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迎接,故人歸來,浴血承歡,五度言情
“待會兒迎接的那個人,是之前的白帝城繼承人,也就是說……也是白帝城的皇子之一……”
聽到雲笙這麼說時,還嚇了戚默一跳,因爲從來沒想到,竟還會有別的皇子回來……
戚默不由得問道:“可是不是一旦白帝等級後,其他繼承人便一生都不得再踏入白帝城了嗎?”
她不會記錯纔對,當時在她在文宣殿看到這個規矩時,印象很深刻,因爲覺得白帝城的規矩,對待這些親兄弟,實在是太殘忍了。
從小被送走,沒有享受過一個當皇子的一點好處,靠自己白手起家,還要打壓自己的兄弟……最後,哪怕自己一點想當白帝的心也沒有,但是不當上白帝,不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就永遠都無法回到自己的故鄉……
雲笙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這次是例外,我讓他回來,他便能回來。”
戚默沒有再說話了,看了雲笙一眼,他依舊是冷漠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一定不是什麼善心人。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又大發善心,讓自己的對手回來?若他真的連自己的同胞兄弟都能下手……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善心。
戚默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龍攆很快到了白帝城的玄關,城門異常的高大,牢固,從城門外看出去,是那些圍繞着白帝城建立的民居,有時戚默也想出去逛逛……
可是始終沒有機會,也沒有心情。
迎接的陣仗不算打,卻也不含糊,侍衛們站了一排,雲笙和戚默兩個人坐在龍攆之上,白帝城位處高處,如今站在城牆處,天氣很好,風很大,吹得龍攆上的簾子四處晃動。
等了不過一會兒,遠處便緩緩的駛來了馬車,算得上華貴的馬車,一點點的靠近時,戚默覺得自己也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麼人,能讓這個白帝特別對待呢?
想着,不由得低頭,一下看到了自己的衣衫,才猛然發覺自己還穿着昨日的素衣,而且一早起來,還沒有來得及梳妝打扮……
心下一驚,忙伸手去順了順頭髮,她穿得那麼隨意也就罷了,可不要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的……這樣子,也太丟人了。
“不用弄了,現在纔想起來也不覺得晚。”雲笙在一側輕輕的勾起笑容,嘲諷道。
戚默沒有說話,放下了手,有些鄙視的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他那麼着急,她至於連這個都忘了嗎?
罷了,丟人便丟人,反正丟的也是白帝和白帝城的臉……
正沒好氣的想着,馬車已經停在跟前了,戚默好奇的看去,之間那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露出馬車時,那紅緞子鑲邊的衣領讓她熟悉無比。
待那人從馬車下來時,戚默整個人一愣……
還是那樣灑脫不羈的笑臉,還是那樣嫵媚旖旎的桃花眼,微微勾起的弧度,風情盡顯。
很隨性,很灑脫,站在龍攆的面前,只是微微笑着,衣衫如雲,髮絲隨風輕動,戚默怎麼會忘了,那天在船上,她從一個普通人變成女帝的那一刻……他站在遠處的看着她時,那樣的笑容。
戚默愣在原地……可是還沒等到身邊的雲笙發話,她猛然驚叫一聲,“齊容……”
齊容一愣,便看到戚默從龍攆上跳了下來,還是那樣素面朝天,還是那樣輕便隨意的衣着,似乎瘦了些,下巴都尖得像一把錐子了。
齊容知道她在這,知道要見面,可是沒想到她還是這樣,原本以爲再見面,她定是換了一副模樣,該是更加的華麗尊貴了……
“嗯,是我。”齊容輕輕一笑,不知道爲何,心情好了許多,看着戚默撲到他的身前,驚喜的叫道:“怎麼是你?竟然是你?”
齊容點了點頭,應聲道:“是我。”
戚默一時無法表達出自己的驚喜來,原本當她從齊容的穿上踏上了女帝之路時,她就以爲再也看不到這個灑脫的男子了。
他曾經邀她一起,遊遍世界,過着自由灑脫的日子。如今想來,自己那時還是心動的,可是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雲笙輕輕的出聲,戚默纔想起來自己的身份,忙放開了齊容的手,轉身時,看到雲笙輕輕從龍攆裡出來。
齊容看到雲笙的那一刻,也整個人都震住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脫口而出,“你……雲笙?”
