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毛趕到六連主陣地時，發現一排差點潰了。
要不是一排的一班長帶領部下勉強撐到了大毛的支援，估計主陣地已經丟失了。
趕到的大毛搶過機槍，對着衝上陣地的鬼子猛烈掃射，這纔打退了鬼子的進攻。
鬼子的進攻再次被打退，六連勉強守住了陣地。
“咋回事？怎麼會打成這樣？連長呢？”
一班長捂着頭哭嚎：“連長沒咧，沒咧，被鬼子的炮彈削掉了半個腦闊，天殺的鬼子呀！”
大毛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啥？連長沒了？”
大毛一個趔趄後退一步靠在了戰壕上。
如果說羅福娃是教他如何成爲一個老兵，那趙雙喜就是教他如何指揮部下作戰。
兩人都是在他生命中對他影響很大的人，他無法相信又一個老師再次離他而去了。
雖然他嘴上從沒喊過對方老師，但是他內心裡是十分感激趙雙喜的，是對方讓他懂得了很多，還教他認識了很多字。
“怎麼會……不可能，他那麼厲害，打淞滬都沒死，艦炮都沒炸死他，普通的山炮怎麼會炸死他呢？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一班長只是哭，大毛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平靜。
“趙連長……”
遠處傳來了喊話聲，大毛側頭一看，原來是營部的傳令兵。
“咦，周副連長，趙連長呢？算了，跟你說也一樣，營長讓你們再堅持幾分鐘，三連正在前來換防……”
大毛忽然攥住傳令兵的衣領咆哮起來：“一樣什麼一樣！我們連長死了！死了你懂嗎？被炮彈炸死了！團裡那麼多大炮，爲什麼不還擊？！你倒是說呀！”
傳令兵被大毛兇狠的表情嚇了一跳，也被對方所說的信息嚇了一跳。
趙連長死了？
“我……我也不知道……”
大毛也知道對一個傳令兵發火不對，可他就是想發泄。
團裡不還擊，肯定是有苦衷的，團裡誰不知道自家團座最相信的就是炮火支援，但是能讓團座忍到現在不開炮，肯定是有特殊的情況。
大毛鬆開傳令兵的衣領，深呼出口氣：“對不起，嚇着你了。”
傳令兵也明白對方的心情：“沒關係，我……我說話也有問題，不知道趙連長他……”
大毛擺了擺手，臉色陰沉地看着鬼子陣地的方向，暗暗發狠。
別讓勞資找着機會，找着機會絕對狠狠咬你們一口。
沒多久大個兒就帶着三連趕到了，得知趙雙喜犧牲，也嚇了一跳。
這可是獨立團成立以來，第一次連級主官犧牲。
……
李景林此時恨透了果軍的拖沓作風，他把獨立團遇到的情況上報上去，長官部竟然回給他一封等待覈實情況的回電。
這還用覈實嗎？這麼密集的炮擊，就不可能是小規模的進攻。
現在他擔心的是西南山區的鬼子，一旦超過一個大隊，那大聖山很難繼續守得住了。
毫無疑問，鬼子的殺手鐗就在那裡，兩面夾擊大聖山的陣地，配合飛機大炮，己方就一個營駐紮，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兵力就差了好幾倍，更別說是火力了。
“一營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傷亡大嗎？”
二小頓了下小心說道：“傷亡不小，而且……而且六連的趙連長犧牲了。”
李景林側頭驚訝問道：“誰犧牲了？”
“趙雙喜趙連長，老大你時常誇獎的那個。”
李景林拳頭緊握，指節握得發白：“怎麼犧牲的？”
“好像是被炮彈的彈片擊中了後腦，當場犧牲。”
李景林狠狠一錘桌子：“鐵頭呢，洞還沒挖好嗎？不是告訴他用炸藥爆破嗎？”
二小不得不幫鐵頭解釋：“爆破着呢，但是爲了炮彈的安全，洞必須要挖得深些，淺了容易出事。”
“狗日的鬼子，這是跟勞資槓上了呀，你特娘是個槓精呀，專盯着勞資幹，馬德，這時候來個系統多好！”
二小聽着有些納悶，系統是個啥玩意？
“看什麼看，派人通知老菸袋抓緊時間訓練民壯，這仗八成還是需要他們出力。你趕緊召集警衛連，跟我去三營看看，鬼子攻勢這麼猛，三營的戰鬥力我不放心。”
……
王天存的三營剛打退了鬼子的一波進攻。
多虧了三營的陣地地處險要，坦克無法開上來，就是火炮也不敢靠得太近。
在先前的一波進攻中，鬼子試圖拖着速射炮抵近敲掉三營的火力點，被王天存指揮着迫擊炮直接炸燬了一門速射炮，剩下的鬼子炮兵見狀不妙，急忙拖着速射炮跑了。
加上三營陣地主要修建在反斜面上，鬼子的大炮一時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只能用人數堆。
這要是一營或者二營處在這種境地，絕對能打得鬼子抱頭鼠竄。
可惜三營是地方保安團組建的，成分複雜，不但士氣不高，戰鬥慾望也不強，要不是這兩個月訓練得稍微有了點樣子，恐怕早就一鬨而散了。
王天存爲了穩住陣線，都已經當場擊斃了兩個試圖逃跑的士兵了。
“營長，中央陣地都沒動靜了，估計一營的大爺們早就跑了，要不咱們也趕緊撤吧。”
說話的是方大同手下的一名排長，王天存瞪着方大同咬牙切齒，這老混蛋以往拆臺不說，此時還要支使手下動搖軍心。
“姓方的，你就不怕團座知道了直接斃了你？”
“嘁，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團座知道了又能如……呃，團座！”
李景林沉着臉進了指揮部，掃了眼衆人：“剛纔誰說要撤的？”
方大同臉色僵硬，強笑着打圓場：“沒有，團座，我們沒有命令哪敢撤退呀。”
李景林冷盯着方大同，一字一句地問道：“是——誰——說——撤？”
那個排長只能硬着頭皮站了出來：“團座，我不是那個……”
“砰！”
李景林對倒在地上的那個少尉看都沒看一眼，收起配槍幽幽說道：“我再強調一次，沒有我的命令，誰敢撤退，這就是下場，跑一個，我殺一個，跑一百個，我殺一百個，全營都跑，勞資不在乎有沒有這個編制！”
所有人都被李景林的殺氣嚇得瑟瑟發抖，就是屍山血海滾過來的王天存都覺得渾身發冷。
場中頓時陷入了落針可聞的寂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