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忽然有個陰沉沉的聲音傳來。
虛無縹緲,帶着一絲涼意,不知來處,也不知去處,陳文臉色雪白,縮着肩膀,愣愣發呆,那聲音卻冷笑了幾聲,“芸娘是什麼人,你和她做了十載結髮夫妻,難道還不知道?”
陳文臉色一白,訥訥道:“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得了病,死了,不關我的事。”
“芸孃的身體一向很好,雖不習武,卻也精通騎射,還不到三十歲,怎麼會得病死了?”
那聲音很低,帶着一絲傷感,像從天邊傳來的,在這樣的黑夜裡,讓人毛骨悚然,“你陳文,現在有出息,發達了,喜歡上另外的女人,就縱容那女人害死芸娘,你不會有好下場,一定會下地獄的,一定會!”
陳文抖了抖,一臉恐懼,良久良久,忽然一擡頭,雙目赤紅:“她十年未曾給我生下一兒半女,我想要個嫡子,她無子,休了她也是應該,應該,她爲什麼不自己走!都是她的錯!小曼,小曼沒有殺人,她那麼溫柔又善良,怎麼可能……會殺人!”
“笑話,你想休了她?她給你留面子,擔了無子的罪名,難道事實真相就能被掩蓋?蘇家請得起御醫,御醫都說過,芸孃的身體再好不過,不可能懷不了孕,到底是誰不能生孩子,你難道不知道?”
也不知爲何,那聲音一開始充滿恨意,到後來,卻多了幾分疲憊,不那麼暴怒,反而悲涼一片。有氣無力的。
“我也有罪,我明明知道你是個僞君子,真小人,竟然不能說服芸娘,讓她被你矇蔽了,以至於早早芳魂赴黃泉,哼哼。也罷。瞧瞧,我們芸娘現在又回來了,她一向倔強。就是死去,也用不着別人擔憂,自己就能給自己報仇雪恨。”
或許真有神秘的東西存在,他話音落下。天邊就起了風,還有陣陣花香。
窗外一簇不知名的小花。次第開放,粉粉嫩嫩,花瓣隨風飄揚,王半仙都看得愣住。打了個哆嗦,離紅塵更近幾步。
外面風雨大作,屋內陰氣沉沉。
轟隆一聲。又是一聲悶雷。
房間裡哐噹噹,好多瓷瓶。擺件都落了地。
陳文臉上恐懼,拼了命,瘋了似的向外面跑,可跑到門口卻一臉迷糊地又跑回來,整個人和傻子似的。
紅塵遠遠看着,忽然笑了,搖搖頭。
這時,門忽然開了,一個女孩子進門,一把抓住陳文,摟着他站住,高聲道:“怕什麼,哪裡來的鬼,有人裝神弄鬼才是真。”
這女孩子身材高挑,五官明麗,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着嫵媚風情,懷裡抱着一個玉琵琶。
陳文看到她,茫然片刻,一愣:“小曼?”
柳小曼掃了紅塵她們一眼,略有疑惑,卻顧不上,轉頭看着門外,用力一拍手。
頓時,燈光亮起來。
整個院子宛如白晝。
就見外面牆角,居然有一個人影,燈光照下來,影子恍恍惚惚,但確實是有影子的。
“你看看,就是那傢伙裝神弄鬼,從你這房子開始鬧事,我就知道肯定是*。”
柳小曼挑了挑眉,衝到門口衝那人嚷嚷,“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就這點戲法一樣的本事,老孃準備準備都能弄出來,一開始先裝神棍,趁着陳大人自己改換佈置的時候做了手腳,天天裝神弄鬼地嚇唬他,我一開始不說話,不過是看在蘇姐姐去了,你腦子糊塗的份上,可你鬧一鬧就算了,怎麼還沒完沒了!”
