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提前商量要去哪裡約會，想了想，打算去附近商場逛逛。
喻橙先回二樓換了身衣服，拿上手機和挎包，然後兩人一起步行去兩條街以外的一個購物大廈。
對了，這次把魚丸也帶上了。
貓其實是種慵懶的動物，不喜歡換新環境，也不喜歡吵鬧的地方。比起出來逛街湊熱鬧，可能它更願意呆在貓窩裡睡懶覺。但偶爾帶它出來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它又會表現得非常感興趣。
魚丸就是這樣。
周暮昀揹着碩大的紅色貓包，魚丸的大腦袋趴在中間一塊凸起的透明塑料隔板上，眨着大大的藍眼睛往外看。
喻橙走在他身側，不時回頭用手指戳戳貓包，試圖引起魚丸的注意。
每次都逗得魚丸喵喵叫，在貓包裡打滾，惹來周暮昀的不滿。半晌，他忍無可忍，擰着眉冷冷道：“再鬧就把你丟垃圾桶裡。”
喻橙愣了一下，擡頭仰視他：“你是說我嗎？”
“我是說貓。”
“……”哦，那就好，她還以爲他要把她丟垃圾桶裡。不對，就算是貓，也不能丟垃圾桶裡啊。
喻橙敲了敲貓包，故意板着小臉警告：“你老實一點，不許再打滾了，等到了地方再放你出來。”她完全忘了，是她先逗的貓，它纔會這麼不安分。
此時此刻，魚丸玩鬧的興趣來了，哪裡會聽話，主人板着臉，它還以爲她是在跟它玩，撒了歡的在貓包裡翻滾跳躍個不停，把貓包撞得“哐哐”響。
喻橙：“……”
周暮昀：“……”
這棟購物大廈是新建的，總共六層。第一層是各種護膚品和首飾專櫃，到處都是冷白色的光，裝點得璀璨明亮。上面幾層都是服裝部，男裝女裝都有。頂層則是餐廳和電玩城。
進門左拐是家肯德基，正好是週五放學時間，裡面有很多穿着校服的學生。吃着雞腿漢堡喝着可樂，嘰嘰喳喳熱鬧地討論着什麼。
一樓大廳中央好像是有什麼抽獎活動，一羣人圍在那裡觀看。
擔心喻橙被擠丟了，周暮昀牽着她的手繞開人羣，從側邊的電梯直上二樓。
這層主要是女裝店和一些飾品店。到處都是穿着時尚清涼的女孩子，時不時傳來銀鈴般悅耳的嬌笑聲。
站在電梯口，喻橙繞到周暮昀背後，拉開貓包的拉鍊，把魚丸從裡面抱出來。
小傢伙折騰累了，這會兒終於老實了，乖乖趴在喻橙懷裡，兩隻前爪扒在她肩頭，藍汪汪的大眼睛四處看，對什麼都充滿好奇。
“我來抱吧。”周暮昀說。
倒不是因爲他有多喜歡貓，相反的，他一點都不喜歡，他知道這坨廢物貓有多重，只是不想累到女朋友。
“好吧。”喻橙把貓拎起來，遞給他。
魚丸猝不及防四肢懸空，原本還懶洋洋地趴在喻橙懷裡享受，猛地就驚醒了，眼睛睜得更大了，眼珠兒快速地睃動。
下一秒，它就到了周暮昀懷裡。
男人一隻手臂就能穩穩地將它托起來，似乎毫不費力。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這麼抱着不太舒服，遠沒有喻橙的懷抱柔軟舒適。
魚丸軟趴趴地蜷着，不敢怒也不敢言，弱弱地喵嗚了聲，像個被人遺棄的小可憐似的。
喻橙大概也看出它不樂意了，摸摸他腦袋，軟聲安慰道：“就讓爸爸抱你吧。”
魚丸：“……”真是貓生不幸，不僅沒有小魚乾，還沒有媽媽的愛。
空調輸送着絲絲涼風，吹散了一路走來的燥熱，喻橙擡眸略略掃了一眼：“我不買衣服，我們去逛飾品店？”
問他做什麼？周暮昀低眉斂目，揚脣輕笑，說：“我是來陪你的，你想逛哪裡都行。”說着，他擡了擡眼，牽着她往拐角一處超大的飾品店走。
