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芳小姑娘可不知紅塵正暗自腹誹她,悄沒聲地走過來,期期艾艾地道:“小姐竟也在,呃,我和祖父……”
話音未落,身後就有人高聲呼喊:“玥兒,你究竟怎麼想的!燕九哪裡好,他都要休了你,還有他的那個娘,對你動輒打罵,你還一門心思要跟他過,他算什麼東西,滿肚子神神鬼鬼騙人的玩意兒,哪裡比得上我對你好?”
聲音太高,連屋子裡這麼混亂的情況也沒壓住。
紅塵一轉頭,就見內室那邊,隔着一扇門,傳來一陣快哭的女聲:“師哥,你快別胡說八道,我和相公都成了親,生是燕家的人,死也是燕家的鬼,你,你別壞我名節!”
“別哭,你別哭啊!”
那男聲頓時不知所措,聲音低下來,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總算沒了聲響,不多時,砰一聲撞開門,低着頭鑽進來,氣哼哼地瞪了燕九這位正主兒一眼,走到角落裡坐下。
紅塵眨了眨眼,和屋子裡大部分人一樣當沒看見,這等事可管不得,不過,哪怕是江湖兒女,這人也未免有些過分。
不說別的,人家老人剛剛去世,此地雖非靈堂,卻也不好大吵大鬧。
燕九告罪一聲,就匆匆去後面了,想必是去安撫他的夫人去,顯得有幾分心虛氣短。
“抱歉,我有點兒事,先走了。”
燕九一離開,雲芳咬了咬牙,和紅塵交代了聲,便匆匆跑到剛纔大吵大鬧,很讓人不喜的那個男人身邊去。蹲下來和他並肩而坐,低聲交談。
羅娘咋舌,連忙扶着自家小姐向旁邊走一走:“小姐,這裡也未免太亂了,怎麼什麼人都有!”
燕九平常一身緋色衣衫,卓爾不羣,氣質高雅。乍見像貴公子。羅娘就一直當他的出身很不一般,但今日見到的場面,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羅娘不是鄙夷江湖人。相反,她還很羨慕江湖人的肆意灑脫,甚至想過以後要是小姐有心,她也願意跟隨小姐走遍天南海北。過一過江湖俠女的瀟灑日子。
但是,江湖也該江湖的規矩。哪裡的規矩,都不好在別人的靈前,勾搭人家家裡的媳婦。
“小姐,要不咱們快走吧。”
紅塵點點頭。
既然都上過香。本也無事,的確該走了。
想着,主僕幾個就站起身。
“等等。”
剛走到門口。後面一陣腳步聲,就有個人影擋在身前。紅塵愣了一下,還沒回神,雲芳就匆匆過來,一臉焦慮,急聲道:“師哥,你又發哪門子瘋!”
擋路的正是剛纔鬧事的那個。
這人一臉倨傲,頭略擡,長得到也人模人樣,鳳眼,濃眉,高聳的鼻樑,很是英武俊美。
此時目光卻在紅塵的頭上打量,眯了眯眼,輕飄飄地道:“你那個簪子,智芳齋墨老爺子的手藝?”
紅塵眨了眨眼:“友人所贈,我也不知。”
“行了,墨老爺子的簪子,價格在千兩左右,我出雙倍,讓給我。”那人一臉就這麼說定了,完全不相信對方會拒絕,竟然隨手就從懷裡掏出兩千兩的銀票,這可是兩千兩!
紅塵失笑,輕聲道:“我說了,友人所贈,既然是贈品,怎麼可能轉讓給別人,而且,你既然知道這簪子的價值,怎麼不想一想能戴得起千兩銀子首飾的人,會缺這點兒銀子嗎?”
一邊說,一邊搖頭,“我看你脾氣不好,容易惹禍,還是少在京城走動爲妙。”
那人顯然沒想到紅塵會如此說,登時愣了愣,惱羞成怒,臉色漲紅:“你……你還嫌少不成?三倍!”
