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在哪?”
這時正是午後,陽光充足,展眉一躍進了樹林卻看不到舒綠的身影。
“我我我……我在這裡啦……”
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可展眉還是沒看見舒綠。
但既然妹妹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和,應該沒什麼大事纔對。展眉微微鬆了一口氣,開始循聲尋找妹妹的蹤影。
這一找,卻讓他哭笑不得。
“你這姿勢挺優美的啊……”
他看着掉進一個堆滿積雪的低窪小坑裡的妹妹,哈哈大笑起來。
舒綠半個身子埋在雪裡,正在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臭哥哥,幸災樂禍!”
她費了好大力氣,才站穩了身子。
“快下來救我上去啦。”
舒綠咕嘟着嘴兒,仰視着蹲在坑邊俯看她的瘦弱少年。從外表看,現在的展眉真是孱弱得可以。但對哥哥有着足夠了解的舒綠,當然知道哥哥有能力輕鬆地把自己救上去。
“沒問題。”
展眉使了個巧勁,輕輕巧巧便落在了雪坑裡,站得穩穩的,讓舒綠看得牙根發癢。討厭的哥哥,故意襯托出自己剛纔的狼狽麼?
“來,拉着我,我帶你上去。”
舒綠撇了撇嘴,剛想挽住展眉的手臂,突然目光被地上一株植物吸引了目光。
“哥哥,等會。”
展眉挑了挑眉毛,只見舒綠提着裙子下襬,蹲下身去,仔細端詳着那株植物。
“嗯,這個形狀……直條圓筒……這花……”她把那枝條頂端上的小花采下來看了看,有些興奮的對展眉說:“哥哥,把這株東西挖出來,這是天麻!”
展眉又是雙眉一挑:“天麻?”
這中藥名他當然是聽過的,但是在他心目中實在引不起別的聯想。
舒綠站起來拍手笑道:“這種藥材還算蠻名貴的。咱們把它挖出來,拿去藥鋪能換不少錢呢。”她也不和展眉解釋天麻的藥用之類的事情了,只要讓哥哥知道這玩意能換錢就好。
“那還不錯。”展眉懶洋洋地蹲下來,用他手上還拿着的那把帶血的菜刀開始挖天麻:“你還能認出這玩意來?不會認錯了吧,到時候去藥鋪被人家轟出來,很難看的……”
“拜託,你能對你妹妹有一滴滴的信心嗎不跳字。舒綠沒好氣地說:“你難道不知道我拿藥學博士學位時寫的畢業論文就是關於中藥類的麼。我在國外讀的大學裡的中藥培育室,還是我幫着老外導師一手一腳搞起來的……揚我國粹啊,很有貢獻呢,你不懂……”
“好吧,請你這位藥學博士在附近再找找還有什麼值錢的藥材好嗎?咱們也能多換點錢,這就快過年了。我不想當楊白勞,你也不想當喜兒吧……哈哈。”
不用展眉催促,舒綠早就忙活開了。但是她可沒存什麼希望。天麻值錢,可是不好找,也許一座小山裡就長着那麼十來株。這會兒又有積雪遮蓋着,她是沒法子開展什麼地毯式搜索的。
容易找到的天麻,也早被獵戶什麼的人挖走了。這一株是剛好長在雪坑裡頭比較隱秘,要不是她無意中一腳踩空落下來,也不會發現。
這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嗯,是個好兆頭,希望這種好運能夠一直繼續下去。
不過這一片長着的藥材還真不少,大多是一些耐寒的根莖類藥材。值錢是不值什麼錢,自己留着家常用也好。
在舒綠的指示下,展眉挖出了那株天麻後,又相繼在附近挖了一堆垂盆草、茅毒、百兩金、牛膝……兩人忙活了小半個時辰,等舒綠宣佈這兒已經沒有必要再停留了,才一起帶着藥材爬了上去。
回到剛纔宰兔子的地方,展眉繼續把兔子解體成肉塊,而舒綠則十分不熟練地把枯枝架成火架,接着用更加不熟練的手法開始點火。
“真想弄個打火機出來……”這該死的火石。
“那你加油吧,我等着用。”展眉沒心沒肺地和妹妹打着嘴仗,手上則很快地處理好了兔肉。他削好了好幾根樹枝做的小籤子,把兔肉一塊一塊地穿在上面,又均勻地抹上從家裡帶來的鹽巴。
那邊舒綠總算點起了火堆。展眉揮手讓舒綠讓開,隨後把一串串的兔肉擱在火上燒烤。
以他野外生存的豐富經驗,這種燒烤真是小兒科了。
不到兩柱香的時間,兔肉就開始吱吱地冒油,透出誘人的香味。
舒綠眼巴巴地等着吃,心裡唾棄自己的墮落——唉,曾幾何時,自己也開始變成小饞貓了……這逼人的生活呀。
“好吃……好燙!唔唔,好吃……”
展眉好笑又好氣地看着她無比雀躍地啃着烤兔肉,嘴裡說:“你悠着點,小心舌頭……”自己也迫不及待地吃起來。
對於吃了幾天幹饅頭的兩人來說,這一頓兔肉燒烤真是如同天堂的美食一般,美味得讓人想哭。
他們之所以要這麼麻煩地在野外燒烤,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爲那個大雜院人多眼雜,不好在裡頭做什麼事情。讓人家知道他們兄妹出來打獵開葷,絕對會人人側目。什麼讀書人啦,未出閣的少女啦,要講究各種儀態的,可以吃幹饅頭,但燒烤卻不可以……真煩惱。
把一隻肥兔子吃幹抹淨,兄妹倆簡單處理了一下週圍的垃圾,把那些藥材捆成一捆,趕在太陽落山前回城去了。
還是爲了避免別人說閒話,他們在城裡找到一家離凌家破遠的大藥鋪,把那株天麻拿來換了十串大錢。其他的藥材,藥鋪並不缺,他們就留着自己用了。
十串大錢啊……相當於一戶中等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呢!
肚裡有肉,懷裡有錢,兄妹倆滿懷着幸福感朝他們寄居的凌家大雜院一路走去。路上,還在小聲討論着怎麼用這剛剛發的一筆小財來改善一下生活條件。
等到他們走進凌家後巷,一個坐在巷口石凳上的少年看見他們回來,把兩根手指伸進口中吹了個呼哨。
嗯?
展眉不動聲色地把藥材全交到妹妹手上,一手把她拉到身後。
十來個穿着葛布粗衫的小混混模樣的人,從巷子裡涌了出來。
舒綠有些奇怪,這是什麼情況?
】.