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堂不捨地看了眼多年經營的店鋪,默默牽起女兒英子的手,離開了鋪子。
傻大膽揉着頭上新起的包,不滿地嘟囔了句‘臭老頭’。
山羊瞪了眼傻大膽,對着大狗與獵手說道。
“趕緊的,幹活吧。”
他們需要僞造一個殺人劫財的假象,既然這處聯絡點不好用了,索性就來個毀屍滅跡。
店鋪裡早就潑上了桐油,點上火之後,瞬間就火勢大漲。
“山羊,接下來咋辦?回山上?”
山羊看着眼前還沒蔓延的火苗,目光炯炯有神:“不,咱們去鋤奸!”
……
駝背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
事情的變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轉投果軍,變成了投靠鬼子,雖然他並不在意投靠的是誰,但是手下兄弟跑的跑,散的散,現在跟着他的,僅僅只有二十多人。
這還是這段日子聚攏的結果,當初從鎮子上跑出來的時候,他身邊的人剛十人出頭。
駝背求來求去,不過求了個治安隊小隊長的職位。
大隊長,自然是趙二狗了。
這人的背後,站着小王鄉的實際掌控者工藤太君,一般人很難絆倒他。
就連雙頭蛇,聽說過幾天就要當偵緝隊的隊長了,名義上只比趙二狗低半格,實際上卻不受趙二狗的管轄。
沒辦法,誰讓雙頭蛇那老東西也有日本人撐腰呢?
現在的他,也在找關係,可他那點實力,根本不放在日本人的眼裡。
鬼子對小王鄉這個大鄉,十分重視,派駐的部隊,要遠超以往。
這一下子就擠壓了僞軍們的生存空間。
平日裡他們不僅要聽日本人的使喚,還要想法設法搜刮老百姓,養活自己。
駝背已經有些後悔了,以前他起碼不需要爲吃喝發愁,可他又知道,獨立團那邊是不可能放過自己的,現在的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隊長,聽說了麼,昨天傍晚,鎮西的一家鋪子被一把火燒了,那麼大的鋪子,全燒沒了。”
駝背剝開幾個花生扔進嘴裡,沒好氣地回道:“關老子屁事,燒的又不是我的鋪子,燒了就燒了。”
“不是,隊長,那鋪子可不是別人的,是鎮西何巧手的,他閨女馬上就要成爲大隊長的五姨太了。”
駝背拿酒碗的手一頓,側頭看向說話的手下:“趙二狗沒過門的姨太太家被燒了?”
“是呢,聽說大隊長知道這件事之後,發了好大的火。”
駝背眯着眼睛看着碗裡的酒,像是問一旁的手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這麼大的事,會不會是反日份子乾的?”
……
工藤現在的心情,既高興又複雜。
高興的是小王鄉重新回到了手上,不僅如此,他還成爲了小王鄉名義上的指揮官。
至於日下部大隊長,北上佔領了樂山縣,小王鄉的北面已經沒了威脅。
不過讓他煩心的是,岡本那個傢伙,一下子就從小隊長,提拔成了憲兵隊隊長。
儘管對方名義上只是代理,但是工藤很清楚,這代理跟轉正不過是上面的一句話罷了。
岡本那個傢伙,不就是走了狗屎運,率先打進了鎮子裡麼。
要不是他身後的舅舅,怎麼可能提拔得這麼快。
帝國就是被這羣蛀蟲破壞了眼下的大好局面,否則憑藉帝國的力量,支那政府早就投降了。
“報告大尉,治安隊趙隊長到了。”
工藤收起趙二狗上次送的玉觀音,輕輕放在了身後的架子上。
“讓他進來。”
趙二狗點頭哈腰進了工藤的辦公室,懷裡還抱着一個大盒子。
往常工藤一般會請對方坐下,不過這次,他卻並沒有如此。
“趙君,最近的日子似乎過得很舒服?”
趙二狗再蠢,也聽出這問話不太對勁了。
他趕緊把盒子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立正給工藤敬了個軍禮,只是那彎曲的脊背,怎麼看怎麼彆扭。
“工藤太君,我最近一直在認真肅清鄉里的抗日分子,累得都腳不沾地了,哪裡有舒服的時候?”
工藤身子往後一靠,倚在椅子上,擺弄着手中的鋼筆,打量着趙二狗不說話。
趙二狗的笑臉漸漸凝固,卻依然努力擠着笑,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過了一會兒,趙二狗都覺得堅持不住了,工藤終於開口了。
“趙君,我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岡本手下的那個叫什麼蛇的,已經抓捕了十多個抗日分子了,而你卻一個也沒抓到,你這治安隊長當得是不是太清閒了?”
趙二狗訕笑着回道:“工藤太君,那些抗日分子早就跑到西山那了,哪還有那麼多抗日分子。”
工藤聞言忽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起刀鞘,劈頭就朝着趙二狗砸去。
“混蛋!蠢貨!那些不肯與帝國合作的人,不都是抗日分子嗎?別人都能抓到,爲何你就抓不到,你腦子裡塞得全都是狗屎嗎?”
趙二狗抱着頭悶哼,任由工藤出氣。
工藤看趙二狗那狼狽的樣子,冷哼一聲,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你這個廢物,要不是我幫你說話,你覺得你還能坐得住大隊長的位置?這才幾天,你就娶了兩房姨太太了,聽說過幾天還要娶一個,知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岡本報給日下部少佐了。他說你成天只想着玩女人,根本沒想着幫助帝國維持統治,建議要撤了你的職!”
趙二狗一骨碌爬起來:“工藤太君,這都是雙頭蛇那個小人在背後嚼舌頭,他早就覬覦小的位置了!”
工藤出完氣,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對着趙二狗擺了擺手:“你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圓過去了,但是這幾天,你一定要做出點成績出來,否則我沒法跟少佐交代。”
趙二狗急忙做出一副感激的樣子,悄悄把桌上的盒子打開。
盒子裡是一個青色瓷器花瓶,從外表看去,可以隱隱看到佈滿的紋片。
“這是小的祖上傳下來的宋代青瓷,小的找縣裡的典當行看過了,據說可能是皇帝用的御用瓷器,絕對是價值連城。”
工藤目不轉睛地看着面前的青瓷,輕輕碰了下青瓷的外表,又趕緊收了回來,彷彿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碎了似的。
“喲西,果然是巧奪天工,趙君,你的忠心,大大滴!”
趙二狗悄悄抹了下額頭的汗水,輕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