旁邊雲芳簡直快傻了,氣得跳腳:“師哥!”
紅塵搖了搖頭,沒心情陪他胡鬧,剛想轉身離去,忽然頓足,目光一凝,落在這人裂開的前襟上。
他脖子上掛了一個小小的人偶,鎏金的,手持長劍,金紅色的絲帶在雪白的手臂上纏繞,裙襬很長,是前朝宮廷樣式,燕尾頭,滿頭珠翠,眉目清秀靚麗,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那男子順着紅塵的目光,低頭一看,皺了皺眉,連忙把露出來的人偶又塞了回去,板起臉,哼了哼:“你想要它?到是識貨,可惜不可能,你就開個價吧。”
紅塵若有所思:“你那是人俑吧,瞧着像前朝宮廷裡的手藝,可是明器?這種東西,便是您想送,我也不敢收,還怕午夜夢迴,鬼魅襲擾。”
雲芳猛地轉頭,不可思議地堵住嘴。
那男子不屑地揚眉:“又是個裝神弄鬼的!”說着,便伸手摩挲了下,目中流露出一絲溫柔的喜愛,還有得意的炫耀,顯然,這人特別喜歡脖子上的東西。
不過能光明正大地戴在身上,想來也不可能不喜歡。
“你只要告訴我,你那簪子多少錢肯出手就行,廢話什麼!”
紅塵登時閉嘴,搖了搖頭,不再管他叫囂什麼,轉身就走。
雲芳卻嚇了一大跳,顧不上她那個師兄,緊追其後,急切道:“小姐,我師哥那東西,有什麼不妥嗎?”
她其實以前也不信那些亂七八糟的神叨話,身上從來不少佩戴明器,家裡也擺着一大堆,師哥更是從頭到腳,隨便數數,就能數出好些各大墓穴裡出來的好東西。
但自從遇見那件事,她想不信也不行了。
紅塵無所謂地攤攤手:“只是我不大喜歡而已。”
其實人像,人偶之類的物件,不該隨便在身邊放,更別說那個人俑不知道在墓穴裡呆了多少年,清理得再幹淨,保養得再好,也不應該隨便往身上佩戴。
她一時間都覺得自己的懷疑錯了。
正經的盜墓賊,反而比任何人都懂這裡面的道道。絕不會亂來,要說外行人得了明器不注意,隨意把玩到有不少,可盜墓賊拿着從墓穴裡出來的東西玩的,卻不多見,人家大部分出來之後馬上就要銷贓,快點兒賣出去纔算有結果。
“對了。你們這次出門回去。出村時不要走西面,儘量向東走,南面和北面也勉強可以。”
紅塵想了想。還是仔細叮嚀交代了幾句。
到不是她看出什麼,是懷裡的相書嘀嘀咕咕。
雲芳一愣,心中更是驚惶,拽着紅塵的衣角老半天不撒手。半晌才咬着牙答應。
又安撫了她幾句,紅塵走到後頭。把燕九喊出來,道了一句節哀順變,就帶着羅娘她們離開。
雲芳使勁抓着她師哥的胳膊,反正不讓這位追出去得罪人。心裡還直嘀咕:“師哥,你把你脖子上的東西摘了吧,就是喜歡也沒必要帶着。要不放在庫房?”
“你搗什麼亂?”
她師哥一臉的不耐煩。
雲芳咬了咬嘴脣,心中多少有些不安。越盯着她師哥的那個人俑看,越是心裡發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一瞬間是真看見那人俑的眼珠兒呼扇了兩下,可定睛一看,卻毫無異狀,忍不住捂住胸口,只能相信是自己心中驚懼造成的。
她師哥瞪了她一眼,匆匆去了,看樣子又是去找人家燕夫人,雲芳一扭頭,撲到她祖父那兒,嚶嚶嚶嚶。
她祖父只樂呵呵地把孩子拉到身邊:“年輕人啊!”
