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反攻作戰的全面展開,王宏坤要求冀南各地,迅速充實和加強各基幹兵團,並大力組建新兵團。具體部署是:第二軍分區組織第三十二、第三十三團,其中第三十二團充實到兩千人。第三軍分區除第二十六團、第三十一團、獨立團外,另以韓蔭亭部爲基礎組織一個團,以永北地方武裝一部爲基礎組織一個團,共五個團。其中第二十六、第三十一團分別充實到一千五百至兩千人。第四軍分區組織兩個團,其中一個團充實到一千五百人。第五軍分區除第二十七團外,再組織一個團,共兩個團。第二十七團充實到兩千人。第六軍分區除第十九團、第二十八團外,再組織一個團和一個獨立團,共四個團。其中第十九團要充實到兩千人,第二十八團充實到一千五百人。第七軍分區除第二十四團外,再組織第三十五、第三十六團,共三個團。指揮部成立一個獨立團,由各軍分區(二分區除外)各抽一個連組成。
上述指示發出後,各軍分區領導人立即進行部署,很快便在全軍區掀起了一個規模空前的參軍熱潮。一些地區的民兵、自衛隊整班、整排甚至整連的集體參軍。棗南縣一個月中,參軍人數達一千四百人。第三、第四、第六三個軍分區,一次參軍人數就達七千一百六十八人。
九月上旬,王宏坤司令員發出了“向平漢線進軍”的命令。隨後,他親自率領第三軍分區、第五軍分區和第六軍分區部隊,向邯鄲進擊。第二軍分區和第四軍分區部隊,則由何濟林、胥光義率領,向邢臺逼近。
九月中旬,何濟林、胥光義率領兩個軍分區的部隊,由東面趕到邢臺附近。同時,由太行第一軍分區和第六軍分區部隊組成的太行一支隊,在秦基偉、何正文率領下,由西面到達邢臺附近。
冀南、太行兩支兄弟部隊,在東西兩面同時向邢臺外圍據點發起攻擊。至九月二十日,已經將邢臺外圍的大小據點全部肅清,將邢臺城團團包圍。當天晚上,兩支部隊的首長便聚在一起,召開碰頭會。
會議一開始,冀南四軍分區副司令員胥光義就提議說:“我們這次攻打邢臺城,有冀南二分區、四分區的部隊,有太行一分區、六分區的部隊,還有大量的地方武裝。這麼多部隊必須要協調行動,統一指揮。我建議,由太行第一軍分區的秦基偉同志擔任這次戰役的總指揮。大家說怎麼樣?”
“好!”“好!”大家都表示贊成。
何濟林接着說:“下面請戰役總指揮秦基偉同志,來主持這次作戰部署會議。”
“好吧。”秦基偉見大家一致同意,也就不再推託。他向土家環視一週,然後大聲說:“首先請幾位當地的同志,給大家介紹邢臺的城防情況。”說完,將目光轉向幾位當地同志。
邢臺縣委書記王大川和宣傳部長趙世珍,都把目光投向新上任的邢臺縣長籍獻西。籍獻西思考了一下,說:“好吧。那我先講,你們兩個補充。”
王大川和趙世珍都點點頭。
籍獻西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介紹:“邢臺城防堅固,四面都是有三道城門的‘牛頭門’;城牆有三仗多高,石基一丈;護城河約有兩丈多寬,水深兩米左右。城內糧彈充足、並築有明碉暗堡,城外有鐵絲網、鹿寨等。邢臺城的東、西、南、北四關都工事堅固。特別是邢臺城的“好南關”,更是戒備森嚴,城西還有火車站。面對這樣一個易守難攻的城市,我們必須考慮周到,商討出一個萬全之策。”
王大川接着說:“邢臺不僅城防堅固,護城兵力也不可小覷。日本投降後,邢臺日軍撤走。蔣介石曾委任高德林爲石家莊先遣軍司令,準備返回邢臺。這時,一直躲在山東濟南的國民黨河北第二十二區督導員任曉敏竄回邢臺,自封爲‘接收大員’。他和從石家莊趕回來的高德林勾結在一起,網羅了邢臺和其他幾個縣的僞軍三千多人,編成四個旅,並委任張伯魁、劉超羣、和淑甲、劉國棟四個人當旅長,並由他們分別把守邢臺城四門。這四個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大漢奸,現在搖身一變,又成了國民黨的黑干將。”
何濟林經過一番思考,向大家提議說:“我看這樣吧:太行一支隊由邢臺北門攻擊;冀南四分區部隊由西門攻擊;二分區部隊由東門攻擊,並佯攻南門。當地政府和各縣游擊隊做好後勤保障工作。”說到這裡,他轉身向幾位當地同志問:“你們都做好準備了嗎?”