此時滿院子的燈火,詭譎之氣,到漸漸散了。
陳文愣愣地發呆。
院子裡陰影中的男人一步步走出,是個中年人,身上帶着奇怪的藥香,眉眼含恨,看柳小曼的眼神,瘋狂而暴戾,他本來表現得很剋制,一步一步走上前,可卻忽然一瞬間散發出說不出的兇惡,柳小曼忍不住皺眉,退後幾步。
那人冷笑:“你還敢來?是你殺了芸娘,這是她的家,她的房子,你待在這兒,就不心虛嗎?”
柳小曼伸手撫了撫鬢角,似笑非笑地攤開手:“好啊,你讓她出來給我看看,蘇芸娘,你個沒種的女人,出來教訓我啊,我就搶你男人了又怎麼樣?你自己的男人,自己看不住,難道還有臉了?就是你出現在我面前,我都不怕你,你這樣的女人,做了鬼又有什麼了不得!”
那人氣得渾身發抖。
王半仙也忍不住捂臉。
幻滅啊,幻滅!
柳小曼是誰?教坊司裡的女君子,溫柔可人不說,氣質高雅,熟讀詩書,能寫能畫,一手琵琶曲,世間罕有……現在這個,氣勢洶洶,很是不要臉的女人,真是柳小曼?
陳文低着頭站着,一言不發,臉色到稍稍恢復一些。
外面那人,卻握緊了拳頭,下一秒就要衝上來殺人,紅塵忽然走上前,輕聲道:“你們這場鬧劇,本來不關我們的事,不過你們屢次到王神仙那兒找事,他可沒心思陪你們玩,所以就儘快撕擼清楚,省得麻煩。”
沒有人說話。
紅塵也不介意:“在場的各位,或許認識我,也或許不認識我,我是一個靈師,剛過了考覈不久,陛下和皇后娘娘恩典,賜封郡主之位。”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轉過頭來。
“榮安郡主?”
此時,連柳小曼眼中都多出幾分慎重。
榮安郡主那是威名赫赫,能通鬼神,整個京城,就連普通老百姓中,都有不少知道的,柳小曼這樣的人,消息最靈通,自然更知道,外面那人,明顯是圈子裡的,一聽她是榮安郡主,也不免心虛氣短。忍不住縮了縮頭。
只有陳文沒有表情,卻也擡頭看過來。
“這位,想必也是靈師,應該對藥很有研究,精通陣法,這宅子裡的陣就佈置得很不着痕跡。”
紅塵笑了笑,“我猜你應該是蘇芸孃的表哥?”
那人沒吭聲。不過這表現就說明。紅塵猜測不錯。
紅塵嘆了口氣,走過去,伸手抓住這人的袖子。提起來聞了聞,又忍不住搖頭。
這人想跑,不過剛一動腿,卻硬生生忍住。
紅塵沒再說什麼。轉頭看向柳小曼:“你覺得,你們問心無愧。不怕蘇姐姐?也不相信她的鬼魂就在附近。”
“郡主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在不在的,我無所謂。”
柳小曼輕聲道。聲音柔和,這會兒到有了點兒頭牌名、妓的風範,看錶情。大約是不想和一個郡主起爭執。
眼角眉梢之間,到是略帶了幾許輕蔑。
陳文沒說話。這會兒面上的惶恐到是一點點褪去,面無表情地道:“我有什麼怕的,她死皮賴臉地賴在我身邊不肯走,自己折騰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那也全是她的錯……”
啪!
那位表哥氣急,過去就是一巴掌!
陳文整個身子後仰倒在地上,掙扎着坐起來,臉上帶出幾分冷笑:“你以爲,自己裝神弄鬼就能嚇死我?我不怕,什麼都不怕!”
牆上,門上,窗戶上,樹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紙,此時顯得甚爲諷刺!
