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還三時堂,任鴻請呂清媛假扮“任黎”應付賓客。而他獨自坐在屋內沉思,回憶今天發生的事。
在他面前,天地棋局自動升起。五色氤氳托起一張玉質棋盤,上面散落數十枚棋子。
“首先是任魁降生,作爲金河道君轉世身,他被崑崙派推入劫數,和龍族牽扯上關係。”
一枚棋子落在棋盤,流光命軌一閃而逝。
“未來,我可以利用這一點收取定海大聖傳承。”
隨着棋子演化,相關的命運浮現在任鴻眼前。
定海大聖在東海曾遺留一處仙府。百年之後,任鴻能通過任魁開啓仙府,得到定海大聖的傳承。
“接着是‘任家血脈’的這層意義。任魁降生,任家得以延續,從而引出‘雨師’。不出意外,他應該是天皇閣殘部?”
天皇閣仍留有殘部,這一點超出任鴻意料之外。
“雨師在,或許大風、雷神以及雲母也在?”
天皇閣核心力量就是十二神。
即天皇閣主本尊、日月星三覡、琴醫劍卜四巫以及風雨雷雲四護法。
如今琴巫一脈成就了天琴仙宗。日月星三巫覡在華胥山守護天皇閣遺蹟。風雨雷雲四大護法傳承則化作四道隱秘傳承,建立天門組織。
“想來,他們是天皇一系,和天目站在同一戰線。”
這一琢磨,任鴻明悟他們的意圖。
“連山天下,父親大人又打算爭一爭帝統嘍?”
任鴻在棋局落子,四顆棋子包圍象徵任魁的棋子,象徵風雨雷雲。
“四護法以‘大風’地位最高,又稱‘風伯’,是風氏血統本家。”
突然,任鴻心有所感,卜算東方傲風的近況。
東方傲風自宮,在他預料之中。他要算的,是東方傲風的血脈。
“果然,他身上也留着風氏一脈的血統,所以他是這一代的‘風伯’?只有這樣,他才能順利融合天目衍生的‘神眼’。”
鬧了半天,東方傲風是天皇閣殘部?
風伯一系護法,來自天皇閣二代閣主,是二代的嫡系血脈。
任鴻出手推算,漸漸摸出一點有關四大護法的訊息。
四大護法傳承皆在,大風傳承在華山派東方世家。雨師傳承化作仙道,以師徒方式代代延續。雷神傳承同樣隱藏在仙道,化爲一個擅長雷法的仙道門派。但具體是哪一派,任鴻暫時算不出來。而云母一系,則化作一個雲氏修行世家,也是明面上最明顯的一系。
“天皇殘部得天皇指示,要滅掉炎帝傳承,斷絕神農八世的最後一個帝統,重新開創太昊時代。而任家,作爲可能的人選之一,他們纔會刻意下手?等等——還有紀家!”
任鴻再度出手,卜算兩家陰宅的毀滅情況。
“我家和紀家都是傳承百年的大族。論時期,在前面幾代皇帝時便已經出現在幽世。當今這位輪值皇帝想要動手,也要顧及影響。”
“在我推算中,彷彿有一隻幕後黑手,想要毀掉兩家陰宅福地——”
“但我用天皇秘法卻算不出來。”
任鴻用天皇秘法配合《天衍算經》,其演算能力已超越真人層次。能阻攔他全力測算的,唯有道君出手矇蔽天機,或者……
“或者就是天道力量本身,才能避開我的測算。”
因爲這次借用天道之力,如果幕後黑手是天道,那麼自然算無可算。
“父親大人,難不成又是您啊?”
任鴻揉揉腦門,但他心裡明白,這個可能性非但不小,反而可能是正確答案。
任氏、紀氏,都有可能成爲神農八世的最後一個皇族。所以,天皇早就開始佈局,滅掉這些家族。
四大護法過來窺視,便是天皇預示。
“不過沙天樓怎麼也來了?他們是反天一系,難不成反而是來保護任家血脈?可回想當初我被刺殺,他們似乎也很針對我?這又是爲什麼?僅僅是龍庭的懸賞?”
任鴻就因爲缺少一個極爲重要的線索,導致遲遲無法看破全局。
反覆思量許久,他仍無所得。索性把棋盤抹掉,重新計算。
“當今天下,不管四大護法、沙天樓還是三清道統,說到底就是逆天和天皇兩系。”
棋盤上,任鴻重新羅列棋子。沙天樓、三清道統、東華北斗,一顆顆棋子擺放在棋盤一側。而四大護法則擺放在另外一側。
到最後,與其說是圍棋倒不如說是象棋。在兩端,各有一王帥。彼端爲天皇,而這一端則是任鴻自己。
任鴻捏着象徵自己的棋子,自語:“我的立場很明確,我是絕對不可能當‘天皇容器’的。”
“那麼,不論雨師跟我有何等淵源,站在天皇老爹那邊就是敵人。他們的目標既然是讓任家絕後,斷絕我們掌控帝統——”
任鴻用自己的棋子輕輕一撞,把界河另一端的雨師棋子撞倒。
“那我就讓任家千秋萬代,成爲神農時代的最後一個帝朝。”
“爲此,龍族也好,三清也罷,甚至沙天樓也可以利用。”
任鴻手指一動,以“任魁”爲核心,把無數枚棋子重新凝造,編織屬於他的命網,對“天皇”以及其他三護法,形成合圍之勢。
在這張命運脈絡的未來,任家會有人建立新朝,以太陽爲本命星,爲本世代畫上圓滿句號。
當然,這只是任鴻編織的命運。這張命網註定會受到衆多道君的干涉,從而扭曲更易。
至於未來的目標能不能達成,就看任鴻和道君們博弈的手段。
“不過比易天定命,我還沒輸過!”
任鴻自信滿滿,起身走到外面。
菡萏提着竹籃過來:“公子,剛纔有農夫送來一捆稻禾,不知是何用意。”
“今天咱們大辦流水席,想必是哪裡的農民吃了飯,又不好意思白吃。所以,送來一捆稻禾當賀禮?”
任鴻打開竹籃上的紅布,看到裡面黃橙橙的稻禾。隨手一捏,稻粒十分飽滿,還略帶清香。
“挺不錯的,你且留着吧。回頭弄出稻米下飯。”
任鴻說完,往隔壁走。可剛走出幾步,他倒着回來:“菡萏,等等——”
“你說是一個農夫?”
“迎春親眼看到,據說是個頭頂斗笠、肩扛鋤頭的黑瘦老農。”
聽到菡萏的描述,任鴻眼中迸發異彩,猛然想到一個人:“老農,莫非是他?也對,天皇老爹折騰這麼多事,他怎麼可能坐得穩?”
“難不成,這稻禾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