“做好啦。”籍獻西說:“我們在籌足糧草和物資的基礎上,又組織了兩千多名民兵和一萬五千多名羣衆,造雲梯,備擔架,在城外修築工事。同時,我們還印發了大量的《告僞軍僞組織人員書》、《告邢臺人民書》,大造攻城輿論。另外,我們的縣大隊也都做好了準備,隨時聽從首長調遣。”
幾位首長都點點頭,表示讚許。
秦基偉說:“如果大家沒有不同意見,就都回去準備吧。”
……
會後,各級指揮員反覆察看地形,選擇突破口,準備了許多雲梯和炸藥。並向城牆挖掘地道。部隊還組織了登城演習,進行了爆破試驗,組織了突擊隊等。附近各縣的黨政機關動員了兩
千多民兵和上萬羣衆,組成擔架隊、運輸隊,還幫助部隊制雲梯、挖地道。
二十三日傍晚,負責佯攻南關的部隊首長賀亦然向大家作戰前動員:“據我所知,把守邢臺南關的是鉅鹿縣的張伯魁。這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漢奸,在鉅鹿縣殺人無數。日本投降後,他又跑到邢臺,充當任曉敏的黑干將。張伯魁是一介武夫,寡智少謀。雖然我們的任務是佯攻南關,但是如果我們能拿下南關,將大大減輕其他攻城部隊的壓力。大家能不能做到?”
大家齊聲說:“能!我們一定拿下南關。活捉張伯魁!”
“好!”賀亦然非常高興。
……
晚十一時,對邢臺城的總攻開始。
二分區警衛營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馮家莊直插南關。頓時,機槍聲、爆炸聲,在南關響成一片。張伯魁急忙糾集一部分人馬,登上裕民當鋪大樓這個制高點,拚命向八路軍掃射。警衛營長立即派出一部分戰士,利用民房作掩護,以最快的速度鑿通牆壁,從正面向敵人推進。同時,又派出一部分戰士從羊市街迂迴到敵人背後向大樓射擊。敵人遭到前後夾擊,只好撤出工事,向城內逃去。八路軍隨即登上當鋪大樓,佔領南關。
張伯魁帶着部分人馬,連滾帶爬地跑進城防司令部。正在召開緊急城防會議的任曉敏,一見張伯魁那副狼狽相,立即火冒三丈地責問;“張旅長,你這成了什麼樣子!?”等張伯魁把事情原委告訴他時,任曉民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罵張伯魁是“飯桶、廢物”。他氣急敗壞地命令張百魁:“馬上帶人把陣地給我奪回來。奪不回陣地,軍法從事。”
張伯魁只好帶領幾百名僞軍,打開南門向南關陣地瘋狂反撲。
這時,八路軍的指揮部已經前移到花市街裕民當鋪大樓上。他們還在陣地上用沙袋築起了簡易碉堡。面對反撲上來的敵人,指戰員們機槍、步槍、手槍一齊開火,手榴彈也像雨點般向敵人扔去。敵人遭到迎頭痛擊,頓時亂作一團。張伯魁象輸光了的賭徒,舉起手槍,朝天放了兩槍,嘴裡還喊着:“都給我往前衝,誰要後退,我就先斃了誰”
任曉敏登上南門親自督戰。僞軍提心吊膽地衝上去,又被八路軍火力壓了回去。敵人丟下幾十具死屍,狼狽潰退城內。他們利用南門上的碉堡,堅守南門。
與此同時,擔任主攻任務的二十五團,向邢臺東門發起猛攻。警衛營長張銀樹,帶領全營戰士,選擇了東門以北約一百米處,一個地形較高,敵人防守較薄弱的地方作爲突破口。張營長帶領突擊隊,各自攜帶七枚手榴彈,以密集的火力作掩護,迅速向城牆移動。梯子隊的戰士迅速將雲梯架到城牆上。城牆上的敵人發現後,立刻用密集的火力封鎖,並往下甩手榴彈。槍炮聲震耳欲聾,火光卷着濃煙沖天而起。