當年他年輕的時候,可是也老喜歡一個漂亮姑娘,眼睜睜看着那姑娘嫁了別人,最後他還不是娶了爹給找的,門當戶對的女孩兒,一輩子過下來,照樣快活。
“不急,不急,緣分沒到呢。”
雲芳跟她祖父說不通,只好緊緊跟着自家師哥,就怕一時不注意再出了事故。
“師哥,你就聽我的,跟我從東邊出村子吧,人家那位小姐都說了,讓我們從東走。”
祖父在燕家,單獨和那位故人的棺木坐了半晌,絮絮叨叨有說不完的話,總算是要回去,雲芳就和她師哥鬧起來。
“你什麼時候竟也相信這等神叨東西?”
她師哥很是不可思議,嗤笑一聲,“你難道忘了自家是做什麼的?咱師祖,二爺,八爺他們,一輩子下鬥,傳說中的什麼糉子,禁婆,妖魔鬼怪,那是半個都沒遇上,一個個益壽延年,就算真有那些神怪的東西,看來也怕咱們家,不敢靠近。”
雲芳氣得臉色發白,她都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說了十八遍,奈何全當她講故事。
她師哥更過分,甚至懷疑她被人下了藥——就算她年紀小,是真實還是虛幻,她也能分得清好嗎?再說,高曉高那幾個也一起呢,難道都看不明白?
雲芳喊了半天,她師哥忽然眼睛一亮,蹭一下就沒了影子,直奔東面縱馬狂奔。
老爺子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對這些東西也不那麼信,笑了笑:“乖囡,別和你師哥吵,走吧,回家給你包餃子吃。”
幸好平安無事。
一直順順利利回了家,雲芳看見她師哥也平安回來,纔算鬆了口氣。
她這位師哥卻是一點兒都不高興,一臉晦氣,抹了把臉,氣道:“真晦氣,大過年的這麼多人辦喪事,害得我一不注意撞棺材上,也沒個人守着!”
他這會兒鼻子還疼,當時就流了好多鼻血,不過幸好沒追上荊娘,沒讓荊娘看見,要不可鬧笑話鬧大了。
雲芳氣哼哼地看她師哥晃晃悠悠拿了壺酒,回屋去,扭頭纏着祖父的胳膊道:“您看看我師哥,您老也是,總說什麼百無禁忌,百無禁忌,哪天也撞了鬼才知道厲害!
她祖父微笑,絲毫不以爲意,攏了攏她的頭髮,小聲道:“快過年了,等下我給囡囡包一個大紅包,不是想要幾套新頭面,回頭就讓你娘帶你去打。”
雲芳嘆了口氣懶得說話。
紅塵此時帶着羅娘她們,坐着馬車一路慢吞吞回了京城,路上風景很好,還順帶着買了好些個野味,還有臘肉和醬菜。都是附近村子裡自己做的,家家戶戶的味道都不同。
回到家,羅娘就找人把雲芳那一家子的資料整理了下,當閒話學給紅塵聽,反正她這會兒正好奇呢。
說來,紅塵想得並不錯,雲家祖上就是盜墓賊。還是官盜。發丘中郎將出身。
到這一代,家裡還在盜墓,如今當家做主的是雲芳的大哥。她祖父已經退了,不過到了如今,雲家可不只是盜墓了。
紅塵看了那一疊資料,都有些咋舌——雲家是大家族。家裡三教九流差不多都齊全,有人造假。有人是千門的行家裡手,有人讀書做官,有人是武將。
甚至還出了一支,做了守墓人。守的是前朝皇陵。
按說做官需要家世清白,還要人聯名做保,就他們家那等出身。按說是不大可能的,偏偏族裡不光是有人做官。剛纔一言不發,很沒存在感的那個老頭,雲芳的祖父,年輕的時候竟然還是陛下直屬內司的繡衣使者,最親信的探子之一。
“幸好沒太得罪對方,要不然也是麻煩的很。”
紅塵搖了搖頭,她是真沒看出雲家有這麼大來頭!
