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哦,你當時爲什麼沒有拒絕我?”喻橙問。
此刻,採訪已經結束了,兩人從寫字樓乘電梯到負一層的停車場,喻橙想起康婧婧最後那個八卦問題,忍不住問周暮昀本人。
“我當時認錯了人,傻不拉幾地拽着你的袖子就往空位上走,你完全可以拒絕我啊,可是你沒有。”喻橙仰着頭,想要一個答案。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只有出口處有一塊光亮,照亮了一隅。
周暮昀拿着車鑰匙開了鎖,不回答她的問題。
他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
喻橙繞到另一邊去,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座,側眸看向他,皺起了眉毛:“老公,你怎麼不說話?”
周暮昀望着她:“你那天去相親,還想讓我說什麼。”
不料他翻起了她的“前科”,喻橙頓時心虛了,低下了頭。
周暮昀繼續討伐:“加上樑延那次,老婆,你已經相親兩次了!”
喻橙:“……”
半晌,她小聲說:“我可以解釋的。”
他打開了車前照燈,手搭在方向盤上,沒着急發動車子,好整以暇地靠着座椅,像是在等她解釋。
“那次是個意外,我期末複習頭昏腦脹才答應了姑媽去相親。”她提高了音量,像是爲自己辯解,“要不是那次去相親了,還見不到你呢!更不會有以後那些事!”
所以,我們要感謝那次相親,讓我們相遇。
周暮昀還是沉默不語,一雙眼凝視着她。
她擡起頭來飛快地瞄了他一眼,再接再厲道:“再說了,那個相親對象最後不是沒來嘛,我連見都沒見到人家,這個醋就不要吃了吧。”
周暮昀抿了抿脣,沒說話,她又說:“第二次相親我就更冤枉了。你不是知道原因嗎?我被姑媽和媽媽聯合起來套路了,以爲只是普通的聚餐,到了地方纔知道安排了相親。到最後我不也沒跟樑延怎麼樣嗎?我當場就拒絕了。”
喻橙擡手去勾住他的手指,他沒動,任由她牽着他的手。
“不要生氣啦,晚上做好吃的給你吃。”
聽着這宛如哄孩子的聲音,周暮昀怎麼還會生氣。
他將臉偏了偏,意思那樣明顯。
喻橙會意,手指捏着漁夫帽的帽檐,將帽子擡起來一點點,身子朝他那邊傾,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爾後,看着他的臉,她撲哧一聲笑出來。
周暮昀露出疑惑的眼神,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卻發現斜側方有一道亮光閃過,好像是相機的閃光燈。
喻橙也注意到了,朝閃光的地方看去。
果然看到兩輛車之間的空隙裡,有個男人蹲在那裡,手裡舉着什麼東西,大概是在偷拍他們。
因爲光線太暗,所以用了閃光燈。
這棟寫字樓裡基本都是媒體的工作室,平時有明星出入,有狗仔在停車場附近蹲守一點都不奇怪,只是她搞不明白爲什麼要偷拍他們。
她又不是明星。
瞥了一眼身邊渾身發光的周公子,喻橙心想,人家可能衝着帝都週三公子來的。
那人也察覺到自己被正主發現了,拿着手機一溜煙跑了,像只老鼠,一眨眼就淹沒在停車場的黑暗中。
周暮昀:“……”
喻橙:“……”
搞什麼鬼?
拍就拍了,她和周暮昀又不是沒被拍過,他們又不追究責任,那個人跑什麼,搞得好像做賊心虛了。
事實上,自從戀情曝光後,她和周暮昀每次一起出門都會被路人拍。有些路人喜歡留着照片,有的就喜歡發到微博上,但也不是每次都造成轟動,他們只是在圈子裡轉發着看看,倒也什麼大影響,喻橙都已經習慣了。
周暮昀沒做停留,啓動引擎,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從出口駛出去,他關了前照燈。
喻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安全帶還沒繫上,連忙拉過來扣上了。
周暮昀問:“你剛纔笑什麼?”
喻橙仰起了頭,眼睛從帽檐下露出來,看向他的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車廂裡全是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周暮昀更疑惑了,莫名又茫然地瞥向她,問:“到底怎麼了?”
車子駛過停車場出口的坡,轉了個彎,匯入寬闊大道上的車流。
喻橙半邊身子靠在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上,笑得不能自已:“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揹着你老婆出去偷情了!”
周暮昀:“???”
這又是演的哪一齣。
喻橙擡手指着他的臉龐,努力憋住不笑,假裝質問道:“你的脣印是怎麼回事?哪個女人留下的?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就回去跪平底鍋吧!”
周暮昀:“……”
半晌,周暮昀擡手摸了一下臉,垂目看向自己的手指,只見指尖沾了點紅,又看了眼她嫣紅飽滿的脣瓣,登時明白過來她爲什麼笑了。
大概是她剛纔親他,不小心將口紅蹭到了他臉上。
化妝師給她化妝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圍觀。
她的妝容很精緻,偏成熟風,跟平時她化的那什麼清新裸妝不太一樣,看起來都不怎麼像她了。
尤其是塗抹口紅時,他看到那個化妝師足足用了好幾種顏色的口紅疊加,才塗出眼下這種紅色,那樣豔麗。
可能是爲了讓她的整體形象更符合“餐廳老闆”這個身份,所以更顯魅力。
喻橙見周暮昀反應過來,終於不用再憋着了,哈哈一笑:“真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偷情了,忘了銷燬證據。”
證據一般不會這麼明顯,應該將紅脣印在他的襯衫領口……
周暮昀打方向盤,向左拐,淡淡瞥她一眼,點點頭:“哦,跟自己的老婆偷情,我這是什麼情趣?”
