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沒泡多久就從浴室裡出來了，也沒心情看手機，閉着眼躺在牀上休息。
不用看就知道網上現在炒成什麼樣子。
暮魚餐廳前幾天熱度那麼大，現在出了事，可想而知那些營銷號有多少內容可以寫，各種標題她都能猜得到。
眼下，暮魚餐廳面對的是羣嘲。
作爲餐廳的老闆，她面對的嘲諷也是一樣。
周暮昀躺下來，伸手輕擁住她：“跟我說說話。”
喻橙睜開雙眼，翻個身面朝着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喃了句：“說什麼呀？”
“想說什麼都可以。”
周暮昀將她臉側的一縷髮絲拂開，指尖碰了碰她的眼角，那裡的皮膚摸上去溼溼的，不知道是剛纔洗澡的時候偷偷哭過，還是抹了什麼貴婦眼霜。
喻橙抿了抿脣，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發牢騷嗎？
把網上那些說壞話的人都罵回去嗎？
還是跟他說，我現在很難過，很難過。
不管是哪種話，她都不太想說。
喻橙搖搖頭：“還是不說了，我想罵髒話。”
“今天允許你罵髒話。”周暮昀親了下她的脣角，很是縱容地說，“想罵多久的髒話都可以，我保證不說你。”
“我纔不要。”喻橙撇了下嘴角，對此嗤之以鼻，“像個潑婦，破壞我的形象，我們仙女不罵髒話。”
“那麼，這位仙女，你能把手拿開嗎？”周暮昀說。
說着話的時候，喻橙就閒着無聊把手伸進了他衣服底下，摸着他腹部一塊塊線條清晰分明的肌肉，摸到興起還忍不住捏了捏。
“我不能摸嗎？”喻橙哼了聲，“領證的時候你還說整個人都是我的。”
周暮昀啼笑皆非地看着她，被這樣摸來摸去，他眼底也沒有絲毫情慾，只剩下脈脈溫柔：“整個人是你的，腹肌也是你的，摸吧。”
喻橙往下摸了摸，又捏了捏他的腰側：“老公，你是不是長贅肉了？”
“你才長贅肉了！捏出那麼一點兒肉就叫贅肉？”周暮昀絕對不能忍受老婆說自己的身材不行。
喻橙手抽出來，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肉。
她自認身材算好的，胸不算大，也不算特別小，小蠻腰細細的，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眼下這麼一掐，好像也是有點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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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冤枉他了。
喻橙又把手伸到他衣服裡，認真感受了一下，只感覺到緊繃繃的肌肉，腰側的線條也是鋒利流暢的。
他肯定故意繃緊了腹部肌肉，跟剛纔的手感都不一樣了。
她終於露出了出事以後第一個笑容，而且是那種憋不住後撲哧一聲笑：“老公，你別緊張呀，以你三十歲的年齡，這種身材已經算非常棒了。”
“二十九歲。”周暮昀糾正她的錯誤說法。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虛歲。”
喻橙：“……”
就沒見過這麼在乎年齡的人，二十九歲，跟三十歲也沒多大差別了。
“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嗎？”喻橙問。
這個問題讓周暮昀想起了網上關於女孩子年齡的通用說法：“十八歲？”
“錯，我今年十六歲。”
“……”搞錯了套路的周暮昀頓了半晌，說，“十六歲，你就有老公了，那你真的是很厲害。”
喻橙不能自己推翻自己的說法，只能反駁他：“我沒有老公。”
周暮昀：“？？？”
他扯着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他衣服底下拿出來，放在自己臉上，一臉真誠地問她：“你沒有老公，那我是誰？”
喻橙想了想，忽然笑了，“你是我的崽崽啊。崽崽，媽媽愛你。”
“崽崽？”
周暮昀嗤笑，本來想逗她開心，結果她倒是開心了，他被氣個半死。
他單手扣住她的腰肢，翻身將人壓在身下，吻住她的脣。
過了好久，他才喘息着停下來，聲音低低地道：“這麼喜歡當媽媽？不如我們提前把生崽崽列入計劃中。”
喻橙有點喘不過來氣，雙手勾着他脖子，眯着眼盯着上方他的臉。
好像生個跟他長得一樣的寶寶也不錯，他的眼睛很好看，有點內雙，狹長的，眼尾微揚，很勾人。鼻子也好看，高挺的，用我們粉圈的話來說，哥哥的鼻樑可以當滑滑梯了。嘴脣也好看，脣瓣峭薄，笑起來尤其好看。
看着他，她腦海中大概能描繪出他們的孩子的模樣。
縮小版的週週，肯定特別可愛特別漂亮。
不對不對，孩子怎麼能完完全全像爸爸呢，她長得也不差好吧，生得像她這樣的杏眼，也很好看。
周暮昀用自己的額頭碰了下她的額頭。
撞擊過來的輕微疼痛感喚回了喻橙的意識，她大睜着眼睛瞪着他。
爲什麼要打斷她的暢想！
周暮昀：“在想什麼？”
“想你的孩子長什麼樣子。”跟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剛纔腦子裡想的什麼，直接就跟他說了。
周暮昀一愣。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在想……
“周太太，糾正一下，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周暮昀心頭像是淋了杯蜂蜜水，甜得不行，又軟又甜，“你想象中的我們的孩子，長什麼樣子，說來聽聽。”