八路軍的十幾挺機槍一齊射擊。城牆上磚石飛濺,火光閃閃。敵人的火力暫時被壓制住了。張營長見此情景,大喊一聲“跟我來!”便帶領二梯隊衝進了滾滾硝煙中。張營長身上揹着大砍刀。肩上挎着手榴彈籃子,一邊投彈一邊往城牆上爬。第一個登上了城牆。
敵人衝上來,將張營長團團圍住。張營長看着眼前一把把閃亮的刺刀,大喊一聲“小漢奸,你們見鬼去吧!”說完,舉起大刀向敵人衝去。張營長揮舞着大砍刀,像切瓜切菜一樣,向敵人猛砍。敵人死傷無數。緊接着,突擊隊員趕上來了。他們與張營長一道,和敵人展開了激烈的拚殺。
敵人漸漸難以招架,紛紛向城下潰逃。八路軍佔領了城牆。
這時,南門陣地上也激戰正酣。第二十四團引爆了埋在舊商會後院裡的炸藥,只聽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城牆被炸開了一個大豁口。
戰士們趁着濃煙迷漫,不顧生死地往前衝。他們有的頭頂方桌,有的身上蒙着溼透的棉被。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繼續上。
敵人把火力都集中到了城牆缺口處,戰士們被壓制在外面,無法進城。一名連長抱起一捆手榴彈,奮不顧身地衝向敵人……他和敵人同歸於盡。
敵人也被炸得暈頭轉向。這時,就聽敵營中有人喊:“快跑吧,八路軍從背後攻上來了。再不跑就沒命了。”敵人一聽這話,都扔下武器,向城內逃跑。
原來,第二十五團在攻克東門以後,繼續向裡猛衝,現在已插到敵人背後。他們與二十四團合兵一處,很快結束了南門的戰鬥。接着又向西門衝去。
太行軍區的第四十二團在北門打得也很出色。北門的敵人裝備精良,工事又堅固,城外還有寬廣的護城河。這給八路軍攻城帶來很大困難。戰鬥打響後,二營四、六連兩個連的任務,就是爲突擊隊開道。他們擡着長長的木板,跳進齊胸的河水裡,讓擡着雲梯的突擊隊從浮橋上跑過。
當時,突擊隊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敵人又佔據着有利地形,且封鎖嚴密。所以連續兩次衝鋒,都沒有衝過護城河。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戰士和瘋狂的敵人,二營營長鄧全保急得心裡像着了火一樣。他一橫心,率領一個尖刀班,親自擡起雲梯,衝上浮橋,
開始第三次進攻。
敵人居高臨下,用機槍瘋狂掃射。
衝鋒中,先後有四連指導員、一排排長和幾個戰士中彈倒地。鄧全保也左臂受傷。他不顧傷痛,帶領四名隊員衝到城下。豎起雲梯,正要往上爬的時候,敵人卻從上面掀翻了梯子。第三次登城又沒有成功。
隨後,第十八旅的幾位首長便聚在一起商議對策。副旅長向守志說:“看來用老辦法很難奏效了。還是應該發揮我們的特長,用爆破的方法攻城。”
旅長肖宗任說:“對呀!我怎麼把這個碴兒給忘了。我們還有三千斤炸藥。爲什麼不用上呢?”他隨即又和向守志商議說:“老向,你看從哪個方向爆破好呢?”