“我不是。”雲笙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淡漠的眸子一暗,似乎很不開心總被人當成雲笙,只是道:“不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而已。”
戚默低了頭,嘲諷的笑了起來,他竟然還有臉說什麼兄弟。
齊容看了戚默一眼,又看了雲笙一眼……他有些信,卻也不全信,因爲兩個人實在太像了,但是戚默對待他的態度……和他整個人的轉變,似乎又說明,他說的是事實。
不容的細想,雲笙再次開口道:“走吧,抓緊時間。”
說着,伸手來拉戚默。
戚默輕輕的避讓開了,然後自己上了龍攆。齊容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兩人的關係這樣僵硬,看來……戚默是認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她愛上的雲笙。
齊容微微搖頭,上了自己的馬車,跟隨着龍攆一起……駛進了白帝城,這個他從來沒想過要回來的地方。
是的……他從來沒想過要回來。
哪怕他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的使命,可是他的人生註定了,他不喜歡被束縛,不喜歡爭鬥……
他從小,便被收養,養父養母是商人,赤練之域也是養父養母傳下來的,不過那時的赤練之域,只是一個培養殺手的地方,沒有那麼出名……一切都是他建立起來的。
他用自己的智慧將生意越做越大,將自己的網灑向了十七州包括鳳國,在這個世界上,他算得上富可敵國,掌握多個國家的經濟命脈,他將赤練之域發展壯大,成爲了培養世界高手的地方。
一切不過是爲了報答養父養母,讓他們看到,他們養大的兒子,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
他從來沒有想過,運用自己的勢力回到白帝城,爭奪白帝之位。
他喜歡自由隨性,喜歡縱情山水,這個世界上美麗的事物,美麗的人……有很多很多,若是爲了一個白帝城,放棄了整個世界……他覺得那纔是損失。
所以當養父養母意外去世後,他再沒有回過赤練之域,也沒有再有心經營,可是一切都上了軌道,哪怕是他放任不管,所有的一切一樣照常運作。
他還是世界第一的富商,還是赤練之域的少主,還是那個自由隨性的齊容,一樣……沒有爭奪白帝的心思,更沒想過回到白帝城。
只是沒想到,白帝竟然下令召他回來……而他知道,戚默在這裡,他來……不過是想看看,她還好嗎?
雲笙帶着兩人來到了南城的一個僻靜的小苑,風景很好,入眼一片碧綠的翠竹和高大的槐樹,空氣似乎都清新了很多。
戚默和齊容走在後面,雲笙帶着他們進去了,遠遠的,看到竹林下的躺椅上,躺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戚默和齊容兩個人疑惑的對視了一眼,就聽到雲笙道:“他是爺爺那一代的四使之一,你出生時曾由母親和父親做主,拜了他兒子爲亞父,他的兒子兒媳因爲意外去世了,如今他也快撐不住了……臨走前,只想見見你。”
齊容有些莫名其妙,可是還是走上前了幾步,看着那躺椅上昏昏欲睡的老人,那白髮蒼蒼的模樣,竟覺得很是可憐。
白髮人送黑髮人不說……如今即將離去,身邊竟也沒有一個人陪着……
不由得走到了他的身邊,齊容蹲下身來,看着那面容枯槁的老人,輕輕的喊了一聲,“老爺爺?”