這種店裡基本上也都是女孩子，大家三兩個圍在一起，一邊挑選着各種精緻好看的小玩意兒，一邊聊着當下的八卦。
周暮昀牽着喻橙從她們當中穿過，立刻引來一陣注目禮。
我日，這是什麼神仙愛情！
高高大大的男生穿着白襯衫，背上揹着違和的大紅色貓包，懷裡抱着貓，手裡牽着女朋友，關鍵是兩人顏值都超高。
遠遠看去，簡直太養眼了。
今日也是酸氣爆棚的檸檬精女孩呢！
“小哥哥也太帥了叭！”
“別說了，人家女朋友也超級好看好嗎？關鍵是，爲什麼連養的貓都這麼好看？這一家子的顏值我能說什麼？我這隻土撥鼠只配瘋狂尖叫。”
“噗，雖然這麼說好想笑，但是不能再贊同了。”
女孩子們的目光頻頻望過來，激動地捂着嘴小聲說什麼。
以前喻橙還會不習慣，被圍觀過幾次以後，現在表現得就很淡定了。
她隨手拿起一個髮箍，對着鏡子試戴在腦袋上。視線一轉，從鏡子裡看到身側男人那張臉，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了。
這人，太耀眼了，想不注意到他都難。
喻橙頭上頂着個尖尖的紅色小惡魔髮箍，回過頭來，對着面無表情的男人彎脣一笑：“好看嗎？”
小姑娘穿着無袖的白裙子，a字版，裙襬有點膨大，底端緄着一圈刺繡花朵。裙子及膝的長度，一雙纖細白皙的長腿露出來，腳上踩着雙平底涼鞋。
長髮烏黑柔順，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小惡魔的紅色小角在腦袋上一閃一閃發着光。
像個沒長大的中學生。
周暮昀勾脣，笑容春風般醉人：“好看。”
“好看啊”喻橙歪着頭拖長聲調，擡手取下頭頂的髮箍，踮起腳尖戴在他頭上，笑彎了眼：“那就買下來好了，我送你。”
周暮昀：“……”
他一臉生無可戀地從把腦袋上的髮箍扯下來，不小心帶起一撮頭髮。不過他沒發現，沉默地把東西放回原處。
不用給我買，謝謝，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他無聲地說。
喻橙望着他頭頂翹起來的呆毛，忍不住撲哧笑起來。
周暮昀不明所以，眼神無辜地看着她：“笑什麼？”
她終於笑夠了，才大發慈悲地伸手把他狗頭上的呆毛拍下去。
這人剛纔一臉茫然地看着她，真是……反差萌。
喻橙穿過一個貨架，到另一個貨架前，弓着身挑選髮圈。
女孩子的髮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選新的。因爲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總愛弄丟，另外就是喜新厭舊，看到新鮮漂亮的就管不住自己的手。
周暮昀見她提着的小籃子裡已經選了幾款不同的髮圈，有的串着顆紅色的小草莓，有的是個小小的鑲滿碎鑽的維尼熊，還有一個串着顆五角星。他說：“我看到家裡牀頭櫃的抽屜裡有一堆這個。”
喻橙又挑選了幾個不同款式的髮圈丟進小籃子裡：“這就不懂了吧，我們女生買這種小飾品有時候並不是需要，而是單純滿足購物慾望。少年，你對女人的瞭解太少啦。”
少年周暮昀：“……”
喻橙手裡捏着一根髮圈，上面串了個粉色碎鑽鑲成的小金魚，一看就粉粉嫩嫩超級可愛。她舉起它在周暮昀面前晃了晃：“看到沒有，這麼漂亮你捨得不把它帶回家嗎？”
“……”
喻橙拿着髮圈晃來晃去，魚丸以爲她是在逗它，圓溜溜的藍眼睛轉了一圈，爪子往前一伸，一把將髮圈撈過來。
喻橙：“……”
愣了一秒，她大叫：“還給我！”