紅塵一把拉住那位表哥:“罷了,這人不信,我也不知道蘇芸娘姐姐會不會想見他,就他現在的樣子,遲早也是一命嗚呼,沒必要多搭理。”
陳文身上一冷,頭又劇痛了下,抱着頭,面孔扭曲。
紅塵也不看他:“我看你順眼,就帶你去見見蘇姐姐。”
蘇夫人這位表哥登時愣住。
連陳文都猛然擡頭。
空氣凝滯,外面的風雨一下子停了,樹葉翠綠,花也顯得水靈靈的可人。
“走吧。”紅塵卻不理會別人,只拉着‘表哥’的袖子,舉步向前走去,順便招呼王半仙,“老神仙,麻煩爲我們開開路。”
王半仙:“……”
他很不樂意,可每逢這種時候,都不敢反抗紅塵,也不願意丟面子,只能快步跟上來。
走了幾步,後面陳文追了兩下,眼睜睜看着眼前一片扭曲,飄出來一團一團的白霧,又出現一個黑洞,紅塵她們進去就不見蹤跡。
陳文撲通一聲坐下,臉上發青,連柳小曼都覺得背脊發寒。
難道這世上,真有魂魄,真有陰司?
那位表哥臉色不太好看,周圍全是濃霧:“幻術?郡主這是何意?”
紅塵失笑:“我不是說了,帶你去見蘇芸娘,難道你不想見?她已經死去半個月,過了頭七,當然是到了地府報道,想見她,自然也只能借一借陰間小路。”
如果是以前,她只能和徘徊在世間的鬼魂交流,現在她連趕路有時候都會走一走另外的路,省得麻煩。
紅塵一邊說,一邊取出符紙,只拿手指虛虛地在上面寫——麻煩請蘇氏芸娘來此一見,紅塵留。
寫完一鬆手,符紙閃了一道光就不見了。
紅塵繼續領着人向前走,沒一會兒,前面就出現一個亭子,裡面有個女子坐着,面容懵懂,擡頭看到紅塵,嚇了一跳,連忙跪拜:“見過仙子。”
紅塵在這裡,頭上有靈光,鬼魅身上若無邪氣遮蓋心眼,都能看得到。那種光芒,足以讓世間所有的靈物俯首帖耳。
“芸娘?”
這人瞠目結舌。
“表哥?你怎麼……這副樣子。”
蘇芸娘自己都死了,還是被嚇了一跳。
她表哥方炎,本生得容貌俊美,身材高大,當年不知多少閨閣女兒都傾慕於他,可現在一見,鬍子拉碴,身體乾瘦,眼窩深陷,簡直比她還像鬼。
方炎看着身前剪影,明明此地不是人間,眼前的表妹,也不是以往********的美人,只是一抹幽魂,他心中卻無懼無怒,只是一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愣愣地看着……
紅塵可懶得管他,坐在蘇芸娘對面,嘆了口氣:“雖然冒昧,但我還是想知道蘇夫人的死因。”
蘇芸娘登時愣住,半晌不說話。
方炎一下子激動起來:“是柳小曼對不對?一定是她,她氣死的表妹,那天我記得清清楚楚。柳小曼從陳家出去。沒過一日,就傳來你的死訊,肯定和她有關。那個不要臉的壞女人,我一定要……”
蘇芸娘板着臉不說話。
紅塵卻瞬間瞭然:“不是柳小曼。”
她嘆了口氣:“我一開始懷疑陳文,他身上不乾淨,後來見了他。見了你這位表哥,又跟着他懷疑柳小曼。可也不是柳小曼……兇手竟然真是陳文嗎?”
蘇芸娘低下頭。
方炎愣住:“……什麼!?”他呆呆地看着芸娘,好半天才又道,“……陳文?”
他就是在最生氣,最憤怒的時候。也沒覺得兇手真的是陳文,當然,他恨陳文。怨陳文娶了芸娘,卻還勾三搭四。甚至包庇兇手,護着柳小曼,不知道爲表妹報仇,可他從沒有懷疑過陳文。
“是他,竟然是他!”