“忽然覺得,咱們的人能探聽到這等程度的機密消息,都很可怕。”
繡衣使者都是羣什麼人,那是皇帝身邊的殺手探馬,個頂個受過最嚴酷的訓練,來歷不凡,深得陛下信任,能把那些繡衣使者的底細打探清楚的,整個四國也沒有多少,更何況這麼快!
把雲芳這一家子的事兒扔在腦後,紅塵回了屋,翻出黃紙硃砂,畫了三張符,挑了其中兩張,分別折起來塞小荷包裡,扔給羅娘。
“交給薛柏橋,讓他小舅子轉贈燕九夫妻,這陣子隨身攜帶,千萬別離身。”
羅娘愕然:“小姐?”
“沒事兒,以防萬一而已。”
紅塵擺擺手,也沒說什麼,燕九自己就算一位玄學高手,家裡還找了連皇后娘娘都不爽的靈師看過,身邊長輩高人多了去,她又不是發現了什麼問題,只是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能說什麼?
別管是哪裡的規矩,她都不適合說話。
還有兩日便是年三十。
年貨都置辦齊全,一應雜事都沒了,反而清閒下來,紅塵歪在軟榻上,自己動手配色,打算做幾個荷包送給親近之人,給林旭和小荷也準備一個,只不知這二人能不能回來過年。
禮物送出去,大家都很歡喜,給的回禮也是各種各樣都有,就連燕九這位不算特別熟悉的,竟然送了一整套十張福字過來,每一張的字都不同,行書,草書,楷書,小篆……不光寫得好看,而且金光閃閃,氣場自生。
紅塵喜歡的不得了,都有點兒捨不得貼。
要不怎麼說,人家燕九能自己開門做生意,手裡好東西就是多。
一開心,紅塵就給人家回了一份兒禮,一套自己縫製的法衣,上面用上了十幾個神文,衣服手工就不怎麼樣,只能另闢蹊徑來彌補了。
要說女紅,紅塵還真是差點兒勁兒,縫縫補補那絕對沒問題,手熟的很,繡花等精細活,就做不慣了,勝在她心思靈便,繡出來的花樣新鮮。
只看這一手活計,她到像是千嬌百寵寵出來的女兒。
“對了,年禮別處還好,夏家要怎麼送?”
羅娘把年禮分門別類地收拾妥當,親近的人家都送了去,因爲還收了好些別人送的,必須回禮。
回禮比較容易,照着對方的禮單,大差不差地送一送便罷,紅塵的朋友不多,處置起來比別人家省事兒。
“夏家送了年禮,挺重的。”
羅娘把單子遞過去,紅塵看了一眼,也覺得頗重,估計夏家給那些王孫貴胄送禮,也就是這麼回事兒了。
“唔,咱們沒人家富裕,可也不缺這點兒銀子,差不多回一份兒就好。”
紅塵笑了笑,目光落在禮單上一對兒金鎖,一對兒玉鎖,一套從小到大的衣服鞋帽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其實應該感動一下,可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有淡淡的傷感,公主那一腔母愛眼下給不出去,應該感傷。她如今這般冷心冷性兒,也該感傷。
時間是多麼恐怖的東西,磨平了一個人心頭棱角,連那融入血脈裡的愛,竟然也能給磨得淡了好些。
紅塵怔了怔,坐起身打開箱子,翻出她自己縫的一個棗紅色。龍鳳呈祥圖案的抹額。還有一雙千層底,同樣是很喜慶的大紅色的高腰靴子。
“把這些加在回禮裡面。”
羅娘愣了下,低聲應了。怕是覺得自家小姐也不是不想她孃親,可其實她猜錯了,紅塵前幾天,只是忽然有一點兒悵惘。沒來頭的傷春悲秋,翻出針線。就這麼做了。
上輩子她每年都給孃親做一雙鞋,做一點兒零碎的小東西,現在都不用打聽,估算也能估算出來。自家那個公主孃親穿多大的鞋合適。
手上做着東西,紅塵知道自己沒怎麼走心,小女兒家對父母的孺慕和眷戀。她如今便是努力去找,還不知能找回來幾分。