向守志觀察了一下邢臺城周圍的環境,說:“左側城牆附近有幾座民房。我們可以進到民房裡,將牆壁挖通,悄悄接近城牆。”
“好!”肖宗任馬上向大家傳令:“爆破組馬上進到民房裡,將牆壁挖通,以最快的速度將炸藥埋好。”
“是”爆破組的隊員們,迅速進到房裡。不一會兒,就把牆壁挖通了。他們立刻把炸藥運到城根下,點燃了導火線。隨着一聲巨響,高高的城牆轟然倒塌。然而,由於敵人堆積的砂袋太多,被炸開的城牆裡面,砂袋仍然堆積如山。敵人利用高高的砂袋堆,繼續垂死掙扎。城門樓上的敵人仍然封鎖着道路,八路軍仍然難以攻進城內。
後面的掩護部隊再一次組織起強大火力,掩護攻城部隊登城。六連的戰士們冒着敵人投來的手榴彈,衝到城牆下,再一次把高高的雲梯搭在城牆上。他們每人都挎着一隻小竹籃,裡面裝滿了手榴彈。另一隻手裡還都緊緊握着一隻手榴彈,以便隨時扔向敵人。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爬上雲梯。當他們離城牆最上沿只剩下兩米的時候,便停止攀登。素有“九指虎”之稱的連長李德合,大喊一聲“打!”戰士們立刻把所有的手榴彈,一個接一個地投過城牆。等到手榴彈在城牆上或城牆裡面爆炸後,敵人的機槍頓時成了啞巴。隨着連長一聲“衝!”字出口,眨眼間,勇士們已經登上了城牆。
二營營長鄧新袍率領二營的戰士,一鼓作氣衝過了護城河。把守北門的僞軍頓時慌了手腳,開始向後撤退。
三營戰士在營長王雨亭和九連連長賈振信的帶領下,迅速從城牆缺口處爬上砂袋堆,並越過砂袋堆,衝進了北長街。敵人拚命反撲,戰士們和敵人拚起了刺刀。賈振信一連砍死幾個敵人,不料,卻被一個僞軍從後面攬腰抱住,隨即兩個人便滾打在一起。旁邊的戰士立刻衝上來,用刺刀捅死了那個僞軍。
戰士們高聲喊着:“繳槍不殺!八路軍優待俘虜!”
一部分敵人繳槍投降,另一部分不願投降的敵人,開始向城中心撤退。
蔡團長和李政委率領第四十二團的全體指戰員,順着文廟街和北長街向南猛追。當戰士們快追到城中心的時候。卻又遭到清風樓上敵人的阻擊。敵人居高臨下,幾十挺機槍瘋狂掃射。戰士們被壓制在街道里,無法前進。
李振玉見此情景,心急如焚,他忽然想出一個奇妙的主意,馬上把一班班長叫到跟前,低聲吩咐:“你帶領戰士們悄悄摸到敵人的機槍底下,用繩索套住敵人的槍管,用力向旁邊拉。明白了嗎?”
一班長笑着說:“明白啦。”說完,便帶領一班戰士,機智靈活地躲過敵人的掃射,逐步接近了敵人的機槍。戰士們迅即掏出繩索,套住敵人的槍管使勁往一邊拉。敵人的機槍被拉成傾斜狀態,無法準確射擊。
後續部隊趁此時機,迅速衝到樓下,向樓上投擲手榴彈。樓上的敵人被炸死了十多個,剩下的很快從窗戶裡伸出小白旗,以示投降。
敵人的司令部裡早已是一片狼藉,文件紙張扔得滿地都是。任曉敏聽着東、南、北門向他打來的告急電話,臉都綠了。他氣急敗壞地對着話筒喊;“頂住!給我頂住”說完,猛地將電話摔在地上。眼看着大勢已去,任曉敏也無力挽回。他只得化裝成老百姓,從南關順着繩索墜到城下,一溜煙地逃跑了。
然而,那些警衛和士兵還都矇在鼓裡,仍在拚命抵抗。他們利用高公館的碉堡,向八路軍射擊。
戰士們只好又組織強攻。他們冒着槍林彈雨登上雲梯,向敵人發起最後的衝鋒。保修公館變成了一團火,火光卷着濃煙從門縫窗口裡噴出。
敵人想往外衝,卻八路軍一陣機槍掃射,打了回來。他們有的被火燒死,有的在刺刀下喪命。
……
此時,西門也已危在旦夕。把守西門的是僞軍頭目劉國棟。他連忙給司令部打電話,要求增援。然而,回答他的卻是:“我們是八路軍,你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劉國棟愣在那裡,像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冀南第二軍分區第三十二團負責攻打西門。他們仍然在和敵人激戰。這時其他三個城門都被八路軍攻下,三路部隊迅速趕到西門附近,並向西門發起猛烈攻擊。
包圍圈越來越小。敵人走投無路,不得不繳械投降。
至此,邢臺城獲得解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