方炎的身體微微發抖,面孔扭曲,狂怒,“怎麼能是他!!要早知道是他,我……”
他一定把那混蛋剁碎了喂狗。
蘇芸娘卻笑了:“表哥別生氣,那就是個慫包軟蛋,雖然殺了我,可我還是看不起他,也懶得理他,你也不用爲我報仇,他那種人,殺了結髮妻子之後,怎麼可能還落得了好?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給嚇死了,當了這麼多年夫妻,我還不知道他嗎?”
紅塵點頭。
蘇芸娘說得不錯。
別看陳文努力想表現得鎮定,可誰都看得出來,他現在就像一根即將崩斷的弦,馬上就要完了。
方炎一踉蹌,坐下來,呆呆地看着芸娘,滿腦袋漿糊,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會說。
“那個人什麼都做不好,腦子有病的,他不喜歡我了,移情別戀,就以爲我會癡纏他,會不放過他,不肯和他和離,實際上他連跟我說都沒敢跟我說,他腦子裡的東西,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我蘇芸娘是什麼人?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的時候,我敢爲了他反抗家裡,可他要是動了外心,那誰還會稀罕他,只要他表露出一星半點兒,只要他一句話,那和離就和離,難道我還會怕?”
蘇芸娘大概也憋得久了,忍不住把肚子裡的話全倒出來,痛痛快快的。
此地乃是陰間,芸娘已經是一抹幽魂,如此悲涼景象,可紅塵忍不住想笑。
這姑娘性子真好!
“算了,雖然還是有點兒不甘心,竟然讓那個慫包給悶死。”蘇芸娘撓了撓頭,“可氣也氣過去,和那種人計較,我都覺得掉價兒,也幸虧爹爹去世,家裡也沒什麼人,我又無兒無女的,毫無牽掛,如果讓我家裡人傷心,我做鬼也得整死他。”
說完,轉頭看到方炎,蘇芸娘:“……”
“抱歉,表哥,讓你擔心了。”
蘇芸娘臉上訕訕一笑。
雖然這位是青梅竹馬,可十年前就沒了消息,說是青梅竹馬,到底男女有別,她自幼就有婚約,也沒真正正眼看過別的男人,現在看錶哥如此,心裡也不好過。
方炎也不知如何反應,呆呆地看着她,張大了嘴,不過,心中的抑鬱苦悶,彷彿一下子便消失,臉上通紅,良久良久,苦笑道:“果然是芸娘!”
他在這兒,滿腔憤怒想報仇,可人家蘇芸娘,都被殺了,還是不染塵埃,不當回事兒。
紅塵看看兩人,都不知道應該誇這姑娘大氣,還是要說她缺心眼。
坐了片刻,聊了聊閒話,把陳文的情況簡單說了說,蘇芸娘只靜靜地聽,聽着聽着,忽然一拍手:“不行,那混蛋還敢腹誹我?說我的不是,指不定他腦子裡想的都是我怎麼怎麼離不開他,怎麼怎麼纏着他,多丟人!我正在下面申請找我爹孃,看看我爹孃投胎了沒有,要是沒有,我也想父女團聚,萬一讓爹孃知道我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那我的臉面豈不是丟光了,不行!”
紅塵愣了下,忍不住笑了笑:“好吧。你想做什麼,我一定幫你。”
方炎也道:“要不然我們再去嚇唬嚇唬那混蛋!”
“表哥你這什麼破想法,把他嚇死了,難道讓我在陰間還要見他那張老臉?唔,既然他覺得我癡戀他,離不開他,會纏着他。那我偏偏要告訴他。我一點兒都沒把他放在心上,早忘了那是個什麼東西!還有,別讓他整天對着我的棺木。想起來就彆扭,我可不入他們陳家的祖墳,回頭得和離,死了也要和離。不對,是我要休了他。還得讓他接受朝廷的審判,要不然也太冤枉。”
方炎:“……”
紅塵又笑。
至於跟着紅塵過來,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那位王半仙,此時也顧不上害怕。整個人風中凌亂!