“……以後。夏家就當普通的點頭交交往。”
在京城,她既然踏進了這個圈子,總要和人交往,夏家有一位公主下嫁,只要公主還在,別管怎麼交際,總是少不了他們的。
一份兒厚禮送到夏家。
公主看到就呆了半晌,駕車就出去,一路狂奔到紅塵的郡主府,可在門口徘徊良久,人家守門的侍衛都忍不住想過來問,卻終究沒有進去。
回去之後,陳婉嚎啕大哭,哭了整整一宿,第二日牀上的枕頭被子不得不全換了新的,身體到顯得好了些許,只是沉默寡言,做什麼都恍恍惚惚,嚇得夏安也不敢出門應酬,一直在家裡陪着她。
紅塵把年禮送出去,心裡到是很踏實,一覺到天明,舒舒服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就聽見牀榻邊上有小東西哼哼。
她一低頭,平安趴着牀沿,一個勁兒往被子裡面拱,伸手把它撈起來放在牀上,好大一坨,肥的不行,紅塵簡直不忍看了,拿手指點點平安的腦門。
“哎,你再吃就變成了小肥豬。”
都是和小嚴家那吃貨‘休休’學的。
半坐起身,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陣的香氣。
香味濃郁,還帶着一股子辛辣。
平安的口水嘩啦啦就下來了。
紅塵連忙一彈它腦門,讓它躥下去,坐起來穿衣服,外面兩個小宮女捧着烤得特別溫暖的外袍,給她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又喝了一杯蜜水。
推開窗戶一看,林旭正圍着一條雪白的貂皮大斗篷,坐在椅子上,抱着炭盆,指揮律風荷給他烤一隻肥碩的,起碼有二百斤的大肥豬,烤得外焦裡嫩,油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濺起一層火花來。
紅塵的目光卻只落在小荷身上。
不只是她,院子裡一羣小宮女,小太監,人人手裡忙着差事,眼角的餘光,卻還是免不了要掃過去。
沒辦法,這場面實在是太有誘惑力。
雖是冬日,可烤豬時火力旺,熱得很,小荷潔白如玉的臉也多了幾分紅潤,就如仙子落入凡塵,額頭上汗水滾滾,連汗都是香汗,和尋常粗糙男人不同。
衣服穿得嚴嚴實實,只捲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更是讓人垂涎欲滴。
世人都一樣,你要是高高興興地露出來給他看,他反而嫌你輕佻,越是這樣結結實實地藏起來,越是撩得人心裡又麻又癢的。
紅塵同樣俗人一個,也忍不住悄沒聲地掃了幾眼。
小嚴低着頭,一臉嚴肅,一張嘴就輕聲道:“以後恐怕是真嫁不出去了,小姐養我。”
看到如斯沒人,除非有一個一般出衆的男人冒出來,否則誰還能樂意嫁?
林旭招招手。
小荷隨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摘下一片長葉子,也不知是什麼葉兒,冬日裡還保持鮮綠。
刷刷幾刀下去,一疊薄如蟬翼,入口即化的肉片落在葉子上,他捧過來四給林旭:“小心燙,慢點吃。”
又給他把酒葫蘆擰開,倒一杯果酒。
一瞬間,紅塵覺得周圍小宮女們的目光,差點兒把自家林師兄給殺了。
“唔,好想也養一隻小荷。”
紅塵嘆了口氣。
律風荷迷迷糊糊看她一眼,以爲她也想吃,長刀一甩,挽了個十分漂亮的刀花,又是幾片肉落在葉子上,直接遞到紅塵手裡。
紅塵咬了一口,好香,更想養一隻小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