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牙有很多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有一點他卻是做得很好。
對光頭雄吩咐的事情，十分上心，即使是打掃個衛生，出門買包煙這樣的小事，他都是親自來辦。
諂媚的樣子，令很多人背地裡暗罵，但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團座那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高攀不起，而光頭雄是他認識的人裡，最有本事和手腕的人，他打算這輩子死抓着這個人不放了。
想起光頭雄吩咐給他的，一旦這個鬼子有情況彙報，不管他在哪，在幹什麼，必須立馬去找他彙報。
即使他當時在團座的辦公室裡，也要去找他。
豁牙一直記得自家老大吩咐這件事的時候，那嚴肅的樣子，於是早上在聽到對方開口之後，立馬就跑來敲門了。
他剛纔聽執勤的說過，老大昨晚半夜纔回來，纔剛睡下沒多久。
但是相比較於讓老大對他一直不痛快，他還是打算讓老大現在稍微不痛快下。
果然，光頭雄在聽說他的話之後，使勁晃了晃腦袋，回過味來之後，連臉都顧不得洗，就拉着他趕向審訊室。
豁牙悄悄給落在後頭的衛兵打了個手勢，讓對方趕緊去弄熱水和毛巾，本人趕緊跟上。
“你個龜孫不是不學日語嗎？難道你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了？”
光頭雄雖然心裡很急，但是該有細心他可不缺。
豁牙聽着光頭雄貌似很隨意的話，趕緊鄭重在後面回道：“老大，這件事就我跟我手下兩個兄弟知道，別人我都沒說。我記得你的吩咐，這幾天特意跟潘六子學了幾句鬼子華，情報跟彙報這兩個詞，我還是知道的。”
光頭雄嘴角翹了下，豁牙這小子，能力是不大，但是真的很貼心，自己吩咐下去的事情，每次都能辦得很好。
可惜的是，這小子心眼太小，更經不住誇。
他沒理豁牙暗自表功的話，反而說道：“你去喊潘六子過來，名義嘛……就說檔案有些亂，讓他趕緊來重新收拾。”
……
平田目不轉睛看着對面桌上的包子，第一次把窩窩頭吃出了包子的味道。
他實在有些忍不住包子的誘惑，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兩個包子。
“我立了功，可以吃個包子嗎？”
大壯兩隻手各拿着一個大包子，左邊咬一口白菜肉的，右邊咬一口韭菜肉的，完事還捧着飯盒喝口稀粥。
聽到面前的鬼子嘰裡呱啦說了句什麼，他含糊不清地轉頭問旁邊的好基友。
“小升，他說啥嘞，你聽懂了沒？”
瘦子小升吃相要文雅多了，他瞥了眼鬼子，繼續低頭喝了口粥。
“你那吧唧嘴的聲音，噁心了人家了。”
大壯有些不樂意：“俺哪裡吧唧嘴了，就你耳朵好使！狗日的鬼子，還嫌棄俺吧唧嘴，待會兒揍死你！”
小升翻了個白眼，指了指基友手裡的包子：“你要是看別人吃好吃的，你不眼饞呀？”
大壯看基友伸手，下意識就護住了手裡的包子：“弄啥嘞，說好的你早上的倆包子得分俺一個……俺明白了，你是說這鬼子想搶俺的包子吃？草！這兩天是打輕了！竟然敢搶俺的包子吃！”
大壯氣呼呼站了起來，看了眼手中的包子，重新坐下，瞪着還不知道什麼情況的平田喝道：“你個狗日的等着，看俺待會兒不抽得你哭爹喊娘！”
就在這時候，光頭雄龍行虎步地走了進來。
看到審訊桌上兩個人正在吃早飯，中間還放着一份，他不客氣地拿過來，坐在桌子上就打算吃。
大壯張了張嘴，想說那是給隊長豁牙的早飯，被小升用胳膊肘拐了下，嚥下去了要說出口的話。
光頭雄送到嘴邊的手忽然頓住，大壯還以爲這是科長髮現了呢，沒想到科長竟然滿臉微笑地把包子遞給了面前的鬼子。
“吃吧，新鮮剛出鍋的，裡面還有肉。”
平田剛纔被那個壯漢的態度嚇住了，生怕那個平時裡打他的人待會兒下重手，注視着包子的眼神早就收了回去，此時的他正低頭啃着窩窩頭。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擡頭一看，竟然是那個光頭軍官。
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那個壯漢雖然態度惡劣，但是能定他生死的，還是面前的這個光頭。
看着光頭那硬堆起的笑臉，他下意識地搖頭。
光頭雄愣了下，想起剛進屋時聽到的一個行動隊隊員的話，下意識看了眼大壯。
“你以後對人家客氣點！”
說完他轉頭笑眯眯把包子塞到了平田的手中：“吃吧，只要你真心跟我們合作，包子會有的，甚至清酒都可以享受到。”
平田聽不明白光頭的話，但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善意。
他小心地接過包子，看了眼光頭沒什麼表示，放下窩窩頭就狠狠吃了起來。
“那個誰，陳昇是吧？你去食堂再打兩——不，三份飯回來，就說是幫我和邢隊長打的。”
陳昇瞥了眼正在狼吞虎嚥的鬼子，應了一聲就出了門。
……
平田足足吃了五個大肉包，面前的光頭還把自己的兩個肉包，讓給了自己一個。
光頭端來一個大茶缸，他道了聲謝就打算喝下去。
“平田先生，這是給你漱口用的，待會兒你還要回去。”
聽完那個翻譯的話，平田一下子愣住了，他心裡忽然有些發寒，這光頭連這點小小的細節都想到了。
看來牢房裡的那個傢伙，輸得並不冤。
他趕緊照做，漱了兩口才開始把張福利要求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他說得很細，生怕光頭不滿意，連對方說話的神情，都描述了出來。
光頭聽完之後，顯得有些驚訝。
“你是說，對方今天傍晚會把你弄傷，還是那種不得不去醫院的傷勢，讓你趁機在半路上唱《櫻花》這首歌？”
平田點頭：“是的，這首歌我們大和人都會唱，只是他把歌裡面的詞改動了幾個。”
光頭雄眼神一凝：“快說，改了那幾個歌詞？”
“就是把陽春三月改成了陽春五月，還有芬芳無比改成了花香無比。”
光頭雄皺着眉頭喃喃自語：“五月？花香？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