喻橙眼珠子一轉，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眉毛像我，眼睛像我，鼻子像我，嘴巴也像我，襯得你宛如一個後爹。”
周暮昀：“……”
我他媽能申請打老婆嗎？
不！能！
周暮昀翻身平躺在一邊，彷彿心靈遭受到巨大的創傷，久久不能痊癒，雙眼空洞無神地盯着某一處。
像個被人拋棄的……後爹。
喻橙手肘撐着枕頭趴過去，捏着他的耳朵晃了晃，安慰他：“別灰心，我是有生二胎的打算的，大不了二胎像你好了。”
周暮昀眼睫毛劇烈顫抖了幾下。
看得出來，他受到的刺激不小。
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爲被打擊，而是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下心臟，心跳的速度隨之變得飛快。
撲通撲通，好像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在他還沒具體計劃好生孩子這項人生大題時，她就已經想好了要生兩個寶寶嗎。
“你傻了？”喻橙拍怕他的臉，“說句話好嗎？”
“老婆你……你想生兩個孩子？”他要再確認一下。
“有什麼問題嗎？”喻橙微微仰起頭，憧憬道，“我小時候就特別羨慕別的小朋友有哥哥姐姐，就算是弟弟妹妹也行啊，多個人陪我玩也不錯。我想的是，最好先生個男孩兒，可以給我們的小姑娘當哥哥。哇，我現在都能想象出小哥哥牽着小妹妹的畫面了，我跟你說……唔。”
周暮昀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喻橙本來就趴在他面前，被他這麼一壓，嘴脣撞到了他的脣，牙齒不小心磕到，疼得她蹙起了眉毛。
他加深了這個吻。
在她被吻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周暮昀低聲問她：“跟我說什麼？”
說什麼來着？喻橙自己都忘了。
周暮昀勾起脣角，彈了下她的腦門：“好好想想。”
她躺在他邊上，閉着眼好好想。
想了好一會兒，喻橙才眨眨眼，說：“我想問有沒有可能生龍鳳胎，一次性解決這個問題，畢竟生孩子還挺疼的，我怕疼。”頓了頓，“誒，你家有龍鳳胎遺傳史嗎？”
“好像沒有。”
“我家也沒有。”喻橙搖搖頭，喪氣道，“那我們八成是生不了龍鳳胎了，還是老老實實生二胎吧。”
周暮昀側躺在牀上，視線捨不得離開她分毫。
她可能不知道，她念叨這些話的樣子有多可愛。
明明很怕疼，卻願意跟他生兩個孩子。
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喻橙打了個哈欠，眯了眯眼：“關燈睡覺吧，我困了。”
陪他聊了這麼久，那點因爲餐廳的事產生的抑鬱心情消散得無影無蹤，渾身輕鬆，便很容易犯困。
周暮昀關了頂燈，暫時留了一盞檯燈。
是她新買的那一盞檯燈，閉合的玉蘭花造型，像個小小的花骨朵，乳白色的燈光，不似之前那盞溫暖暈黃的。
喻橙閉上眼沒多久，手機就響了，她皺着眉推了推身邊的人。
他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扭頭看着她：“是你的手機，霍總打過來的。”
大概也是聽說了網上的事，打過來問情況的。
二老還在國外度假沒有回來，打算等這波冷空氣過去以後再回國，這通電話是隔着大洋打過來的。
好不容易把喻橙的情緒調整過來，周暮昀不想再讓她聽到這件堵心的事，便沒有把手機拿給她，自己接聽了。
“喂。”
那邊霍總愣了一下，以爲會是橙橙接電話。想了一想，國內應該是晚上，兩人肯定在一起，他接電話也不奇怪。
霍總問：“橙橙呢？”
周暮昀側眸瞥了眼身邊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人，說：“她睡着了。”
喻橙：“……”
“睡着了？國內現在不到十點吧？”霍總覺得有點意外，轉念一想，可能是因爲她心情不好，想要早點休息，她能理解，“那就別叫醒她了，我就是想問問網上的事。你爸他看國內的新聞時，剛好看到了，想到橙橙的心情可能因此受到影響，讓我打過來問問。”
“她沒事。”之前有事，現在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我還怕她一時承受不了。告訴她，這些都是小事兒，很快就過去了，當初衡昔雜誌社不也經歷過大大小小的風浪，現在還不是好好的。”霍總說了幾句話，像是想起了當年的事，嘆了口氣。
周暮昀沒說話。
“就這樣吧，掛了，別把她吵醒了。”說完，霍總就掛了電話。
周暮昀：“……”
他把手機放回牀頭櫃上，喻橙立即湊過來：“霍總說什麼了？”
周暮昀和周映雪一般都稱呼霍衡昔爲霍總，把喻橙也給帶跑偏了，不習慣喊她媽媽，也跟着他們喊她霍總。
“霍總說，這些都是小事兒，讓你別擔心。”周暮昀重複霍總的話。
他忽然想起霍總剛纔提到的事，有關於衡昔雜誌社的事，便跟喻橙聊了起來。
“衡昔雜誌社當初被人誣陷存在偷稅漏稅行爲，鬧了好大的風波，連稅務部門的人都驚動了。當時也是輿論一邊倒，那一個月裡，雜誌社旗下各類期刊的銷量都跌到了歷史新低。”
喻橙自己就是學會計的，關於偷稅漏稅的後果，當然再清楚不過。
“那後來呢？”
“後來”周暮昀拖長了音調，特意賣了個關子，“後來經過調查，證明確有此事。”
“啊？！”
“不關霍總的事，手底下有個人手腳不乾淨，是他搞出來的事，讓霍總背鍋了。”周暮昀撫摸着她的背，安慰道，“發生那麼大的事，衡昔雜誌社到現在還屹立不倒，比起這個，餐廳現在經歷的事情都算小事，別難過了，嗯？”
喻橙用力抱住他，閉上了眼睛：“好，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