“……”
喻橙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翻出包裡的手機,看到現在已經三點多,周暮昀應該也沒有再去公司的必要了。
想到今天是化妝師化的妝,喻橙點開相機,調成前置攝像頭,偏着頭,臉對着鏡頭露出甜美的笑容,另一隻手放在臉旁,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了個心。
“咔嚓”一聲,拍了一張。
出自專業妝娘之手的妝容,果然跟她這個手殘黨不一樣,這個妝容太有魅力了,有那麼一點御姐範兒,連她自己看着都要愛上自己了。
喻橙又找了幾個不同的角度,拍了幾張照片,最後把漁夫帽取下來,拍了一張露出完整五官。
餘光注意到女孩的動作,周暮昀暗道,臭美。
喻橙拍完了十數張照片才作罷,想起周暮昀臉上的脣印還沒處理,一會兒沒辦法見人,便從包裡掏出溼紙巾,給他擦乾淨臉上的痕跡。
周暮昀:“毀屍滅跡了,我老婆就不會發現了?”
喻橙:“……”
她剛剛就是那麼一說,他居然還記仇!
搞定了採訪,喻橙無比開心,路過一家大型超市,她讓周暮昀將車停下來,兩人一起去逛超市。
周暮昀負責推着購物車。喻橙就站在車旁,還是那身裝扮,白色小西服配橘色長裙,一張臉被漁夫帽的帽檐遮擋了一大半,只露出紅脣和小巧白皙的下巴。
她看到想買的東西,就撿了丟進購物車裡。
在買東西方面,周暮昀沒什麼意見,全都聽她的。
買完了零食和日用品,又去了食材區,這裡完全是喻橙的領域,各種菜挑起來毫不手軟,最後還買了一隻童子雞。
看着堆成山的購物車,裡面放了大概五天都吃不完的食材,周暮昀終於忍不住發表意見:“買這麼多,吃得完嗎?”
喻橙把處理好的魚放進購物車,扭過頭來看着他:“說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她不是說着玩玩的。
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就開始準備晚餐,儘管才四點多,不僅因爲她要給他做好吃的,還有她的美食博也要更新了。
上個星期被餐廳的事影響,她微博評論區裡的黑子尤其多,看了就不想更博。
最近清靜了很多,她纔打算重新更美食博。
事情的真相曝光後,南藝餐廳就遭到了廣大網友顧客的抵制,一連數天沒有人光顧,再這樣下去,餐廳也離倒閉不遠了。
喻橙回房間把臉上的妝卸掉,換了身舒適的衣服出來,拿着單反鑽進廚房裡。
下午因爲周暮昀沒去公司,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便去了書房處理公司的事。
廚房裡,喻橙拎出袋子裡已經處理好的童子雞,放清水裡洗乾淨撈出來,放進白瓷盆裡醃製。
她今天要做的是叫花雞。
傳統的叫花雞,要用荷葉包裹住醃製好的童子雞,再在荷葉外糊上一層泥,埋進火坑裡烤熟。在家裡肯定不能這麼做。
光是在荷葉外面糊泥就不太現實,一般的做法就是裹上一層面餅,放進烤箱裡烤。
童子雞需要醃製一個小時。
各種調料放進去後,喻橙對着瓷盆裡的雞拍了幾張照片。
爾後,開始準備荷葉,家裡沒有新鮮荷葉,有乾的,需要用水泡發。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喻橙就趁着這工夫去準備別的菜的配料。
差不多快到一個小時,她才停下手頭的動作,準備麪粉和水,開始和麪,擀成一張大大的麪餅。
荷葉也泡發了,就像是泡茶,由一小團泡成一張大荷葉。
她將童子雞用荷葉包裹住,外面再裹上一層面餅,裹得嚴嚴實實,推進烤箱裡,設置好溫度。
烤熟以後的叫花雞拿出來,外面的麪餅已經變成硬邦邦的,焦黃色的,看着跟泥土一樣,散發着雞肉和烤餅的味道。
周暮昀拉開書房的門,踩着拖鞋走過來。
餘光瞥了他一眼,喻橙說:“不會是被香味吸引來了吧。”
何止是他,連魚丸都從房間裡爬出來,圍着喻橙轉圈,仰着頭喵喵叫。
喻橙拿了個鍋鏟,“哐哐”兩下把包裹住叫花雞的堅硬麪餅敲得四分五裂,她戴着手套將裡面的童子雞取出來。
荷葉已經被弄爛了。在她的意料之中,這種用水泡發的荷葉本就不經用。
她小心將荷葉片撕開,剝出一隻完整的童子雞。
叫花雞的外皮金黃油亮,覆了層水淋淋的醬汁,撕下一塊雞肉,滑嫩軟爛,透出荷葉的淡淡清香。
喻橙指尖都燙疼了,吹了吹雞肉,塞進了周暮昀嘴裡。
享受完餵食,周暮昀滿足地眯了眯眼,給予最高的評價。
魚丸急躁得不行,兩隻前爪扒拉着喻橙的褲腿:“喵”
喻橙垂眸看向這隻小吃貨,只好又撕下一小塊肉,餵給它吃。再撕下一塊,塞進自己嘴裡,不是第一次做了,水平發揮很穩定,果然很好吃。
她摘下手套,拿了單反對着做好的叫花雞拍了幾張照片,讓周暮昀端着去餐桌,她轉而去做其他的菜。
不多時,她端着剩下幾盤菜到餐桌,兩人坐下來一起吃。
喻橙習慣吃飯的時候拿着手機瀏覽微博。
忽然,一個扎眼的標題映入眼簾。
疑似周公子出軌,私會某女。
“噗”地一聲,喻橙嘴裡一口湯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