魚丸恍若未聞，在周暮昀懷裡打了個滾，居然把髮圈藏進毛絨絨的肚子下，背對着喻橙，把臉埋在周暮昀腋下，完全不理她。
這個調皮鬼！喻橙學着周暮昀方纔的口氣威脅道：“再不交出來就把你丟進垃圾桶哦。”
“……”
得罪喻橙的後果就是被周暮昀重新關進貓包。
魚丸被限制在狹小的空間裡，只能透過一塊圓形的透明塑料隔板看外面的世界，彷彿住進了監獄。
喻橙目光飽含同情地看了一眼魚丸，表示愛莫能助，爾後笑嘻嘻對周暮昀說：“要給你換一個髮圈嗎？我這裡還有很多好看的。”
周暮昀沒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喻橙目光下滑，落在他白皙的手腕上。那裡套着屬於她的小皮筋，黑色的，串了兩顆紅色的珠子，非常普通的款式。
周暮昀順着她的視線也看向自己的手腕。
“……不用了，謝謝。”
喻橙挑挑眉，雙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小籃子在她身後一晃一晃的，像個採蘑菇的小姑娘。
採蘑菇的小姑娘忽然回過頭，說：“原來你喜歡這個款式的髮圈，那好吧。”
周暮昀頓了一下，快走兩步追上她的步伐，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看他們，他手臂伸過去勾住她脖子，把人拉進自己懷裡。
小姑娘個子比他矮了一截，這個姿勢襯得她像只小鵪鶉，還是一隻被老鷹扼住後頸的小鵪鶉。
他偏過頭，壓低聲音說：“我喜歡什麼款式，你難道不知道嗎？”
灼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喻橙大驚失色，一時竟忘了掙脫，呆呆地扭過頭，撞進一雙溫柔含笑的眸子。
要命！大庭廣衆之下居然……
還要不要形象了？！
喻橙的臉刷地紅透，慌慌張張地扯開他胳膊，沒話找話說：“啊，那邊有帽子，我要買一頂新的遮陽帽。”
她踏着小碎步跑得飛快，彷彿背後有人在追趕，一眨眼就跑到一排貨架後躲起來。
周暮昀人還在原地站着沒動，單手插進褲子口袋，一條腿微曲，身子向一邊歪斜着，笑得一臉縱容。
“膽子這麼小，還敢學人家打趣人。”他還沒做什麼呢，她自己倒羞窘得落荒而逃了。
慫兮兮的女朋友……
邊上，有女生恰好回頭看見男人臉上寵溺又無奈的笑，只覺得一箭射中了心臟，嗷一聲尖叫，捂着心臟倒在同伴肩膀上。
周暮昀提步慢悠悠地朝喻橙走去。
她果真在試戴帽子，米白色的漁夫帽，帽檐寬大，邊緣微微往內勾，幾乎能擋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嫣紅的脣和小巧的下巴。
周暮昀捏着帽檐掀起來，對上她的眼，嘴角不由挑起來：“你玩躲貓貓呢？”頓了頓：“那你這藏的地方也太好找了。”
喻橙不好意思地別開眼，身子往後仰了仰，躲開他的手，順便扯過一個同款的漁夫帽戴在他頭上：“給你也買一個，正好是情侶款的。”
他視線忽然垂下來。
可能剛纔真讓她覺得害羞了，此刻離得近了，他纔看見她的臉頰不是一般的紅，甚至蓋過了臉上塗抹的胭脂。
周暮昀兩隻手同時擡起來，捏着她兩邊耳側的帽檐，把人拉近，低頭輕輕地親了一下她的嘴脣：“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停了一秒，他又低低地笑了聲：“又不是早戀，怕被抓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