今天遇見的這事兒,有創意!這姑娘,太厲害了!可惜啊。人鬼殊途,不能常常聊天會面。否則,紅塵覺得自己一定會交這個朋友。
“走,我替你梳妝打扮。”
紅塵取出黃紙,寫了封信給地府的人,沒一會兒,寶馬香車都被送來,還有一些地府的人,捧來錦衣華服,不多時,芸娘就換了一身裝扮。
一身紫色的華麗宮裝,頭戴高冠,額前綴一明珠,整個人美得如夢似幻。
紅塵站在她面前,也擋不住她的麗色。
蘇芸娘本來就是以美貌揚名京師。
登上八匹馬拉的寶車,前面有一隊陰差牽馬開路,幾乎是只過了片刻工夫,寶車就出現在人間,出現在陳文的面前。
陳文和柳小曼還在院內站着,低聲說話,氣色稍微好了一點兒,一擡頭,就見寶氣沖天,差點兒閃瞎了他的雙眼,再定睛一看,正好看到芸娘。
他臉頓時發白,向後踉蹌着退了幾步,從心底深處透出一股子寒意。
柳小曼也身體僵硬。
陳文身體抖得和打擺子似的。
蘇芸娘卻視而不見,根本沒看見他似的,只低聲和紅塵說話,掩脣而笑。
也就片刻,陳文就受不了,猛地撲過去,卻讓兩個陰差一掃袖子,一陣陰風過去,他就栽倒在地。
陳文大聲咳嗽,狼狽不堪,哭喊道:“你爲什麼不放過我?爲什麼一定要纏着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一點兒都不快活……”
他喊得嘶聲裂肺。
蘇芸娘和紅塵說說笑笑的,這時才瞥了他一眼:“哎喲,忘了正事,陳大人,你也別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誰有工夫惦記你?還什麼纏着你,不放過你……想太多了吧,早知道你這人不靠譜,根本就是有病,我從很早以前就一直想着要與你和離,就是猶豫了一下,哎,居然就把我這條命給交代了,也怪我,老想着都過了十年,再湊合湊合,一輩子都快過去,和離也麻煩,現在想想,是我自誤……郡主?”
紅塵點點頭,上前道:“閻君已知,蘇氏芸娘與陳文再無感情,允許蘇芸娘休夫,芸娘,你把休書給他,趕緊了結此事,所謂夫妻一體,他這人身上揹着多重罪孽,將來入地府還不知道要被判什麼罪,你和他多牽連片刻都是麻煩,快點兒吧,一會兒還要去與冥河上仙相親,別耽誤了。”
“咳咳。”
芸娘咳嗽了聲,隨手就從袖子裡抽出一張薄薄的紙張扔出去。
“行了,現在我們二人再不相干,你樂意娶誰就娶誰,別整日哭哭啼啼,吵吵嚷嚷的,不嫌丟人!還有,表哥啊,幫我把我的屍骨帶走,回我們陳家找個好地兒安葬,陰宅可不能馬虎,要不然我在下面住不舒服,可要找你算賬。”
方炎愣愣地點頭答應。
陳文也呆住,手中薄薄的一張紙,迎風飄蕩。
上面只有寥寥數語——今日休夫,從此蘇芸娘與陳文再不相干,婚聘嫁娶,各不相干。
蘇芸娘似乎連字都懶得多寫。
陳文心裡空蕩蕩的,腦子裡也一片空白,臉色陡然漲紅,就像被人狠狠地抽了十巴掌。
至於柳小曼,那是完全沒有進入蘇芸孃的眼簾。
紅塵叮囑了方炎幾句,笑道:“蘇姐姐下葬的時候別忘了叫我,我給她佈置陰宅,要是她相親完,可以成親,那還要佈置新房,你可別亂折騰。”
方炎半晌嘆氣:“看來我和芸娘沒緣分,還得等下輩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