許是聽到了這樣陌生的聲音,許是早已經知道他來了,白楚掙扎着張開了眼睛,哪怕只是微微的一條縫,哪怕眼前還是那樣的模糊,可是看到了那模糊的輪廓,他竟是激動得伸出了手……
齊容有一刻的遲疑,然後握住了老人的手,輕笑道:“爺爺,我回來了……”
雖然齊容不知道自己對這老人的重要性,但是看到老人這樣掙扎,這樣激動,心裡竟也難受極了。
“孩子……孩子……你回來了……”白楚喃喃的,艱難的說出了這幾句話來,嘴角許是想笑,可是掙扎了許久,那佈滿皺紋的嘴角,也無法勾起來。
白楚想再看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看看這從生下來,就只見過一次的孩子,看到他好好的活在世上,看到他回到了白帝城……
那一顆愧疚了幾十年的心,纔算是稍微得到了一點救贖。
齊容不住的點頭,死死的握住了老人的手,感受到了老人的顫抖和激動,看着老人這樣艱難的掙扎,他竟心酸得不知道該做點什麼纔好。
“去……去……看看……你的……亞父……”老人說着,死死的撐起了身子,緊緊的握住齊容的手,“你……你……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白楚不住的喘息,像是已經無法呼吸了一般,齊容忙將他扶着睡下了,急切的回答道:“我會的,我會的,爺爺,你放心……”
雖然一時半刻,他無法明白,這個老人對他爲何有那麼濃烈的感情,更無法明白,從出生就被送走的他,認一個亞父……究竟有什麼意義。
可是此刻,面對一個在死亡邊緣掙扎的老人,齊容的心酸和感情,卻都是真的。
“終是……撐不住了……”白楚微微的轉頭,看向了一邊站着的雲笙和戚默,其實他的眼已經看不到了,只是模糊的看着雲笙的身影。
雲笙低頭,什麼也沒有說,因爲已經無法再說出什麼了……
“老臣……食言……了,無法……再陪着……陪着您……”白楚幽幽一嘆,呼吸幾乎停滯了,半晌,才又緩了過來,接着艱難的道:“謝……謝……謝謝……讓我,再看到……這個孩子……”
說着,白楚又一次轉頭看向齊容,那一雙因爲病痛而渾沌的眼睛,佈滿了淚水,那眼幾乎只剩下一條小小的縫隙了。
齊容很難過,由心的難過,死死的握着老人的手,白楚看着齊容,流下了淚,似乎是微微笑了,“真好……你長大……了,真……好……”
說完,那一雙眼睛久久的不捨的看着齊容,最終不甘心的閉上了……他的手握在齊容的手裡,微微的一重,整個身體似乎突然失去了力氣一般,軟綿綿的躺倒在了椅子上……
齊容心裡一驚,急忙叫道:“爺爺……爺爺?”
可惜,再沒有人回答他了……心裡無端的傷心起來,眼裡竟也聚集了許多的淚水……這老人,撐着最後一口氣,竟只是想見他?
齊容握着老人的手,沒有任何的反映……戚默站在一邊,雖然似乎整件事情都和她無關,可是看到這樣的一幕,她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雲笙幽幽的一嘆,轉身離去,腳步沉重……戚默轉眼看了他一眼,他的側臉依舊冷漠,眼睛暗沉,依舊看不出情緒。
只是他緩緩的離去,最終那個身影看在戚默的眼裡,竟是有些熟悉的絕望和落寞。
戚默站在原地……陪着齊容,沒有追上去。
雲笙剛出了小苑,白凝就上了前來,“帝尊……您不要難過,我會像爺爺一樣,陪在您身邊的。”
白凝的眼還很紅腫,許是剛大哭了一場……可是此刻說話時,卻異常的堅定。
雲笙的手,輕輕的拍在了白凝的肩上,微微苦澀的笑了起來,“何必呢,明知都是這樣的結局,又何必……”
白凝低着頭,眼淚又掉了出來,沒有說話,倒是雲笙笑了起來,“怕是要苦了你了,待我的願望達成後……你便遠遠的離開吧,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帝尊……”白凝咬脣,忍住了哭聲,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勸導。
“找人看看祁星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另外……之前的計劃,待白楚的後事辦完後,便執行吧!”雲笙說完,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是!”白凝應聲離去。
雲笙看着他的手心,笑了起來,若他沒有猜錯的話,祁星已經恢復了神智了,雖然曾經他教過祁星認字,可是他的記憶從來不出錯……
祁星早晨抓着他不放,在他的手心裡寫了兩個字。
‘救我’
他從沒有教過祁星‘救’這個字,而且祁星寫字向來磕磕絆絆的,這次在他的手心裡寫下兩個字,竟是一場的快而且準……
再想祁星當時的眼神……雲笙笑了笑,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否則她不會有那樣的表情……
她那樣的表情,明明是認定了他就是雲笙,所以纔像他求救,而他……沒有救她,所以她才那樣的傷心,絕望……
她的眼,才那樣的痛苦。
只可惜,對於現在的雲笙來說……祁星,不過是個陌生人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