都寫在臉上,過於急切顯露你要倒黴的小樣兒,她就猜了幾種攻擊形式。果然,還是撒粉灑毒的機率最高。她還擊的形式就簡單了,只有一種,以不變應萬變。
饒是柳今今騙功十足,演技堪比影后,這時呆愣的表情也再真不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然而,蘭生要走時,她突然張手來捉。
蘭生的身體素質已經非常好了,歸功於每天早晚半個時辰的堅持。她的衣袖纔要讓對方觸到,就被她快速捲了起來,手藏在袖中,不露一寸皮膚。
柳今今想不到蘭生這麼敏捷,卻是冷笑連連,雙手在身側攤開,“別人用失敗了的方法,我不會再用。六皇子妃何等身份,我不像我師妹那麼沒腦子,只想說兩句話罷了,你實在不必如此膽怯。”
蘭生並未掉以輕心,對方攤手顯無毒,不代表無害。她也不受激,仍是防備的眼神,抱臂夾拳,隨時揮出,就能打到柳今今那張漂亮臉蛋。她若膽怯,早離這女人遠遠的,不會與之近距離對視。只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柳今今的目的就是近距離對視。
北疆心術,本是指控制意識的天能,後來能者血脈稀缺,所收弟子多以靈悟慧覺見長,再輔以藥物或藉助特具迷人心神。柳今今和柳淺淺雖然同姓柳,但她是北疆宗主的親生女,也是當今唯一還擁有這種天能的人。不過,她的能力已不比她父親,不但用一次很傷身,而且最多七日,被控心者就會恢復自我意識。
柳今今怕暴露身份,除非是十萬火急關係性命。行騙至今,施展不過一次,就在沙洲太守供養的能人識破騙局之後要揭穿她的瞬間,藥物用罄,只好施展心術,逃過一劫。她卻因此病了半個月,又讓沙洲太守通緝,外出行走也很不方便,纔不得已與柳淺淺聯手,
然而,蘭生的出現激起了柳今今前所未有的比較之心。同樣擁有能族血脈,同樣是大小姐,她當年集長輩同輩的寵愛一身,在北疆如神女一般受人尊重,與蘭生的意氣風發可相提並論,只是她的快樂都屬於曾經了。而蘭生的曾經是她的如今,任性放妄,無所依靠,張惶中不知何去何從。她和她,好像互換了命運。而且,自從碰上蘭生,騙也不行了,錢也沒有了,見一回就會落入更沮喪的低谷,還被天玄道困在走不出去的陣法之中,感覺僅有的那點自尊自由都快渣子不剩。
彷彿,老天只能讓她們其中一個好。這樣的想法,因與蘭生再一次的碰面,如遮天蔽日的烏雲覆蓋了柳今今的自尊,電閃雷鳴,恨不得將好的命運劈壞,換過來給自己。她知不對,但嫉妒,羨慕,痛苦,悲絕,懷念,委屈,百感交集之下,心念生出驚濤霹靂,欲迸發懾人。而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百感化能,由眼傳遞給眼。
蘭生看到柳今今雙眸變雙色時,目不轉睛。她爹的樣子可以忘,但她爹的齊瞳很難忘,外圈銀亮,中間漆黑,一點藍瞳。可柳今今的眼睛上一秒還是褐黑色,這時左眼裡如同一團濃郁的墨,連瞳孔都看不見,右眸的褐黑卻褪如撞巖的海浪白,只有瞳孔維持原樣。
然後蘭生看她脣動,很清楚聽這麼一句話——
“你今天會對遇見的所有男子拋媚眼,還會找到一個叫車非微的男子,投懷送抱。不管他怎麼趕你罵你,還有別人怎麼笑你說你,你就是會黏着他不放,直到破曉時分。現在,你對我說,好。”
柳今今直直望進蘭生的鳳眸中,因爲看得越深,控制的力量越強。但有剎那,她心神恍惚了一下,再看卻無異常,只是那對人們盛讚刁美的俏目原來平淡無奇得很。嗯?南月蘭生說什麼?只要答一個字,怎麼說了一長句?
“……你對我說,好。”
“好。”柳今今說完,雙眼不再奇異,冷然望着微笑的蘭生。這人居然還笑得出來?她下得控心術是針對某個特定範圍的,只有做指令部分的事時會無自我意識,其他時候,包括她發出的指令過程和內容,蘭生都會記——
柳今今睜大眼,突然想起蘭生說什麼了。蘭生並未答好,反而將她的指令對她重複了一遍。說好的人,是她自己!也就是說,今天對所有遇見的男子拋媚眼,還會對車非微怎麼怎麼,都要由她自己執行!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爲何會聽蘭生的話?她竟遭到自己心術的反噬?
柳今今再也維持不住清美的優雅形象,對蘭生厲喝,“你怎麼做的?”
蘭生挑眉,語氣疑惑,專長之外的遲鈍勁再次得到充分體現,“什麼怎麼做的?我做了什麼?你如果是指我重複你的話,實在因爲太有趣,就想讓你也聽聽看,要是別人對你這麼說,你會有什麼感覺。”
她雖瞧出柳今今與衆不同之處,卻不知她出身北疆心術,只憑自己的認知覺得似乎是施展催眠術之類的手法,心裡難免要抗拒一下。完全沒料到柳今今讓自己這麼一下,要成爲拋媚眼託懷送抱的傷春女了。
有句話說得好: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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