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兒彆着急,今日正是姐姐七七,我得去南月祠陵爲她作引魂,故而停在此處。我記得祠陵在西村,約十五里地吧。”鄔梅十三年修身養性,怎會與寵壞的南月萍計較。
南月萍一愣,方知鄔梅特意湊七七日抵達,不知說什麼才能掩蓋自己無狀,只能點點頭。
“你先回府報於你父親知道,我要爲我姐姐守陵一年。”鄔梅回頭又對凱叔道,“凱副總管,我只留兩個丫頭,其餘人麻煩你帶去府裡安置,我這邊和他們的日常用度自有寧管事安排,你只要管住就行了。”
南月萍面上閃現喜色,想鄔梅要守一年靈,那可好得很,有一年的時間想辦法不讓她母女二人進門。心裡終於高興了,神情也痛快。
“那我呢?”南月蘭生問。她屬不屬於其他人?
“你想陪我也好,想去家裡住也行。”當媽的小事不管。
“我陪您。”讓她一個人去南月本家,不如傍着親孃更不受約束。
鄔梅目光了然,但面上不笑,只淡淡一聲好。在外人面前,她可以謙虛,絕不可以真嫌棄女兒,否則等於否定自己。
南月蘭生也很清楚。她那回想跑卻被鄔梅抓回去的時候,鄔梅就說了,這世道能獨自闖蕩的女人有兩種。一,妓娘。二,**。兩種雖是名正言順,卻也是一本斑斑血淚史。像她這樣還沒嫁人的大姑娘,沒有一點家族依傍,什麼都沒摸清楚就往外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等着讓權大財大的人生吞活剝。
南月蘭生骨子裡得意洋洋的穿越範兒立馬蔫兒了。可不是,千里馬還得遇到伯樂呢。雖說自己來自未來,只要稍微想想就覺得自己還是挺無能的。不會製造生活用品,文學細胞少,古詩詞記不全幾首,武器**啥的,兩眼一抹黑。她就是一個普通女孩,很多人說大學畢業意味着失業,但她揣着她的專長仍懷有夢想,也只有這一項是畢生追求。不過,她的專長在這裡受限,能不能克服,還需要耐心摸索。
“梅夫人,我陪您去。”安鵠道。
鄔梅對安鵠一路親切,如同子侄,“我雖然高興你陪同,不過你最好還是送萍兒返家的好,做事做到底。”
安鵠張了張口,卻被南月萍拉着就走。
“梅姨說得對,鵠哥哥是護我平安的,要是我出了事,你可沒法跟父親交待。”
安鵠回頭,看的是蘭生,只是蘭生如同這個月每天的表現,對他不親近不靠近,仍然陌生。
嘈雜好一會兒,車隊往城門駛去,留了兩輛馬車六個人。
“蘭生,陪我坐吧。”鄔梅這麼說的時候,不容人拒絕。
南月蘭生坐進車裡,感覺車子動起來,向西面行。
“安三小時候同你要好得很,你也是三哥哥長三哥哥短,如今大了,你怎麼看他?”蘭生對安鵠的疏冷,鄔梅想成男女之防,覺得十分恰當,但她關心大事。
南月蘭生望進鄔梅的眼裡,“童年的玩伴而已,現在這個年紀,要避嫌了。”
“對我還謹慎?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安鵠二十一,你二十,早該成家的年齡,又有小時候的情分,嫁給他挺不錯。你要是願意,我跟你爹說。”鄔梅眼中光芒點點。
南月蘭生看着,不說話。
鄔梅果然還沒說完,“安鵠雖是庶子,安丞相還是相當喜歡這個孩子的,故而送到你爹門下。他的命格安穩富足,配你綽綽有餘了。”
這就是大榮朝的人說話,三句不離命卦。
南月蘭生呵呵笑道,“恐怕要叫孃親失望,我對安鵠並沒有男女之情。安鵠悶得很,萍妹說十句,搏他一樂而已。”她很佩服南月萍堅持不懈地努力,換作她,要喊救命。
“就因爲他悶?”鄔梅不太信服,三個月前女兒悶死她,三個月後女兒嫌人悶。
“人的一輩子很長,找個討厭我的相公都比悶相公好。”南月蘭生隨口說說,不想現在就考慮嫁人的緣故。
“也罷,等一年半載,我或許能讓你嫁得更好些。”鄔梅一點都不失望,女兒要是動心思,她才傷腦筋。嘴上說安鵠配蘭生綽綽有餘,對女兒的婚事卻有更高期望。
南月蘭生眉一擡,“娘說守陵一年,原來以退爲進,虧得萍妹妹樂壞了,以爲不用跟我們母女二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我真心想守,十三年都等過了,還在乎這一年嗎?”鄔梅躺下閤眼小寐。
“娘是真心,卻有幾人信?越如此做越在別人眼裡張揚。”她靠着,也閉目養神。
“只要一人信我即可。”鄔梅脣角微翹起。
“我不懂,他爲了大夫人趕走你,顯然已做出選擇,你爲什麼非要回到他身邊?”愛情有十三年這麼長久?
“姐姐確實想趕我走,我知他爲難,自己走的。”這纔是真相,“離開那日我發誓,屬於我的,我都會拿回來,而我從不當誓言是玩笑,如同我答應嫁他爲妾一般。我許諾了他一生,別說十三年,三十年也要回來。”
“哪怕他可能早忘了你。”丈夫,丈夫,一丈爲夫,一丈以外自求多福。
“以女人看女人,你覺得我老了嗎?”脣色明亮,容顏姣美,自信令鄔梅感性。
南月蘭生不睜眼,但聽鄔梅輕笑。女子其實不需要他人肯定自身魅力,只需自己肯定自己。
到了西郊大夫人陵旁,兩人剛下車就聽一蒼老的聲音傳來。
“早該這麼做,今日七七,多重要的日子,怎能在府中草草過?”一個白髮蒼蒼的婆子拄着柺杖站在幾間草屋前,眯蒙着老眼。
南月蘭生立刻感覺身旁鄔梅激動起來,呼吸快促,抿住雙脣,好似要哭出來了。
“葛婆婆。”
婆子也是渾身一顫,乾裂的嘴嚅動好半晌,老胳膊老腿突然注入力量,急步來到鄔梅面前,捉着她的手肘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梅……梅小姐,是你嗎?”
“是我。”鄔梅反捉婆子的手,“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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